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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街市上偶爾能聽到關於殷悔的言論,一個月,從前人人懼怕的閻羅凶煞便消散於人海,這人就好似從沒有出現過一般。
是夜,督主府內。
窗扇微啟,一絲涼意從縫隙中湧入內室,坐在窗邊繡花的柳花箏不禁打了個哆嗦,但卻是不大冷的。
忽然,一陣香風吹來,身後披了一件披風。
針線在繡棚上翻飛,柳花箏微微一笑,“采薇,不用披風,我不冷的”。
身後的采薇嘆了口氣,“我知道,但窗邊還是太涼,怕你凍著”。
聞言,柳花箏放下繡棚,身體後仰,露出微微鼓起的小腹,一隻手輕放上去,“凍不著,這裡有個小火爐呢”。
采薇輕笑,但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若是督主還在該多好啊。
“采薇?采薇!”。
“啊?”,采薇回過神,“怎麼了?”。
柳花箏不解,“愣什麼神呢,可是府中出了事?”。
這些時日,她推脫頭疼,已經許久不管府中的事了,大事小情都是采薇和雲霞操持。
“府上好著呢,你別操心,安心休養才是”,采薇笑了聲,根本不打算拿那些烏七八糟的煩心事鬧她。
“對了”,采薇怕柳花箏起疑,忙轉移話題,“昨日,鄭大人帶著二小姐回瑞平縣了,走前來了咱們府上,可你交代任何人都不見,我就自作主張讓他們回去了”。
柳花箏聞言點點頭,“你做的對,你便是問我,我也不會見的”。
表哥性子急,回瑞平縣,遠離丹陽城是對的。
“還有……劉公子好似消失了一般,之前雲霞還唸叨來著”。
柳花箏眸光輕閃,隨後調侃一笑,“怎麼又唸叨劉青陽了,不追著寒招了?”。
采薇捂著嘴巴眉眼彎彎,“早就不追了,那日雲霞鼓起勇氣道了歉後便不追了,但是寒招大人……”。
她都不好意思說,寒招大人就像個尾巴似的,一直跟在雲霞身後,讓做什麼做什麼,半點兒都不含糊。
之前因為督主被賜死夫人又不管事,府中有些人便開始欺負她和雲霞無人撐腰。
一開始她倆還能招架,可後來這些人變本加厲竟藉著酒勁行兇,她倆差點兒就被……
幸好寒招大人和蒼林出現及時救了她們一命,之後他們殺雞儆猴,當著府中所有下人的面斬殺了那幾個宵小之徒,這府中才得以平靜。
柳花箏跟著笑了聲,“不管,讓他倆鬧去吧”。
采薇點頭,再同意不過。
“叩叩叩”,門板被叩響。
“進來吧”,柳花箏說。
門被推開,雲霞探出了個小腦袋,眨巴著眼睛說,“夫人,外面來了好些人呢”。
柳花箏搖頭,“我要休息了,不想見”。
雲霞撅嘴巴,“見一見嘛,就一會兒”。
她可憐巴巴的,“見嘛,見嘛,求求了夫人~”。
柳花箏無奈,“好吧好吧”。
她起身,采薇過來繫上披風帶子,“外頭涼,披風肯定得穿”。
柳花箏笑著點點頭,隨她去了。
柳花箏蓮步輕移走到門口,隨著雲霞興奮的“噔噔噔”三聲,她便見原本黑黢黢的院子被燭火點亮,一群人或笑或眼光溫柔的看著她。
“你們——”,柳花箏有些失神,不知道該說什麼。
性子火熱的紅歌兩三步跑到她身邊,笑著抱住她的胳膊,“嫂嫂,跟我們一起炙肉吧,邢季大哥的手藝可好了”。
說著,蒼林端著一盤子肉跑過來,“夫人您聞,是不是可香了”。
香噴噴的烤肉味道混合著濃郁的香料味,確實讓人胃口大動。
邢季嘴笨不會說什麼,一邊拿著筷子翻動肉片一邊說,“夫人想吃多少屬下便給夫人烤多少”。
“誒誒誒,那也不能多吃”,王永捋著山羊鬍,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但今天…例外!”。
原本已經打算去捂他嘴巴的旬州聽到這句話就放棄了,叉著腰笑道:“就是,夫人那麼瘦又懷著小主子,應該多吃!大哥,再烤些,我付錢!”。
寒招靠著大樹輕笑一聲,“二哥付錢不容易,咱們是不是得尋些鹿肉吃啊”。
旬州嘖了一聲,“大晚上的,上哪兒給你弄鹿肉!”。
“玉瓊樓肯定有,蒼林,去弄些來,記二哥的賬!”,寒招招呼。
“好嘞!我這就去!”,蒼林聽話,立馬放下盤子往外跑。
旬州見狀氣都氣死了,追著蒼林後面,“你小子站住,想坑死我是不是……”。
玉瓊樓啊,多貴!
吃一次鹿肉他還不得破產了!
“哈哈哈”,紅歌抱著肚子笑,舉著拳頭支援蒼林,“不光要鹿肉,再來點兒瓊漿玉液,把他的荷包掏空……”。
“好!我也是這麼想的!”,蒼林跳起來說。
旬州,“……”。
他想滅口,奈何手裡沒有兵器!
其他人在一旁笑,柳花箏的眼裡泛起點點淚光。
這樣吵鬧的日子真好,以後……還會有的!
她抬起頭,看著從雲層中露出的皎潔月亮,唇角勾起。
*
又一月,洪順帝突發惡疾,臥床不起,因沒有立儲,朝堂上對於是二皇子還是三皇子監國爭論不休,甚至大打出手,至於五皇子……就是個小透明。
朝堂上一片混亂,鬧得人頭疼。
下朝後,楊錦晏乘著馬車回府,閉著眼睛捏了捏痠疼的眼角,突然他感覺車廂裡有些透不過氣,手一揚撩開車簾往外看去。
“停車!”,馬車停下,楊錦晏盯著殷宅出神。
從前督主府是何等的氣派,但現在……門口都有雜草了,也不知她好不好,日子過得好不好。
“呵~”,楊錦晏苦笑一聲,縱然殷悔死了,他也沒有關心她的資格。
想到殷悔,他又想到如今朝堂上的混亂,如果他還在,便不會成今天這個樣子了。
楊錦晏嘆息一聲,所以二哥三哥才怕他怕的要死,逮著錯處便置他於死地。
“走吧,回府”,楊錦晏放下車簾,車伕揮動鞭子,馬車緩緩前行。
一個時辰後,五皇子府便傳出他生病的訊息,太醫不斷的往府邸去。
督主府內,紅歌將訊息傳給柳花箏後笑著說道:“從前只知五皇子懦弱,沒想到竟然如此懦弱,連裝病這種低劣的招數都用”。
柳花箏笑了笑,“想一輩子過富貴日子,明哲保身是最好的辦法”。
紅歌點點頭,說得也對。
柳花箏看她,突然問了句意味不明的話,“他們都出發了?”。
“嗯,都盯著呢”,紅歌粲然一笑,“放心,一個都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