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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不是家在勾吳城？怎麼跑來這賣魚來了？”
前線戰況穩定，後方的祝言身體也養的差不多，閒來無事出門逛逛，可巧就碰見了在若水河畔賣魚的顧辰楓。
“暫時落腳。”顧辰楓的回答無比簡潔。
對這個想捅叄拾刀子最後還捅到自已身上的傢伙，祝言可是沒什麼好感，看在他後來真的還了一刀還給自已解藥的份上，勉強和他平靜地聊兩句好了。這傢伙身上還有情報價值，比如，是誰告訴他自已和叄拾的計劃的。
“介意我到船艙裡去挑條魚嗎？”
“請便。”顧辰楓說著，讓開道路。
祝言進了船艙，卻也不挑魚，只把手來逗那些魚兒繞圈圈玩，顧辰楓也不去管她，她便狀似無意道：
“你之前說，你只想讓江南百姓過上平靜的生活，才會來行刺叄拾？”
“是。”
“我覺得我們的計劃已經很隱蔽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朋友說的。”
“哦？你還有這麼厲害的朋友？”
“……”
“說起來，幫我配置解藥的那位醫師也是你的朋友吧？你的朋友裡厲害的傢伙還真不少呢！怎麼說他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改天給我引薦一下，我當面道個謝也好啊。”
“不用。”
“……我說你平時賣魚的時候也這麼惜字如金嗎？”
“你有什麼事直說好了。”顧辰楓扶了扶斗笠，即使在光線昏暗的船艙裡，他也不捨得把它摘下來。
“那我就直說了，”祝言看這人好像是個直性子，索性也就亮開了說，“我想知道向你透露訊息的人。此外，你想要的我可以給你，作為交易你也要幫我做事。”
“第一句免談。至於我想要的……”
“你說的，江南百姓安定生活。”祝言本來重心也沒放在第一句上。
顧辰楓似乎是冷哼了一聲，他說：“你怎麼保證？就憑你的丞相之位？”
“叄拾拿下若國之後戰功已經夠高，皇帝斷然不敢再把兵權放在她手裡，這時候向皇帝求取封地，退隱田園才是她最好的選擇。有我幫忙，她拿到江南作為封地毫無問題，叄拾秉性良善，相信江南在她治下一定能夠安穩發展。”
“你就這麼確定她一定能完好地拿到江南封地？”顧辰楓質疑，“你們倆現在都在邊境，朝中又是誰在理事？你離京還沒多久，就有人急吼吼地對你下毒，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保證你二人在朝中的地位麼？我雖是鄉野漁夫，這點淺顯的道理還是能看出來的。”
“我倆走後還能在朝中說得上話的，無非就是首輔、太傅二人，太傅年事已高不足為懼，他估計也沒什麼奪權的心思，至於首輔……”祝言微微停頓了一下，“只要你出手拿到他的把柄，他絕對威脅不到我們。”
“所以到頭來還是要我出手。”顧辰楓哂笑，“假設我幫你出手成功，你又如何保證不會過河拆橋？前些日子徵調軍糧的時候，你祝大丞相可是沒有一點心軟的意思。”
祝言嘆了口氣：“那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次皇上的意思很是堅決，若國人又常常劫掠，我們實在沒有理由推脫。”
她又似乎想到了什麼：“說起來，若國人劫掠成性還是此前他們負責鎮守邊境大將兇狠殘暴導致的。若不是那傢伙，兩國邊境的摩擦不會那麼多，叄拾也不會堅持要打仗。
而且那傢伙也是叄拾這次進攻最大的阻礙，你若是能解決了那傢伙，很多問題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聽起來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刺殺那個所謂的殘暴將軍？丞相大人，我不是神仙，雖然身手不錯，也沒到能夠悄悄幹掉敵方大將還能全身而退的地步。而且你似乎還想讓我幫忙拿到首輔的什麼把柄，這可是兩件事，你那個承諾說真的，沒那麼值錢。”顧辰楓攤了攤手，話也多了起來。
祝言磨牙，這傢伙看起來一副很是懶散無所謂的樣子，沒想到這麼難纏。
不過看他的意思似乎並不是“幹不了”，而是“出價不夠高”，所以其實還是有得談的吧。
“那你說你要什麼吧。”祝言決定看看對方的出價。
顧辰楓面色古井無波：“我要你腰上那塊玉佩。”
祝言一愣，摘下那塊玉佩：“這塊？”
顧辰楓點了點頭。
這玉佩也沒什麼稀奇的，青花玉的底料成色算得上上乘，順著其天然的顏色雕琢出一對頭尾相對的黑白鯉魚，做工還算精巧。
“這可是御賜的玉佩，我不把它時時帶在身上，少不得有人說三道四。”祝言打算談價錢。
“哦，那就算了。”顧辰楓點點頭，“反正丞相神通廣大，肯定能找到比我厲害又比我好說話的人去做事。”
祝言再次磨牙，這小子真是……氣人！
“算了，你要就拿去吧。”祝言隨手把玉佩拋給顧辰楓，對方揚手接住：“這算定金，至於你的承諾，是不是寫個文書什麼的？不然到時候我空口無憑，沒處說理去。”
祝言實在是無語了：“下次給你送來行了吧。”
“好啊，文書送到我即刻動手。”顧辰楓把玉佩隨手塞到胸前，“不買條魚再走？”
祝言轉身就走。
“這可是若水河特有的青鱗魚呢，這個季節正是最肥的時候。”
祝言頭都不帶回一下的。
顧辰楓坐在一個小木箱上看著祝言的背影越來越遠，然後另一位衣著華麗的女子進入了他的視野。
“怎麼？嚇跑了一位客人？”帶笑的聲音走近，“早說了叫你不要老是面無表情，本來臉上有疤就兇得很，還板著個臉，客人不被你嚇跑才怪。”
“又有什麼事？”顧辰楓無視了對方的玩笑。
“大長老有事想讓你幫忙去做。”江婉玉笑吟吟道，“事成之後她向你保證江南百姓的安寧生活。”
“哦？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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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有人找。”
副官掀開簾子進來，叄拾正靠在椅背上看戰報，聞言頭也沒抬：“幹嘛的？”
她們此刻已經兵臨若國都城了，若國皇帝把最兇猛的大將調回了若都守城，叄拾她們一路勢如破竹，只消越過眼前這一道屏障，便可大獲全勝，班師回朝。
“他說他叫顧辰楓，是丞相派來送魚的。”
叄拾詫異地挑了下眉：“叫他進來。”
片刻後顧辰楓便拎著兩條殺好的大青鱗魚走了進來，叄拾見狀一愣，難不成這傢伙真是來送魚的？祝言不是不買他的魚嗎？
“將軍。”顧辰楓把魚掛在一邊，半生不熟地拱了拱手。
“有事？”叄拾淡淡道。
“丞相大人讓我給你帶個話。”顧辰楓看了看一旁的副官，叄拾擺手示意人出去，然後又衝顧辰楓點頭：“你可以說了。”
“將軍準備何時攻城？”顧辰楓沒說來意，反而先問了個問題。
“你問這幹嘛？”叄拾戒備地看著他，這人該不會是若國的探子吧？
“丞相和我做了交易，我會刺殺若都的守城大將顧浮，你趁機攻城，製造混亂讓我脫身。對方沒了主將，以將軍的能力，攻破若都應該是一件很簡單的事。”
“我要如何相信你？”叄拾問道。話說這話怎麼這麼熟悉？
顧辰楓摸出一塊玉佩，叄拾認出那是祝言常帶在身上的。
“這是丞相請我出手的定金，此外還有一封親筆信。”顧辰楓又把玉佩塞回懷裡，拿出個小紙條遞給叄拾。
說它是“信”真是抬舉了它，不過叄拾認出上面確實是祝言的字跡。於是她收起紙條：“那我們來商定一下細節吧。”
是夜。
大州國士兵們已經吃飽喝足，現在個個精神完備，磨刀霍霍，只待叄拾一聲令下就可以勢壓若都。
其實沒有顧辰楓的刺殺，叄拾也完全有把握攻下若都，只不過這樣大軍的消耗就會增加很多，既然有能降低消耗的方法為什麼不用？她手下計程車兵們都是鮮活的生命，自然是能多活下來一些更好。
叄拾穿著一身輕甲，騎馬立於陣前，身後的大軍齊齊肅立，靜默無聲。她的手輕輕撫摸著“玄月”的劍柄，在心裡和自已這位老夥計對話，眼睛卻注視著若都城門樓的方向。
雖然是大戰前夕的等待，叄拾此刻卻並不焦急，她心中甚至十分平靜。贏下這一場，再突破若國的皇宮，她就可以班師回朝受賞了。她很清楚一位將軍功高蓋主的後果，所以她其實已經想好了退路，和離書已經快馬送回了京城，相信宋遙和又又會明白自已的想法，然後……
叄拾攤開手掌，看著手心裡的紙條，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個微笑。
幫祝言處理掉那個想對她不利的人之後，自已就隱退好了，希望祝言能答應自已這個孑然一身的傢伙在她家暫住的請求。
一聲尖嘯打破了壓抑的安靜，叄拾抬頭望去，若都的城門樓上空正有一支穿雲箭帶著絢爛的尾焰劃破長空，這是她和顧辰楓約定好的訊號。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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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辰楓蹲在城牆望樓的頂上，把身子蜷成一團小小的陰影，冷眼看著下方的廝殺。
差不多了，他想，這種時候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已的。
於是他起身，悄無聲息地踏著屋脊朝若國皇宮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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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都東城門外。
身著斗篷的女子很隨意地坐在荒野裡的一塊大石頭上，手指無意識地一下一下敲著身下的石塊。
“我可是一出關就被你拉來了呢，結果你就讓我在這乾等著？”她身旁，銀髮黃瞳的女子抱怨著。
“那邊有個樹林，你也可以去抓只野兔子烤來吃。”斗篷女子揚了揚下巴。
“啊喲，這種事也很無聊的說。”銀髮女子搖搖腦袋，“不過烤野兔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
“門主，大長老，”江婉玉的身影從若都方向飛掠而來，“叄拾已經開始攻城了，若都守衛軍的抵抗看起來十分混亂無力，可能會失陷得比我們預料的早很多。”
“哦？守城的不是你那個混蛋師兄來著？幾年不見，他變得這麼廢物了嗎？”被稱為門主的女子掩口輕笑。
大長老微微側目：“再怎麼說也是你曾經的徒弟。”
門主輕哼一聲：“逆徒罷了。”
大長老也無意八卦，打了個哈欠：“總之先在這裡等到天亮吧。”
“要等那麼久？！婉玉走，我們抓兔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