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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華殿。
侍女正在為蕭月舒卸下釵環。
看著鏡中的人，她隨手拿起一隻玉鐲把玩起來。
“將無言叫來。”漫不經心道。
一個黑衣男子跪下，恭敬道：“殿下。”
放下玉鐲，蕭月舒示意侍女們退下。
此舉雖不合適，但掌事宮女心知自家殿下的性子，只好警告的看了一眼無言，默默退下。
“本公主要你去查一個人……事無鉅細，都要查清楚了！”
“是，殿下放心。”無言離開時，小心翼翼看了一眼。
蕭月舒指尖繞著長髮，滿臉不在意。
無言是她無意中從藤妖手裡救回來的，認死理，很是忠心，非念著要報恩。原本她是不想要的，忠心的奴才她堂堂靖國公主，難道就缺他？長得不好看就算了，性格也沉悶，留在身邊不是添堵嗎。
但母妃知道後就暗中安排在了她身邊，要不是他自已露出了馬腳，她還矇在鼓裡呢。
不過這人幾次下來確實有些本事，留在身邊也算有些用處。
“姑娘，她會教你練習祭舞。”侍祠官領來一個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向十一行禮：“奴婢紫鳶，姑娘請隨我來。”
十一點頭，跟了上去。
側殿，紫鳶將早已準備好的祭服遞上，語氣有些懷念：“這是竺漓大祭司繼任時穿的衣服，姑娘馬上繼任，練習祭舞時便提前換上它吧。”
雙手接過，看著托盤中疊放整齊的衣服，十一心中起了一絲漣漪。
這是她母親的衣服。
見她呆立著不動，紫鳶道：“姑娘，紫鳶服侍您換上吧。”
“多謝。”
……
“好了！”紫鳶撫掌，還以為會多少有些不合適呢，沒想的姑娘的身量剛剛好。
她退後兩步打量了幾眼後，覺得少了點東西。
歪著腦袋思索了片刻後，她從十一的梳妝檯上拿起了那枚骨玉，系在了她的腰間。
很好!
紫鳶抱著鏡子離遠了些，讓她看看自已的樣子。
鏡中女子烏髮綰的一絲不苟，金色細鏈串著一顆水滴狀的赤色玉石懸在額間，花瓣狀的花鈿置於眉心。唇不點而朱，小巧的耳垂上是櫻色串珠，下端懸著一朵玉白小花，長長的耳飾襯得脖頸愈發白皙修長。
硃色交頸袍服上用金絲繡了大片不知名花朵，衣領和袍袖都是黑金滾邊，玉白的裙襬層層疊疊繡了雲紋和水紋。行動間裙襬舞動，紋飾浮動亮光溢流，如置身於水雲之間。
紫鳶彷彿又看到當年那個容顏清冷，沉穩雅緻的女子，眼眶不由泛紅。
眨了眨眼，將視線移到少女臉上，含笑道：“姑娘這身打扮，真的很有她的風範。”
她，是指她的母親嗎？十一眼底浮起些許柔色。
兩人在寬闊的殿內習舞。
“手再抬高一點。”
“腰往後壓，再往後壓。”
“跳起來時，腿一定要伸直！”
“……”
紫鳶忍不住扶額，怎麼會這麼僵硬，一點女兒家的柔美都看不到。唉，她現在覺得一個月的時間根本不夠用。
十一也有些郝然，學其他東西她都能快速上手，只有跳舞……她真的盡力了。
許是一貫不服輸的性格，讓她不願在這種事上敗落，又或者是因為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晚間回寢殿休息時，十一又重新練了白天紫鳶教的動作。
動作還是有些僵硬，但幾番練習之下，已經比之前好看不少了。
直到卯時才歇下。
☀
蕭月舒面色不虞，盯著跪著無言，不死心又問了一遍，“你確定確實沒問題！？”
“屬下絕不敢欺騙殿下。”
“行了，你下去吧。”她煩躁的擺了擺手。
可惡，怎麼會這樣！那個叫十一的女人憑什麼，憑什麼繼任大祭司之位。
一個在天衍宗毫無一席之地的廢物，不過是仙尊憐憫才帶到身邊教導，連個上得了檯面的名字都沒有，她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想到之後，自已這個公主都要矮她一頭，她就十分氣憤。
這麼大的事情，皇兄和皇姐肯定都知道，偏偏在這之前，自已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
尤其是皇姐，聯想到這幾日她的反常，原來原因在這呢。那次在天衍宗時，皇姐就因為那個女人訓了自已一頓，如今自已在她心中的地位恐怕已經遠遠低於那個十一了吧。
越想越氣，一把將手邊的玉杯狠狠砸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候在殿外的侍女還以為主子出了什麼事，忙跑進來檢視。
看到的就是盛怒的公主殿下，地上是亂溢的茶水和玉杯碎片。
“誰叫你進來的，滾出去！”蕭月舒正在氣頭上，一旁不怕死的侍女還杵在原地，頓時更氣了。
侍女嚇得重重跪倒在地，不住開口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殿下恕罪！”
“本公主，叫你滾出去，是聾了嗎！？”
侍女聞言，低著頭連滾帶爬退了出去。
“廢物！廢物！”
殿內又是一通砸東西的動靜。
如妃進來就看到殿內一片雜亂，花瓶玉器的碎片四處飛濺。怕傷到人，如妃忙讓人進來收拾乾淨。
蕭月舒見到如妃，委屈道：“母妃！”
見女兒泫然欲泣，她忙上前將她抱進懷裡，溫柔道：“我兒今日是怎麼了，受委屈的話和母妃說說，母妃替你做主。”
原本不想哭的，誰知聽她這麼說，蕭月舒瞬間紅了眼睛，忍不住哭了出來。
如妃聽著懷裡的抽泣聲，心都碎了。抬手一下又一下拍著女兒的背，像小時候那樣安撫她。
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是她唯一的依靠。從小就捧在手心裡，生怕磕著碰著，更不要說讓她受一點委屈。
如今她哭成這樣，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絕不善罷甘休！
蕭月舒哭完，心情終於好了些。
從如妃懷裡抬起頭，軟軟喊道：“母妃。”
拿起手帕擦了擦女兒有些花了的小臉，柔聲道：“告訴母妃是誰欺負了你，母妃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討回公道？真的可以嗎，可是……
猶豫了會，還是湊到如妃耳旁小聲說了原委。
她有些擔憂，“母妃，父皇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理了理女兒散落到額前的髮絲，如妃柔柔笑道：“放心，母妃有分寸，只是讓她吃些小苦頭罷了。比起月兒受的委屈，這根本不算什麼。”
蕭月舒笑開，“母妃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