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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慎行知曉玉夭被徐敬關起來，已經是一日後的事情了。
李慎行派人去傳玉夭入宮，商議慶王之事，等了許久，才來人回稟，玉夭不在林諳，略一打探，便知昨日早晨玉夭一離開淮王府，就去了府衙。
“徐敬這個狗官！真是大膽！”李慎行喝道，“他是不知道玉夭是本宮的人嗎？”
隨後李慎行命人擺駕淮王府。
既然玉夭的行蹤他們都一清二楚，那麼肯定有人監視著玉夭，或者說，這東宮裡也有人在監視他堂堂寧國太子。
他倒是要親自去看看這些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正要出宮，便有人來報，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趙晁求見太子殿下。。
“他說了為何而來嗎？”李慎行問。
“趙大人說是從霽海得了一樹荔枝，聽聞太子殿下喜食荔枝，特來奉上。”傳話的小太監說著。
“你去通知何侍衛，我有事要交代於他。”李慎行用手握住椅子扶手，努力地抑制著內心的怒氣。
“那淮王府那邊……”小太監小心翼翼地問，不停地揣摩著李慎行的眼色。
“一會兒再說，先讓趙晁進來。”說罷，李慎行又坐回了他的太子椅。
只一會兒，趙晁便進來了殿內，身後還跟了兩個人，扛著一盆約一人高的樹，用紅布蓋著。
“微臣見過太子殿下。” 趙晁跪在地上，給李慎行行禮。
“趙郎中這是？”李慎行意味深長地看著趙晁，示意趙晁起身免禮。
“啟稟太子殿下，微臣昨日得了些許荔枝樹，特意來獻給太子殿下。”趙晁站起身來，命人揭開了紅布。
果然是一顆荔枝樹，上面結滿了青色的荔枝果。李慎行略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十幾顆果實。
“荔枝並非現在的時令水果，趙郎中如何得到這荔枝樹的？”李慎行走到荔枝樹前，上下打量著。
趙晁指著其中一枚荔枝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霽海氣候暖和，那邊的作物本就比錦州早熟，加之此乃早熟種，故而還不到六月便已經結了果。”
李慎行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趙晁忙又說：“這荔枝樹，乃是從果園裡連根挖起，培在桶裡，數十桶荔枝樹一起走水路，快船走了約一個月，才到的錦州。只可惜，這一路上，已有好幾桶荔枝樹因水土流失，枯死過去。如今只得了三桶，一桶獻給陛下，一桶獻給太后娘娘，最後一桶，獻給太子殿下。”
“那這些果子還要多久才能成熟？”李慎行並不接趙晁拍馬屁的話。
“額……還需月餘。到五月，便陸續熟了。”趙晁摸了摸汗，不知道這個太子殿下想做什麼。
“那便命人種在東宮院子裡吧。”說著，李慎行示意人來將荔枝樹抬走，隨後轉身回到案前，見趙晁還立在殿前。
“趙郎中可還有事？”李慎行問。
趙晁忙又跪下：“微臣擔憂陛下身體。”
李慎行覺得有些好笑，今日他去送荔枝樹，難道沒有進去到寧霄殿嗎？
“勞趙郎中記掛，父皇身子有所好轉，如今已能下床了。”李慎行看著案上被自已造得亂七八糟的白宣紙，心中突然生了一個想法。
李慎行又問：“再過兩個月，便是萬壽節。我想著今年父皇身子好轉，便想宣各地親王回京。其他皇叔都還好，快馬至多一個月便也到了，唯獨慶皇叔，遠在春陽，就是快馬加鞭，也得兩個月才能到。方才聽趙郎中說，走水路不過月餘就到了？”
趙晁沒想到李慎行會說這樣的話，更特意提起了慶王，想起船籍之事，趙晁不免心慌。
他故作鎮靜：“是，只需一月不到，便可至錦州城了。”
李慎行看著趙晁的神情，並不說別的：“既如此，那便讓父皇擬一道旨意，召各個藩王回京吧。”
趙晁悄悄搓了搓衣角，卻還是被李慎行捕捉到了他的動作。
“如果無事了，趙郎中便先回府吧。”李慎行埋頭寫起什麼東西來，趙晁覺得自討沒趣，便告退了。
趙晁走後，何紫昀便進了殿。
紫昀本是李慎行身邊貼身伺候的小廝，後來李慎行執了政，便讓他去做了個侍衛，負責守衛東宮安全等事宜。
當然，李慎行還有別的用意，讓他日日留意著宮內外大小事宜，為自已打探訊息。
紫昀抱拳給李慎行行禮，李慎行抬起頭：“紫昀，此番我讓你來，是要你去查一個人？”
“趙大人？”紫昀向來明白李慎行的用意，這趙晁前腳剛走，後腳便宣他來了。
“不錯。”李慎行拿起方才寫的東西，走到方才放荔枝樹的位置，示意紫昀細看，“你看，這泥水，還新鮮著呢。”
“殿下想讓小的查什麼？”紫昀低頭看，果然地板上還留有一些泥水的痕跡。
李慎行將手中的手令交給紫昀：“如今玉夭被徐敬關押在府衙，我竟隔了一日才知曉。”
“是奴才失職。”紫昀忙跪下請罪。
李慎行將紫昀扶起來：“不怪你，你日日大小事宜都要留心，且他們有心瞞我，你不知道也正常。你且先看看這份手令……”
紫昀仔細看了，眉頭一皺：“太子殿下是懷疑？慶王。”
李慎行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紫昀不要再說。
“你就按著這上面查便是了。”李慎行意味深長地望著紫昀，“隔牆有耳，你無需事事向我報備，可先斬後奏。”
待紫昀退下後，李慎行才長舒了一口氣，他不知道自已這東宮裡究竟有多少眼線。
那日玉夭來找他說船籍之事，他明明將殿內人全部打發了，卻還是被人走漏了風聲，否則徐敬何以找藉口將玉夭拘起來，這趙晁又何必特意來東宮打探他的口風？
他還按捺著，沒有采取行動，這群鼠輩，竟已經蠢蠢欲動。
李慎行看著腳邊那團泥水，心煩意亂，叫一旁的小太監收拾乾淨了。
趙晁的確大膽，從霽海運了荔枝樹來試探自已。
荔枝本就珍貴，更不要說將荔枝樹運來錦州。原本趙晁的俸祿，打造那艘畫舫就已經是令人生疑，如今還大費周章從霽海送來荔枝樹，更是勞民傷財。
一個小小的趙晁，何以有這麼大的能量？
或許，趙晁本就只是慶王的一條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