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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默然了半晌，平復了下心情，繼續開口，“慧嬪啊，皇額娘沒有忘，朕亦是沒有忘。
當初嫻妃到場後，朕是把玉如意給了嫻妃，還特賜你黃金百兩許你歸家。
那麼你如今還好端端的在宮裡坐做著慧嬪，養著朕的長子，難道說明你也是妖孽嗎？”
高晞月登時愣住了，“皇上，臣妾不是那個意思……”
太后冷冷開口道，“慧嬪，宮中最忌諱的便是鬼神之說，現在你開口閉口都是妖孽，哀家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啊。”
高晞月忙道，“臣妾不敢。”
在太后嚴厲目光的掃視下，屋內眾人無一敢再發話。
太后的目光落到了欽天監監正的身上，“監正，你說是木命之人，克了皇嗣。這話，你可還認？”
欽天監監正的身體早就抖如篩糠，可他現在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他心一橫，說道，“微臣說的都是實話，自然是認的。”
“好，正直不阿，是個做監正的好苗子。”太后陰陽怪氣道。
原本太后就因為這監正在朝堂上為難訥親而厭惡他。現在看來，這人謊話連篇，欺君罔上，不知悔改。更是一秒也不必留了。
“哀家這裡剛好也有個人，精通星象之說。今兒個特地跑來哀家這兒要告發你。不如你們當面對峙一下如何？”
很快，一人便被帶了上來，正是欽天監的副使。
“微臣參見皇上、太后。微臣要告發監正收受賄賂，編造星象！”
什麼？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震驚無比。
“微臣親耳聽到，監正前日曾與一男子在屋內密謀，說是要以天象之說，困住嫻妃，誅殺貴子！”
副使一番話，直接將監正嚇的跌坐在地。
監正顫抖著聲音反駁道，“微臣沒有說過那些話！微臣……”
“沒有說過那些話，那說的是什麼話？看來你是不打自招，承認編造了星象？”太后嘲諷的說道。
“微臣……微臣是……”監正慌亂不已，卻半天也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來。
副使緊接著說道，“事實勝於雄辯，微臣可以作證，監正確實是編造了星象。因為據微臣觀察，紫微垣內的暗淡之星，根本不是災星，而是祥瑞啊。
微臣不知為何監正要說謊，但微臣不忍星象被扭曲編纂以謀害他人。所以今日，微臣願以性命，揭發監正尸位素餐，德不配位！”
副使的話字字泣血，令在場眾人都聞之心酸。
聽聞副使所言，一陣寒意侵襲入皇上的心頭。但他面上並未表現出分毫，而是冷聲問道。
“副使，你說你看到一男子與監正密謀，那你可曾看到男子的容貌？他究竟是何人？”
“皇上恕罪。微臣未曾看清那男子的容貌，只隱約記得那男子穿著低等太監的服飾，瘦瘦小小的。”副使答道。
“說，是誰？”皇上一拍桌子，憤然起身。走到監正的面前，拽起他的官服領子，怒斥道。
監正已經被嚇得魂不守舍了，只聽他喏喏說道，“是……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他叫我只管照做，有皇后娘娘庇佑，以後必定會保微臣榮華富貴一生……”
“簡直胡鬧！”皇上鬆開拽著監正的手，轉頭看向富察琅嬅的時候，眼神中全是肅殺、憤恨與失望。
此時的富察琅嬅也如墜冰窖。
“本宮不曾做過！這位大人，本宮與你素未謀面，你為何要汙衊本宮？
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啊。臣妾與您夫妻多年，何曾是如此惡毒之人？”
金玉妍反應倒快，她忙追問監正，“你說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教唆你篡改星象的，你有何證據？
你可知汙衊中宮，是何等罪名？你連你家人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這話一出，監正果然不再說話。皇上的心中也莫名鬆了口氣。
沒有證據，那富察琅嬅就還是清白的。
無論皇上現在是不是在自欺欺人，總之富察氏現在正是得力，正宮之位，還是不容動搖的。
可惜皇上還沒松泛多久，監正便從懷中拿出了一朵只有拇指大小的，極其精緻的牡丹模樣的點翠小花。
“皇后娘娘，微臣早就猜到您利用完微臣後會翻臉，所以微臣特意向那小太監索要了這個！
那太監跟微臣說這是您首飾上掉落的點翠碎片，您不會不認得吧。”
點翠頭飾，宮中許多嬪妃都愛用。連一向崇尚簡樸的皇后也不能免俗。牡丹樣式的點翠，除了皇后，怕是也無人敢用。
富察琅嬅在看到那點翠牡丹的一瞬間，心都涼了半截。那的確是她首飾上掉落的。
前些日子，蓮心在給她梳妝的時候，發現這點翠頭飾上缺了一朵小花。當時蓮心還提議讓富察琅嬅送去首飾局重新修理翻新。
但因著富察琅嬅不想破費，便一時沒有送去修理。只叫了長春宮的幾個宮女平日裡多留心著找找。
沒想到，遍尋長春宮都找不到的東西，居然會出現在監正的手裡。
“臣妾沒有……皇上，臣妾不曾做過啊。”富察琅嬅急忙辯解道。
可她身居高位，見慣了阿諛奉承，從未經歷過如此被旁人構陷的境地。
她第一次意識到，被旁人汙衊的時候，自已的辯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
眼看著富察琅嬅一時語塞，滿面通紅。蓮心突然站出來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皇上，太后娘娘明鑑。皇后娘娘前幾日是丟失過點翠首飾上的一朵小牡丹，這事兒還是奴婢先發現的，長春宮的所有宮人都知道。
皇后娘娘因不喜鋪張浪費，於是便不曾叫人將首飾收去修理。不知是何人撿到了此物，藉此汙衊皇后娘娘清譽。皇上，皇后娘娘是無辜的啊。”
皇上的神色依舊是陰晴不定，一旁的太后冷哼一聲，“你是皇后的婢子，自然是向著皇后的。
這樣吧，哀家就送你去一趟慎刑司。若是你能撐過慎刑司七十二道刑罰還不改口，那哀家便信你。如何？”
蓮心渾身一抖，但她還是咬牙說道，“若能為皇后娘娘洗清冤屈，奴婢……奴婢願意……”
蓮心的這一忠心大義的舉動把富察琅嬅震驚到了。
她正視著這個從潛邸開始服侍自已的小宮女，眼神中盡是複雜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