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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躁的搖滾樂充斥著南大的校園,舞臺上的王峰也格外賣力,用力的嘶吼,要讓生命在這個非比尋常的夜晚徹底綻放!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就像穿行在無邊的曠野,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
正如餘良所料,王峰破音了,事實上早在上一個副歌的高潮部分,已經有了破音的跡象。
現場的氣氛已經被完全帶動了起來,這首耳熟能詳的歌曲引來了大合唱,王峰只能硬著頭皮,即便破音,也要嘶吼到底。
一曲作罷,臺下掌聲雷動,臺上的王峰已經氣喘吁吁,用嘶啞的嗓音喊著謝謝。
王峰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自覺的看向正在候場的羅卜,就在此時,一個黑影跑到了主持人身旁,搶過來話筒,大喊一聲:“再來一個!”
臺下立刻附和起來:“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臺上的王峰臉色慘白,他知道自已嗓子的情況,剛才已經喊劈了,再唱一首,可就徹底完蛋了。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的好著急!”
不知又有誰領著大家喊口號,王峰和他的樂隊則徹底被架在了臺上。
“老大,還唱嗎?”
“我嗓子都這樣了,唱你妹啊!”
“那現在怎麼辦?”
“往臺下走,快點!”
王峰帶著樂隊就要往臺下走,拿吉他和貝斯的抬腿就走,打鼓的懵了:“我靠,你們幫我抬抬啊!”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的好著急!”
臺下又有人組織喊口號了,這次就連學校的領導都開始湊熱鬧,也跟著一起喊,觀眾太熱情,女主持人不得不走上舞臺。
“同學們,剛才這首歌唱的好不好?”
“好!”
“要不要再來一個?”
“要!”
女主持人笑著看向王峰,王峰卻假意撅著屁股搬鼓,錯開了女主持人的目光,實際上已經汗流浹背了。
尷尬了十幾秒後,臺下開始議論紛紛了。
“靠,喊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唱!”
“耍大牌啊!老子的時間不是時間嗎?”
“就是就是,不唱的話能不能快點滾,磨蹭他媽什麼呢!”
……
王峰聽著臺下的議論聲,回想著這幾年校內外的表演瞬間,今天是他收穫掌聲最多的一場。
作為一名歌手,他曾無數次夢想過這樣的時刻,可現在,他卻慫了,因為自已的怯懦放棄了燃燒自已的機會。
這,太尼瑪不搖滾了!
“哥幾個,拼了,再來一首吧。”
王峰走到舞臺中央,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舉起你們的手,今晚我們都是最亮的星,一首《花火》獻給大家!”
議論聲隨著鼓聲的響起銷聲匿跡,王峰輕彈著電吉他,好似剛剛根本沒受影響,漸入佳境:
“這是一場沒有結局的表演,包含所有荒謬和瘋狂,像個孩子一樣滿含悲傷,靜悄悄的熟睡在大地上。
現在我,有些倦了,倦得像一朵被風折斷的野花,所以我開始變了……”
王峰唱的越來越吃力,每次發聲,嗓子都如被刀割般疼痛。
他緊張的看著身旁的吉他手,用眼神示意他過來搶話筒幫唱,可那逼卻只顧著自嗨,盯著前排的漂亮小姑娘看。
這是王峰第一次感到絕望,隨後便迎來了更大的絕望。
他失聲了,徹底喊不出來了。
嘈雜的搖滾樂還在繼續,王峰只能強裝微笑著揮揮手,掩飾自已的尷尬。
同樣是玩音樂的,候場的羅卜看出了端倪,當即放下吉他,衝上臺去。
如好兄弟般抱住了王峰的肩膀,拿走了麥克風:
“藍色的夢睡在靜靜駛過的小車裡,漂亮的孩子迷失在小路上。
這是一個永恆美麗的生活,沒有眼淚,沒有哀傷,看著眼前歡笑驕傲的人群,心中泛起洶湧的浪花……”
不過是一首歌的時間,王峰卻感覺過了半個世紀。
和很久之前一樣,在他最無助的時候,只有羅卜在身邊。
坐在臺下的餘良搖了搖頭,真想上臺給羅卜一個大逼鬥。
老子如此機智,都被你的婦人之心給攪和了,靠!
女主持人再次上臺,感謝了搖滾社的演出:
“接下來,請大家欣賞民搖社帶來的原創歌曲《安河橋》,掌聲歡迎。”
剛下臺的羅卜酷酷地走上舞臺,架起了麥克風。
哀婉的《安河橋》前奏一響,臺下立刻鴉雀無聲。
羅卜熟練地叩打著琴箱,撥動著琴絃,用久經錘鍊的煙嗓演唱:
“讓我再看你一遍從南到北,像是被五環路矇住的雙眼。
請你再講一遍,關於那天,抱著盒子的姑娘,和擦汗的男人。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青春一樣回不來,代替夢想的,也只能是勉為其難。
我知道,吹過的牛逼,也會隨青春一笑了之,讓我困在城市裡 ,紀念你……”
臺下依舊鴉雀無聲,他們靜靜聽著,聽著平平淡淡卻又韻味十足的歌。
間奏響起,羅卜開始炫技,儘量還原餘良彈奏時的效果,那種路邊的狗聽了都會哭著走的效果。
果然,臺下真的開始有人流淚了,不是學生,而是一位老師。
“讓我再嘗一口,秋天的酒,一直往南方開,不會太久。
讓我再聽一遍,最美的那一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
【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當即戳中了很多大一新生的淚點。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來到南方,第一次離開家,第一次知道想家的滋味,第一次因為想家而流眼淚。
對於這首歌,餘良雖有感觸,卻早已因為聽過無數遍而有些麻木了。
此時他突然注意到前面,柳妍妍的身體在顫抖,顯然是哭了,哭的很厲害。
餘良甚至聽到了周圍響起了嗚咽聲,轉頭一看,原來很多人都哭了,包括導員李媛媛。
慢慢的,琴聲漸行漸遠,鼓聲陣陣敲擊心房,漸至無聲。
終於,羅卜結束的演唱,而臺下已經哭聲一片了。
女主持人走到舞臺中央,久久沒有說話。
她在擦眼淚,擦的妝都花了。
初聽《安河橋》的後勁兒太大了,餘良太明白這種感受,他從兜裡掏出了兩張紙巾,遞給了前排的柳妍妍。
柳妍妍回頭時,滿臉淚痕,突然讓餘良一陣心疼。
“謝謝。”
“不用謝,你接著哭,我這兒還有。”
終於,熱烈的掌聲響起,就連前排的幾個老師都站起來鼓掌,然後如蝴蝶效應一般,幾乎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就連剛剛下臺的王峰都熱淚盈眶,用最大的力氣鼓掌。
羅卜看了看臺下的安小一,笑了。
他不能哭,他是爺們兒。
女主持人終於回過神來,她應該有職業操守,清了清嗓子:
“大家說,《安河橋》好不好聽。”
“好聽。”
“要不要再來一首。”
“要!”
這次輪到羅卜慌了,他看著女主持人,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你看不出我是玩搖滾的嗎?姐姐,這是我第一次唱民謠,而且我踏馬的只會這一首好嗎?
要不我唱搖滾?唱你妹啊,連樂隊都沒有,拿著吉他SOLO?
再說,我代表的是民搖社,正劍拔弩張呢,你讓我唱搖滾?!
羅卜看著臺下的安小一,安小一搖了搖頭,她的感冒很嚴重,根本唱不了。
臺下觀眾開始起鬨了。
“一二三四五,我們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們等的好著急!”
羅卜徹底慌了,心想這一幕老子剛剛見過,再不唱就要捱罵了啊。
就在此時,他看向了臺下觀眾,望向了餘良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