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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漫山遍野紅色妖冶的花,如同潮汐漂流,隨風起起伏伏。
風將花瓣揉碎,彷彿下起了紅色的雨,爛漫至極。
我被風捲動,後腰上似乎有隻手推了我一把,蒼涼醇厚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去吧。”
環顧四周,除了花,並無一人。
“誰在說話?”我置身花海,仰天問道。
回答我的只有風和花瓣拂過臉頰的簌簌聲,散落的發隨風起舞,與花瓣糾纏在一起。
柔軟芳香,碎瓊亂玉。
彷彿一對難捨難分的戀人。
花株到我的大腿,手指微垂,指尖便能撫到最頂端如六初的花朵。
它們大多合閉,我的指尖碰觸時,花骨朵齊齊開放。
花瓣裡除了黃色的花蕊,竟飛出泛著各色光澤的靈氣,隨風漸漸凝聚成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娃娃人形。
瞬間咿咿呀呀,歡聲笑語。
他們如同靈活的精靈,圍在我身邊飛轉,表達著喜悅,天真爛漫的嬉笑沉溺心田。
多美好啊。
多……易碎啊。
一點兩點三點……火焰從天而降,落在花海中,倏然間化為火海。
凝聚成形的娃娃們四散逃走,來不及逃走的被火焰吞噬,化為一縷青煙。
哭聲喊聲充斥於耳。
舉目仰望,被火焰染紅的天際中,一隻巨大赤紅的鳥從我頭頂掠過。
紅羽的末端是赤金溜邊,尾羽纖長,隨著它聲聲高亢遼闊的叫聲,降下火焰,炙烤著美好。
一股莫大的悲傷和無能為力從心底油然而起。
這花不是單純的花,而是新生的希望啊。
“住手!快住手!別再噴火了!”我對天上紅色的鳥怒吼道。
又是一陣嘶鳴。
那鳥張開細長尖銳的喙,終於說話了:“縱火的,是你啊。”
我微微一愣,抬起兩隻手,掌心遍佈火焰,隨風迸發出高漲的火苗。
那些親近我的娃娃見到我,如同見到魔鬼,眼裡盛滿惶恐。
“不是,我不是,不是這樣的!”我無助的解釋,可抬手間,周邊的花和娃娃都被我掌心的火焰吞噬。
“怪物!怪物!你不配是我們的司命,怪物!給我們帶來災難的怪物!”滿耳都是尖銳的嘶吼咒罵。
同時,後媽的聲聲指責灌入腦海中。
樂小麥,你就是個掃把星!
樂小麥,你一回來就鬧的不安生!
……
我,我不是!
畫面切換到一座巨大潔白的城池,裡面同樣被火焰包圍,生靈塗炭,男女悲愴哭喊。
在重重火海中,我看到三隻白狐,一隻白狐幼崽被雄狐叼住頸後部,與身側的母狐狂奔,它們逃離火海,朝山上跑去。
我幾乎一秒篤定,那是溫也的父母,那是年幼的溫也!
我的視線緊緊跟隨他們一家三口,來到了遠離火海的山谷。
小白狐眼中滿是惶恐和迷茫,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嗚咽聲,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詢問。
山頂白霧迷茫,那裡有一棵樹,一棵彷彿接連天地的巨樹。
小白狐被放置樹下,兩隻白舔舐著它的毛髮,蹭靠依偎,盡情表達它們對孩子的不捨和情愫。
赤紅的鳥發現一家三口,嘶鳴一聲,吐出火焰。
“快跑!”我著急吼道。
可火焰已經落下,無情的吞噬了三隻白狐。
我想都沒想飛奔過去,試圖救出它們,終究是晚了。
兩隻大白狐被火焰包裹,將小狐狸包裹在身下,身體幾乎被焚燒殆盡,小狐狸被兩隻大白狐用盡最後的靈力,拋到火焰外圍。
它痛苦地對著火焰嘶鳴,一顆顆淚珠砸下來,砸我的心都碎了。
小狐狸縱身一躍,跳入火中。
“不要!”我幾乎同時跳了過去,抱住它,滾到沒有火焰的石群中。
小狐狸先是惶恐不解,後眼睛變成赤紅,露出尖銳的爪牙,毫不留情地在我臉上揮了一道,快速逃離我的懷抱,倉皇地往深山跑去。
我捂住流血的臉,順著它逃走的方向追去。
“溫也!”我漸入深山腹地,追的雙腳失去知覺。
小狐狸一直前面奔跑,我一遍遍叫它的名字,它都不曾停下。
“樂小麥!”
一道清冽洪亮的聲音驟然從頭頂傳來,我駭然一驚,是溫也的聲音。
離我百米遠,影影綽綽的小狐狸停下,扭過身看向我。
我心中升起狂喜,它認出我了!
正要向前,溫也的呵斥打斷我:“樂小麥!不要再追了!”
“為什麼?”我不解對著小狐狸說道。
“那不是我,快回來。”溫也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是在我耳邊說話。
此時小白狐徐徐變成人形——矯健精瘦、白玉無瑕、神清骨秀的身軀,如畫的眉眼,潑墨的長髮,不是溫也是誰啊。
他身無寸縷,小心翼翼又好奇地朝我走來。
純潔的讓人升不起任何雜念。
他生硬地開口:“樂小麥。”
這一瞬,我的眼淚下來。
“對,我是樂小麥,你記得我了。”我又哭又笑。
“你的臉流血了。”溫也慢慢靠近我,滿臉擔憂,“是我做的嗎?”
我搖搖頭,向前靠了一步:“不是,是我不小心劃到的。”
他粲然一笑,俯下身,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臉上,極盡溫柔:“我替你療傷好不好?”
我臉頰發熱,低頭看到他腿間的小獸昂起了頭。
舌尖快要碰觸傷口時,身後的蒼穹爆發出淡藍色的光芒,恍如凌霜傲雪。
熒光的絛絲纏住我的腰背,將我凌空拽起。
“小麥!”地上的溫也伸手想要抓住我,我同樣伸出手。
指尖堪堪碰到一點,包裹住我的絲絛,順著手臂纏繞上來,連我的手都密不透風地包住,形成了一個蠶蛹。
“啊啊啊!放開我!”我努力掙扎。
眼睛被遮上前,我看地面上的溫也滿臉惶恐憂色,幽深的眼睛瀉不出一絲光彩。
“小麥,別丟下我……”
我難受極了,我想喊想叫,想掙脫蠶蛹的束縛。
被完全包裹的瞬間,蛹中爆發強烈的藍光,瞬間我又陷入昏迷,滿腦都是溫也那句‘小麥別丟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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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姐你終於醒了……嗚嗚……”
我的眼皮動了動,瞳孔聚焦,入眼的是蒼白的天花板和小稻淚流滿面的大臉。
消毒水味灌入鼻腔,‘滴滴’的機器運作聲,好吵,還有壓在我胸部的重量……
“樂小稻,我快被你壓死了,起開!”
小稻坐直身體,擦了擦眼淚,無辜地指著胸口的位置:“不是我,是它。”
父親虛弱的聲音從隔壁的床位傳來:“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小狐狸,你昏迷的這兩天,它一直趴在你身上,誰都弄不走。”
“見它沒有攻擊人,院方就默許了。”
我居然昏迷了兩天……
一隻雪白的狐狸首尾相連,蜷縮在一起,盤在我的胸口。
呼吸悠長平靜,像是睡著了。
溫也怎麼變成小狐狸了啊,他不是說只有修為被毀,才會被打回原形嗎。
我驚的一屁股坐起來,把溫也抱在懷裡,晃了晃他。
礙於小稻和父親在,我不敢叫溫也的名字,只能在他耳畔,輕聲叫他醒醒。
“沒用的,我用肉誘惑它,都不帶醒的。”小稻撓了撓頭,“是不是在冬眠啊?”
我白了他一眼:“大夏天的,冬眠個鬼!”
我把手上的針頭拔掉,抱著溫也跳下床,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問問栩哥兒這是怎麼回事。
“爸,小稻,我先出去下。 ”腳下軟綿綿的,差點摔倒。
小稻眼疾手快地扶住我:“姐,你去哪兒!一會兒陸叔就要來了!”
“讓你姐去吧。”
我掙脫掉小稻,快速跑到醫院的後花園,此時正值陽光當頭,花園裡沒人。
“栩哥兒快出來。”我點了點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