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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不吭，滿臉苦澀，在肖燼眼裡彷彿變成一根毒刺，一寸一寸喚醒他塵封已久的情愫。
你欠我的，欠孩子的債務沒有還清，怎麼敢去死！！尖銳的石子在他掌心，盤了一遍又一遍。
已經過了幾分鐘，流了不少血，葉宛只覺腳軟發虛，好想好好的睡一覺，醒來身處黃泉路，飲下一碗孟婆湯一了百了了，所有恩怨煙消霧散。
可氣的是腦子此時此刻甚是清醒，老天爺是想她親眼見證自已死亡嗎？
平安符不在身邊，容易有血光之災了是嗎？
她目光停滯在肖燼身上，兩人四目相對，她極力壓下眸底的霧水。
這樣的懲罰，你可滿意？
肖燼獰笑，撂下狠話：“還沒把你折磨夠，可千萬別早早死了。”
老鬼緊緊掐她的脖子，繼續把她當作擋箭牌，在她耳畔忠告，“下輩子選男人，別再看走眼。”
葉宛怔了一下，牽強的扯了扯嘴角，無力反駁。
老鬼煙癮發作，鼻子癢得不得了。“啊嚏……”
一股腐朽氣味撲鼻而來，葉宛只覺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全身無力，胃裡翻江倒海，一股液體從喉嚨噴湧而出。
手背上沾染嘔吐物，老鬼一臉嫌棄鬆開她，一時失去桎梏，葉宛整個身體像被暴風吹折的蘆葦，瞬間癱軟在地。
肖燼握緊手中石頭，正是現在。
手臂上揚，手中的石子像一顆利器重重擊打老鬼手背，匕首應聲落地。
不好，老鬼忍著劇痛，快速撿起匕首朝肖燼心臟直直刺去。
利器近在咫尺，千鈞一髮，肖燼極速閃躲，“砰”接著無數“砰砰砰……”。
刺耳槍聲驚醒樹上的飛鳥，翅膀噗嗤噗嗤從四面八方逃離。
老鬼低頭看自已胸膛處，心臟位置密密麻麻破幾個洞，血液從窟窿里正往外冒。
“我我……不想死！”說話時血水從老鬼嘴角蜿蜒流下。
幾秒後撲通跪地，失去握力匕首順勢斜插入地面。
葉宛丟了魂地癱在原地，短短片刻。
親眼目睹子彈穿過血肉之軀，鮮紅血液噴射大地，絢爛且淒厲。
“是遜哥。”耳旁依稀聽到歐洋叫喚。
她茫然的回首，遠處，僱傭兵端著狙擊槍衝上來，還有離她最近的肖燼。
“小心。”肖燼突然衝她大聲呼叫。
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焦急，是幻覺嗎？
此時，老鬼兩眼露出垂死掙扎兇光，張著血盆大口，猶如餓狼撲食。
老鬼使出最後最後一口力氣，拽回葉宛。
事情發生太快，眾人始料不及，包括葉宛自已。
“死鬼，死之前還想吭我一把。”葉宛咒罵，想逃，兩條腿彷彿千斤重，根本邁不開。
耳邊是懸崖下吹來的嗚嗚風聲，眼睜睜看著自已一步步被他拖到了懸崖邊。
求饒也好，跪下也罷，無濟於事了。
奶奶，葉宛當真要提前幾十年與您重逢。
“葉宛，抓緊！”肖燼率先衝上前，握住她另一隻手腕，減緩往下墜的速度。
手背上覆蓋的溫暖讓葉宛懷疑是夢，直到撕心裂肺的痛楚從手臂傳來。
她的身體成了拔河分界線，一邊是老鬼拽著不鬆手，另一邊是肖燼，兩頭都在使力，幾乎痛到昏厥。
老鬼背朝懸崖，地勢低窪，兩人重心朝他這頭傾斜，沙粒地面很滑，劃出數道拖拉鞋印。
遠處是即將撲過來的六六眾人，老鬼視死如歸，使出最後一股勁，嘶吼聲震耳欲聾，“哈哈，肖燼，太遲了。”
汗水模糊了雙眼，葉宛依稀看到老鬼嘴唇微張好似在說：“肖燼，拉著你的女人墊背值了！”
葉宛不記得自已是頭先入水，還是腳先入，總之整個人已經淹沒在又深又涼河水裡。
水流的力量非常強大，肚子鼓鼓灌進不少水，沒有任何支撐，真是件費力的事。
漸漸地，感到體力不支，水終究沒過了她的頭頂。
死後是上天堂？
還是入地獄呢？
地獄吧！
“宛姐姐，宛姐姐……你在哪裡？”
是小肖蕭聲音，小小身影出現在別墅各個角落，焦急呼喚。
她努力想要走過去，發現腿不受控制，一直待在原地。
“你答應過我，下個月小肖蕭生辰，定要一起過，不許反悔喲。”
小肖蕭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見。
“宛兒，成事在人，謀事在天，一切盡人事聽天命即可，不可鑽牛角尖丟了性命。”
燈光昏暗，奶奶躺在床上，精神不大好。
場景繼續切換：懸崖邊肖燼惡毒嘲諷傳來，“還沒把你折磨夠，可千萬別早早死了。”
肖燼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她拼命掙扎，使出全部力氣，終於逃脫了他的魔爪。
葉宛猛地弓起身，大口喘氣，腦袋劇烈疼痛後，是一陣眩暈、混沌。
過了一會兒，終於適應眼前光線，目光所及是千奇百怪的灌木叢，茂密植被遮天蔽日。
意識到剛剛只是在做夢，葉宛深深的長吁了口氣。
她虛弱的抬頭眺望，百分之九十九的陽光，都被參天大樹擋住，地表幾乎一片黑暗。
藉著從樹葉折射進來的微弱陽光，發現自已置身在一棵粗大樹樁上。
肩膀隱約滯留一陣鈍痛，她伸手探到受傷位置。
傷口處塗抹一層厚厚的、黏糊糊的東西。
指尖粘了一些遞到鼻子聞，味道有些苦。
從小在奶奶身邊耳濡目染，葉宛猜出來是草藥。
剁碎敷到傷口，也正因這黑糊糊的東西，傷口竟已不再流血。
是誰救了她？
樹葉被風吹得裟裟響，空中飄散一股熟悉的味道。
葉宛來不及想誰救了自已，她合上眼細細聞了聞，確認味道源源不斷從同一個方向吹來。
嗯，是魚香味。
落水前，五臟六腑裡的東西，全部吐了精光，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餓得兩眼昏花。
她順著藤蔓小心翼翼爬下樹樁，身子過於虛弱緣故，落地時險些跌落崴了腳。
循著香味摸索尋去，撥開密密麻麻的藤蔓，前方出現一塊正方形空地。
約莫兩米寬，看樣子是新修整出來的，新割的雜草仍在地上，還透著綠。
剛剛爬下樹樁前，她大致看一圈，林子四周，但凡有土的地方，通通長滿藤蔓植物。
空地中間一堆柴火燒得正旺，火堆邊緣豎著一圈烤魚，正滋滋往外冒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