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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珩伸出手，想拍一拍女生的肩膀，卻停在了距離女生肩膀只差一厘米的位置上，又垂了下來。
事情過去那麼久了，他現在安慰她還有什麼用。
夏瓀偏頭看了一眼一直一聲不吭的衛珩，以為他是被她那段經歷震撼到說不出話來。她露出無所謂的笑容，是真的無所謂：“反正都過去了，後來我也沒再遇到這種事了。”
他本想安慰她，反倒被她安慰了。
衛珩在心裡自嘲。
耳邊再次傳來夏瓀的聲音，透著訝然：“呀，一不小心又被衛同學知道了我的一個秘密。”
衛珩微微抿了抿嘴角，這鍋他可不背：“你也可以不說。”
夏瓀衝他機靈地眨著眼：“那你又知道了我一個秘密，可不可以換你一個秘密？”
明明是她自已要把秘密說給他的，非得說成是他想讓她說的一樣。“你想知道什麼？”
“嗯……”夏瓀作沉思狀，片刻後，她道：“我想知道你喜歡李溪沅嗎？”
衛珩表情愣住。
夏瓀注意到了衛珩的表情，以為她又觸碰到了他的禁區。她很快改口：“你要是不想說，就當我沒問。”
“我怎麼可能喜歡我親姐姐。”衛珩故意將“親姐姐”三字咬得很重。
夏瓀立馬露出驚駭的表情，雖然她聽得很清楚，但還是懷疑地問道：“你說什麼？”
“她是我同父同母的姐姐，本名叫衛瑤。”衛珩的聲音響起。
夏瓀表情從驚駭轉為恍然大悟：“難怪你對她總是‘聞名色變’，原來是這樣。”
這樣一切都說的通了。
夏瓀心生羨慕，卻用著玩笑的語氣：“真好呢，真羨慕你呢衛同學。”
衛珩輕嗤：“就因為我有個當演員的姐姐？”
當不當演員和她有什麼關係，她不膚淺。夏瓀搖搖頭，眼神裡藏著剋制：“我羨慕的是你有一個好姐姐和一個愛你們的父母。衛同學應該生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呢。”
貼心送飯。專車司機。豪華別墅。
種種跡象都透露著衛珩的家庭美滿。
雖然他母親生完他就走了，但至少他還有父親。
至少比她美滿。
她接著開始思考在充滿愛的家庭里長大的孩子應該骨子裡都裝著溫柔，而衛珩骨子裡裝著的都是冷漠和不近人情。
這是為什麼？
沉浸在自已思緒裡的夏瓀沒有注意到旁邊的衛珩迅速沉下來的臉。
衛珩低著頭，將臉融進夜色的陰影裡，好半晌沒吭聲。
幸福的家庭？愛他的父母？
呵。
他承認他有個好姐姐，但是父母……
他也是前不久才意識到自已或許有個愛他的母親，可是他父親到死都不可能愛他一絲一毫。
夏瓀還沒想出所以然來，耳畔突然傳來衛珩幽沉而又壓抑的聲音：“你錯了。”
此時他們剛好走到一處路燈下，衛珩剛好站在路燈與黑暗的中間。
夏瓀側頭，看到路燈從衛珩右邊的髮際線傾瀉下來，在他臉上形成一個明顯的明暗交界線，左眼埋在夜色裡顯得陰翳、莫測，被光照亮的右眼通透、明淨。他臉上明暗雙面不管單看哪一面，都是好看的，一起看也不覺突兀。
衛珩這張臉真神奇，不管用什麼方式看，都能好看到讓人驚歎的地步。
“我家庭不幸福。”衛珩又道。
夏瓀疑問的看著他：“為什麼？”
“首先，我出生就沒感受過母愛，就算我承認我母親是因為愛我才生下我，那又如何？我還是感受不到母愛。還有我父親，他不愛我，也不愛衛瑤，何止是不愛，他對我們已經到了憎惡的地步，他根本就不想我和衛瑤出生。”衛珩一字一句，每個字都咬得用力，彷彿這些字不用力說不出來一樣。
每一個字都含著他的血淚。
“為什麼？”夏瓀怎麼感覺自已像個復讀機。
“我父親……”衛珩停頓了好長一段時間，不知該如何描述這恥於開口的秘密，這個秘密他從未和任何人說過，這是他無法踏足的絕對禁區。
夏瓀聚精會神地等著衛珩說下文，她注意力很少這麼集中過。
可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的下文，她以為他是故意在吊她口味，耳畔終於再次傳來衛珩的聲音。
“他不喜歡女人。”
夏瓀的表情再一次轉為驚駭，她確認道：“不喜歡女人的意思是……同…性…戀？”
衛珩很輕地“嗯”了一聲。
夏瓀立馬捂著嘴，儘量不讓自已叫出聲音。
她感覺大腦有點暈，有點不在狀態。
資訊量太大，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消化完後，腦筋才算恢復正常。
同性戀？等等！
那他母親，他，還有李溪沅，這三人是怎麼來的？
衛珩察覺到了她小小的腦筋裡裝著的大大疑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爸既然是同性戀為什麼還會娶我媽，生下我們兩個？”
夏瓀連連點頭。
“用我父親的原話來回答你吧，‘若不是為了給我孃老子盡最後的孝，老子根本不會娶你媽，更不會生你這倆破玩意’。”說這話的衛珩眼睛一直注視著前方，神色平靜，語氣也挺隨意，像是這話裡說的人不是他自已，而是別人。
“這是……你父親的原話？”夏瓀有些不敢置信。
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夏瓀看向衛珩的眼神裡有著惺惺相惜的憐惜。
她也徹底推翻了“衛珩家庭幸福美滿”這一認知。
怪不得他如此冷漠，不近人情。
原來他和她一樣，都不被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