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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雲曦擇選，有許多的考量，不僅僅是要看他們的才能。
“在外流浪十六年，匍匐了十八年，他的心性非尋常人可比。”
姜雲曦知道，姜唸白這個人，日後不會受操控。
“這個姜唸白，你再細查查他的身世。”
姜雲曦總覺得，這件事太過巧合了。
趙長瑜曾在景州領兵。
姜唸白也恰好在景州。
姜唸白還是個有才能的人。
更巧的是，姜唸白還是姜家人。
姜唸白和趙長瑜還有關係。
這種種的巧合都碰在了一起，才能最終將姜唸白送到她的面前來。
姜雲曦便覺得，趙長瑜便是不為了今日將姜唸白送到她的面前來，也為了其他的什麼事情將姜唸白安排到了姜家。
那麼，姜唸白的身份，或許沒有明面上的這麼簡單。
待到將所有的人都看過了一遍，姜雲曦心裡有了數，便將他們都宣入了暖閣。
“你們的情況，我大致都瞭解了。我知道，你們也用心準備過此次與我的會面。”姜雲曦勉強說了一句安慰他們的話。
“不過我希望你們知道一件事——我要擇選的是鎮國公。擇選的標準，自然也是按照歷任鎮國公具有的品質和才能來要求你們的。”
她說這句話時，目光落在了姜唸白的身上。但她沒有著重地提到姜唸白，避免他成為眾矢之的。
“這些品質和才能甚至優於我的喜好和太后娘娘的喜好。”
姜雲曦的目光掃視了一圈，許多姜家子侄的頭都低了下去。
“我並不急著做決定，尚需再觀察一些時日。若是有提前想要離開的，我不阻攔，同管家說一聲，鎮國公府已備好禮物，請各自帶回家中。算是太后娘娘和我的一點兒心意。”
聽到姜雲曦沒有當場宣佈結果，一些子侄便覺得自已還有機會，立刻喜形於色。
他們的表現也被姜雲曦看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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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姜雪依聽到姜雲曦的話，氣不打一處來，“你瞧瞧，你說的這都是什麼話，陛下派了那麼多的太醫過去了，你去做什麼？送死嗎？難道你自詡比那些太醫還有本事嗎？”
姜雲曦雖然從寥山學了一身的好醫術回來，但是並沒有在外施展過自已的醫術。所以，眾人也並不知姜雲曦醫術的深淺。
只知道，姜雲曦的身體確實是比原來好上許多了。
姜雲曦乖乖地跪在那裡，言語間卻並不順從，“雲曦不敢自詡比太醫們更有經驗。但云曦這些年在外，救治過不少人，至少照顧那些災民們是沒有問題的。雲曦也想為災民們盡份心力。”
姜雪依扶著姜雲曦的手臂，想要拽她起來。
但姜雲曦堅持不起來。
姜雪依也有些無奈，“孩子，哀家知道你想幫助別人的心是好的。但你也不用親自前往呀！大可想個別的什麼辦法，比如捐錢、捐物、捐糧，甚至是逼著京中的官員捐東西，哀家都不攔著你。”
瘟疫正在到處氾濫。
姜雪依生怕姜雲曦一走出京城，就再也回不來了。
“祖母，你也看到了。各地送來的旁支子的資質平平，野心卻很大。”
姜雲曦猶記得，她那日去鎮國公府上考校那些姜家族親的功課，那些姜家小子們學業不怎麼樣，討好諂媚人的本事卻是一個比一個強。
他們的心思都花在歪門邪道上了。
姜雲曦知道，這樣的人是最靠不住的。
如今她手握權柄，他們會來討好奉承她；改日，情況一有變動，他們便躲得比誰都快，像個牆頭草般倒向勢力大的那一方，指不定就將她出賣了，還轉身踩上她一腳。
她不會選這樣的人做鎮國公的。
也不會選這樣的人做自已的弟弟。
“他們都不適合擔起鎮國公府的門楣。一個平庸的人擁有了權柄，這才是最危險的。不僅對他們自已危險，對我們來說，同樣危險。”
“如今有了姜家二房的那檔子事，陛下對姜家的態度十分冷淡。祖母，姜家需要功績。”姜雲曦看著姜雪依，眼神中俱是懇切。
“那也不用你去。”姜雪依語氣沉重，手中緊緊攥著佛珠，大拇指一顆一顆將它們轉動。
“父親死後十六年，他的蔭封依舊庇佑著姜家。可也就只有十六年而已。若我死了，能給祖母和姜家半分的好處，我就得去。”
這十六年來的人情冷暖，姜雲曦和姜雪依看得最是分明。
便是皇帝趙長塔念著姜岸的好，念著姜雪依的恩情，對姜雲曦大封大賞。
時過境遷，趙長塔對姜家的心思也漸漸地淡了。
朝中一個又一個能臣冒出頭，幫著趙長塔解決麻煩事兒，趙長塔怎還會想起姜岸、甚至姜岸父親的好來？
對於君主來說，臣子就只分為能用和不能用兩類。
不能用的臣子，無論之前發揮過多大的作用，也都逃不過被捨棄的命運。
鎮國公府就是被皇帝捨棄的棋子。
“你是不是覺得，哀家把自已和姜家滿門的榮耀，看得比你和你父親的命更重要？”姜雪依抬起姜雲曦的下巴，眼圈有些微微發紅。
姜雲曦講了這麼多的大道理，卻沒有一句講到姜雲曦和姜雪依的感情。
半分都不提及姜雲曦隨時可能受到的生命威脅。
也半分不顧念姜雪依會為姜雲曦擔驚受怕的情形。
就像是，姜雲曦對姜雪依從來沒有祖孫的感情，有的只是姜雲曦對“太后”這個名號的尊敬。
姜雲曦一時間有些愣住了，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姜雪依的反應如此之大。
她想說些討好的話來安慰姜雪依，但一時間，她竟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姜雲曦的嘴唇張了又閉，沒有吐出半個字，顯得十分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