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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善鼓舞人心，眾餘小弟們聽到有鉅額賞金，像打了雞血蜂擁而上。
對金錢的著迷，遠遠大於死亡恐懼。
目標像塊美味的蛋糕，人人都想奪取。
“衝啊！！”火把一把接一把隨意扔在地上，密密麻麻亮堂堂一片，吶喊聲響徹黑夜長空。
“肖燼，我們兄弟今晚便在此見證，你是否真能以一敵百！”
肖燼嘴角露出詭異笑容，黑色風衣，沾滿鮮血及塵土。
他揮舞著鋒利匕首叫囂道：“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那些誓要把他活抓的人，個個面露凶煞。
他立在火圈中央，注視著源源不斷上前包圍的馬前卒。
目光不經意瞥向不遠處，只見草堆不見人，這女人恐怕早已逃之夭夭！
多日前，她的回答歷歷在目：“如果受傷的人換作是你，我一定會袖手旁觀！”
“哼！如此甚好！”冰冷的字眼從他的薄唇擠出。
雙方在打得熱火朝天時，無人發覺一抹身影悄然靠近。
夜空上方一輪明月被烏雲遮蓋，路邊即將熄滅的火把落入一雙纖細手上。
趁著烏雲仍未散開，一縷青煙隨著人影漸行漸遠。
沿著原路返回，一鼓作氣跑回草堆附近。
為了不暴露出位置，葉宛先把火把插在地面，火勢比剛撿時更旺了些。
然後機警地爬回草堆頂，趴在原先位置，睜著大眼睛繼續觀戰。
遠遠瞧見，肖燼整個人被踹出幾米遠。
面部朝下摔地上，鮮血從嘴巴噴湧而出，匕首失去握力也飛出去幾米。
真是糟糕。
肖燼輸了！
又聽到肖燼嘴角發出悶哼一聲，顯然這一腳踹得不輕。
她看得心驚肉跳，手中的雜草，幾乎捏得褶皺變形。
不放心的回頭看一眼地面，火把仍繼續噼裡啪啦燃燒著，很好。
“頭號榜單今夜成為手下敗將！”刀疤男抬起靴子暴虐的踩在黑色勁裝上。
直到刀口處深深烙上紅色鞋印，地面鮮紅漫延一片，刀疤男才收回腳。
“若非上家交待活抓，定要殺了你洩憤！白白死傷這麼多兄弟，呸！姑且再讓你多活幾天！”
小弟撿起一把匕首放到他掌心，刀疤男仔細打量了下，正是肖燼使用的那把。
手柄處沾滿粘膩血跡，滑溜溜的。
這上面沾了多少兄弟們的血！
他轉手將匕首扔進火把裡，接著蹲下身子，捧起一把泥沙搓掉手上血跡，一場殺戮宣告結束。
今晚這場圍剿，稱得上他們入行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經過幾翻車輪戰，近百號人，死的死，傷的傷。
地上分散不少苟延殘喘的小弟，刀疤男吭哧幾聲也累得席地而坐。
藉著地上燃燒的火光，葉宛隱隱約約瞧見，肖燼半邊臉埋在土裡，背部被劃了一道長長口子。
印象中，肖燼一身本事，她原以為，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被打敗。
可是現在，哪怕是個孩童，都能一刀殺死他。
換作以往，她一定拍手叫好。
因為他的絕情，致使母子分離多年。
也因為他的刁難，淪落到這個危險地方。
雖然相看兩生厭，但舉頭三尺有神明，她心中尚有一杆秤。
肖燼若是為了一已私利，做出謀財害命行為而遭報復，那是他罪有應得。
但若是為了解決社會毒瘤，而慘遭他人殺害，那便是天理不容。
“那是什麼？”有人發出驚呼，“大家快看。”
眾人循聲望去，“呵呵，竟然有個娘們兒來救你。”
戲謔聲驚醒趴在地上的男人，憑著最後一絲意志，他努力地掀開眼皮。
模糊不清中，一個女人身影逐漸清晰明瞭。
她立於茅草堆頂端，舉手投足，毫不做作，雙眼明亮執拗，比起手中的火把還耀眼三分。
恰似多年前初次相見，她一席白裙，囂張中帶有一絲膽怯，怒斥眾人沒良心灌醉她的小狗。
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和齊莫拼酒贏了，舉著酒瓶恰好路過，卻被她氣憤的一把奪過，悉數倒到腳下的鯉魚泉邊。
肖燼陰雲密佈的心裡微微顫了一下。“蠢女人……”
薄薄嘴唇虛弱罵道，兩眼一抹黑昏睡過去。
草堆上，葉宛沒見過如此血腥大場面，腿抖得像搖擺的時鐘。
她壓低聲音故作深沉，“姐姐純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們幾十人攻打一個，以多欺少，害不害臊？”
“喲，還是個腦子缺根筋的娘們兒，也不看這是什麼場合，當在演戲呢？”
其中一人說著，引得一群男人站在原地嘲笑。
他們顯然不害怕女人會逃走，更不相信憑她一已之力能將人救走。
刀疤男側過肩膀，瞥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肖燼，渾濁眸子裡多一抹詭異。
他收到訊息，肖燼身邊還跟著個女的，具體關係不得而知。
原先騰不出手，在這個節骨眼上，女人主動自投羅網，他沒理由放過她。
他難得的也跟著低笑，雙手抱胸，雙眼睥睨的朝她大喊：“喂，小姑娘兒，你確定能救得了他？”
他問到點子上，葉宛狡黠一笑，憑藉她一個人，是不足以讓兩人全身而退。
那麼，有整個村子撐腰呢？
“等的就是現在，各位瞧好了，長夜漫漫，給你們送點小驚喜。”
她手臂往下舉，火把隨之朝下。
火苗尖尖點燃腳下茅草，稻草經過白天烈日烘乾，眨眼間燒得啪啦作響，火勢開始壯大。
“她是要殉情自焚？”眾人不明所以，來不及討論。
只見那女人縱身一跳，穩穩落到草堆相鄰的屋頂上。
順著瓦片，如法炮製，來到下一處房屋，點燃屋前茅草堆。
當著所有人面，丟掉火把，轉身悶頭狂跑，眼見著消失在夜色中。
刀疤男急了：“愣什麼？你們幾個，去攔住所有路口，不能讓這女的跑了！”
“是，刀哥。”
“你們幾個打起精神看住他，只要他人在這，今晚做得一切就值得！！”
遠處濃煙滾滾，火勢漫延一片，稻草燃燒後的獨有氣味撲鼻而來。
其中一個小弟一瘸一拐走到他跟前，“刀哥，火勢越來越大，當真袖手旁觀？”
“囉嗦，燒得又不是你家，瞎操心！況且，這女的又不是你老婆，憑什麼替她兜底？路都走不穩，去去去，趕緊找兄弟給你包紮包紮。”
“知道了，刀哥。”小弟追隨刀哥多年，一向視其為主心骨，也沒敢再嘀咕，轉身幫著救助同夥。
巷子口，一個醉酒村民哼著小曲兒，拖著踉蹌步伐險些撞到石墩。
濃煙隨著風勢調轉籠罩四周，一時間他又燻又嗆，淚眼婆娑的趴在牆角，半天才睜開雙眼。
這才看清前方稻草堆火光沖天，燒得通紅。
越靠近火堆灼熱感愈發強烈，酒也清醒八分。
顧不上掉了只拖鞋，赤一邊腳慌慌張張沿路拍打村民門窗，寂靜的小村莊頓時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