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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只有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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梆——

麻袋的影子一縮,凹向擔貨郎。

他摔在貨箱上,哄小孩的一應物品散落在地。

胸腔大痛,肺腑顛倒,鹹味翻湧入了口腔。

要老命了!

麻袋覆在臉上,他伸手拉下來,一對眼睛瞪若銅鈴。

只見他要抓的小孩站立在前,不浮不虛,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笛飛聲呸掉沒吃完的糖,“這種下三濫的迷藥,也想迷倒本尊。”

擔貨郎意識到事情不對,當即一個鯉魚打挺,拔出了身上藏的刀。

就是沒挺起來,刀還給踢飛了。

笛飛聲抬腿一踩,將他踩回地面。

擔貨郎只覺得胸骨下陷,似要斷裂。

他功夫練得不錯,奮力一掙,竟是起不來一點。

這小孩果然是個怪胎!

他心下大駭,“你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

尚未等到回答,頭頂又落下兩人一狗,從不同的方向圍著他,俯視而下。

灰色長衫的男子在左邊道,“這位兄臺,你不妨說一說。”

“你們抓這麼多小孩,到底所為何事?”

“這老是逮著越城薅,有點說不過去啊。”

天青袍子的男子在右邊道,“從實招來,你們把人都抓到哪裡去了?”

“背後籌謀之人,又到底是誰?”

還有隻狗對著天靈蓋吼,“汪!”

他不知在考慮什麼,踟躕片刻才開口。

“就算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嗎?”

“你不說,自然無這個可能。”笛飛聲狠狠碾他一腳。

“只怕是我說了,也無這個可能吧。”他苦澀一笑。

“而且,莊主是不可能放過我的。”

“我們這群人,”他望向被圈成井口一樣的天空,“早就無路可退了。”

忽地,上下顎一合。

“不好!”李蓮花伸手。

然而來不及了,擔貨郎嘴角流下一絲黑紅的血來。

他不再緊繃,鬆鬆垮垮地癱下去。

方多病躬身,掰開他嘴看了看,“怪不得官府查不出來。”

“嘴裡含了毒袋,咬破了。”

“跟笛家堡的死士倒像。”笛飛聲移開腳。

他們死士,在訓練的每一天都會被告誡,寧要赴死,也絕不能將事情敗露半分。

因此,每個人在被派出去執行任務時,嘴裡都會含上劇毒。

“搜一搜他身上。”李蓮花半蹲下。

既然是組織性的,說不定有令牌刺青什麼的。

令牌太顯眼,不大可能,刺青或許會有。

又或者能找到別的什麼,供他們推斷。

不過,這群人實在謹慎得很,任是什麼證明身份背景的東西也沒留下。

但也不是毫無收穫。

李蓮花目光一定,注意到什麼。

他並著兩指,將歪在左邊的頭撥到右邊,以便那半脖子悉數露出來。

“你們過來看。”

另兩人挪過去。

狐狸精也滴溜眼珠瞅,像一隻刑探狗。

只見脖子突起一顆肉粒,蠕動著移來移去。

“是痋蟲。”笛飛聲一眼看出。

“笛家堡那些人,若是受了重傷,或死去,痋蟲就會有所感應,出現躁動。”

他以前每次受傷,痋蟲都會在體內不安地爬來爬去。

就像生怕宿主出了事,自已吃無可吃,畢竟它們以血肉為食。

“痋蟲,”李蓮花搓指重複,“那就只有一個地方了。”

方多病沿著他的話點出來,“閒雲山莊!”

笛家堡的痋蟲,是那個藏頭露尾的“黑衣人”給的,這些人體內也有痋蟲,又神似笛家堡的死士。

如此,閒雲山莊必逃不開嫌疑。

“也就是說,這個閒雲山莊為了某個不見光的目的,從三年前開始作惡,不間斷地誘拐童男童女。”

方多病推演著事情的始末。

“但因為人手資金不足,是故以痋蟲為條件,從笛家堡換取免費的死士,從而為山莊賣命,四處抓捕兒童。”

“你說的不錯,”李蓮花面色一沉,“城裡的小孩,多半是被擄到那裡去了。”

“三年,每個月一二十個……”他指節一寸寸蜷緊。

“這個閒雲山莊,真是喪盡天良!”方多病站起來,義憤填膺地踢了地上人一腳。

“阿飛,”他低頭打量矮矮的笛小友,“你換個地方,再去騙一個人販子,讓他把你拐進去!”

這樣,就能知道閒雲山莊在什麼地方了。

笛飛聲何時受過這等頤指氣使!

他看眼李蓮花,就仰頭眼削方多病,“他也就算了,你憑什麼命令我。”

就是這種居下臨高的方式,委實算不上威嚴。

變大的話又不可行,堂堂金鴛盟盟主,怎能當街炸開衣服?

“也不必再騙了。”李蓮花起身道。

“你們忘了,他們是如何交易的,蓮花樓不是還有一二十號人嗎。”

“三個人混進去,總比一個人混進去好。”

雖然以他們的武功,跟進去估計也不是什麼難事。

但到底不知閒雲山莊是個什麼情況,裡面又關有多少孩子,如何關,關在一處還是幾處,不如渾水摸魚,調查個清楚來得好。

而且,那樣的話,容易跟笛飛聲錯開,資訊傳遞也是個問題。

再者,萬一縮骨的笛小友跟自已撞上怎麼辦?

他倆長得一模一樣,總不能告訴小笛飛聲說,那是你孿生兄弟。

況且,笛小友總歸會變回來。

到那時,又總不能告訴他,你兄弟會砰一下變大。

那就只能說,他死了。

死是讓人很難過的字。

因而按照這種方法,最好是笛飛聲被拐到莊外時,就出手解決掉人,變回去。

可在莊外的話,他們還是得以外人的身份摸進去。

當然,也可以敲暈幾個守衛,扒了他們的衣服換上。

然而那樣容易惹人懷疑,守衛在莊內待久了,總歸會有人認出來。

新來的死士就不一樣了,不為人熟知,理由還正當。

剛剛好的又是,閒雲山莊謹小慎微慣了,和笛家堡的交易,通常是在夜裡進行。

這馬上也是三月之期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新人可能接觸不到那麼多東西。

不過也不大緊要,萬事總有利有弊。

方多病和笛飛聲一致點頭。

“先把這隻痋蟲弄死吧。”李蓮花指指地上的人。

笛飛聲指甲一劃,讓自已的指頭溢位血來,然後湊近死屍突兀的肉粒。

笛家堡在廝殺中死去的人,他們體內的痋蟲,會被笛慶洪用銀鈴誘匯出來,種到別人的身體裡。

若是沒來得及,附近又有新鮮血肉的話,它們就會自已更換宿主。

畢竟新鮮的,總好過僵死的,何必退而求其次。

若是城中百姓不小心碰上了,那就不妙了。

也不知先前官府抓到的那些人,其體內痋蟲最後跑到哪裡去了。

但不管跑到哪裡,閒雲山莊一定有此類痋蟲的高階存在,只要毀掉,方可萬事大吉。

不一會,那隻痋蟲就自已咬破了皮肉,鑽了出來,要往笛飛聲身上去。

李蓮花及時撒了點晶鹽,它打了兩下騰,便化了。

這晶鹽是笛家堡搜出來的,可以殺死一些低階痋蟲。

也只能用這種方法了,誰叫母痋現在在睡大覺。

處理完,笛飛聲拿過衣服,去到無人的窄巷,變了回來。

隨後,三人一狗出城,騎馬去了趟笛家堡。

笛慶洪已經死在了太師椅上,不知具體為何人所殺。

總之遍體鱗傷,面目全非。

他們在裡面弄了三身衣服換上,又把笛慶洪所說的,與閒雲山莊聯絡的訊號彈翻了出來。

回到蓮花樓,那些死士仍困在樹上,沒一個跑掉的。

一聽到李蓮花三人說,可以給他們解痋蟲,又思及笛家堡被滅之事,考慮沒多會,就應下了隨他們去閒雲山莊之事。

這山莊可是受苦的源頭,自然與笛家堡一樣,令他們恨之入骨。

這三人能滅笛家堡,想必閒雲山莊也不在話下。

能斬斷痛苦的根源,何樂而不為?

一堆人走後,蓮花樓便空無一人了,想必不會再有危險。

李蓮花就讓狐狸精留下了,並給它備了滿滿一盆食物。

依先前得來的訊息,一行人往臨風崖去。

那是死士易主的地方。

高崖峭壁,瀑水流瀉而下。

也不知是何原因,此地的風格外大,卷著水霧撲來,涼意陣陣。

照明的火把被水濺溼,有點小了下去。

時辰差不多了,李蓮花連續點上三顆訊號彈。

白白一線接一線的煙霧,直衝雲霄,炸在黢黑的夜色裡。

約是三刻鐘後,有人用攀猿爪鉤住岩石,從瀑布另一邊蕩了出來。

李蓮花三人一對眼。

以瀑布為屏障,真夠隱蔽的。

為首的接線人背手掃過他們,“約定的時間不是還要過幾天嗎,笛慶洪怎麼讓你們過來了?”

“還有,人怎麼這麼少?”

領頭的那個上前,按李蓮花所教的話術回。

“是這樣的,我們這些人,算莊裡身手比較好的,是莊主為感激貴莊主贈蟲之恩,特意選來效勞的。”

“等過幾日,還會有一批人送來。”

那人思索片刻,指著最高的笛飛聲道,“你,出來露兩手。”

他又指向一棵碗口粗的樹,“拔拔看。”

“要跟著我們混,就得力氣大。”

力氣大,就好拐著孩子攀巖走壁。

方多病憋著笑,對李蓮花傳音,“他可真會挑人。”

李蓮花一拱眉,在心裡默默點了根白燭。

事了之後,那人怕不是死那麼簡單。

此時的笛飛聲凶神惡煞極了。

那人脊椎不禁竄起一股涼意。

可還是裝腔作勢,訓道,“看什麼看,我臉上有樹?”

笛飛聲指骨喀喀作響,花了五嶽三山的重量,才把怒氣壓下去。

他走近那棵樹,步子一跨,雙手一抓,往上發力。

須臾間,樹就被連根拔起,氣都不帶喘一口的。

他扔下樹,回到隊伍中。

那人目露讚賞,又繞著他們轉。

倏地,停在李蓮花他們跟前。

“你們三個,體內怎麼沒有——”

痋蟲。

李蓮花三人心頭,一致補全了那兩個字。

他們並沒有方寸大亂。

母痋睡著,小痋卻是沒睡的,它們對尊者有著天然的屈服力,並會做出獨屬於自已的判斷。

即便在笛家堡,笛慶洪放出那三隻痋蟲時,母痋沒有醒,它們未必會往三人體內鑽,尤其是李蓮花的。

這不,那人頭腦猛地一刺,神色恍了恍。

回神後襬手道,“沒事。”

接著便分發了攀猿爪,領著他們穿過瀑布。

之後,過了一個長長的山洞。

出去後,是一道吊橋,往另一個山峰去。

到了對面,就是精巧而龐大的機關群,載著他們吊上去,再吊上去。

輾轉多處後,來到百丈天塹旁。

如女宅那樣,高低錯落的宅院,就建在深塹對面。

同樣的,有一個能放下引路,能收起斬路的木橋。

過橋後,穿過一片毒瘴林,方才真正抵達。

高聳厚大的門楣上,兩盞燈籠映亮了匾額上的字——閒雲山莊。

閒雲,閒雲。

這般淡雅高遠的莊名,下面卻是潛藏的深重罪孽。

李蓮花三人跨過門檻,夜裡捉摸不定的閒雲,便遠在身後。

“哇,嗚哇哇……”有啼哭傳來。

循聲望去,是院內一個人拐著的,麻袋裡的聲音。

興是藥效過了,裡面的孩子哭鬧不止。

很快,他就不哭了,運他的人橫手作刀,一敲便沒了聲息。

接線人催他們快走,那個孩子,也就此遠到視野之外了。

也不知會被送到莊內什麼地方。

反正等麻袋揭開時,是一個陰暗的石室。

室內有難以計數的牢房,每個牢房擱著玄鐵打造的籠子。

籠子裡就關著小孩,小的兩三歲,大的十來歲。

年齡不同,眼裡卻是相似的惶恐。

他們就彷彿折了翅的幼鳥,被困在一方不見天日的彈丸之地。

那籠子不大,挨挨擠擠,每個鎖著四個小孩。

李相夷三人,和一個叫秋黎的十三歲女孩,關在一起。

“秋姐姐,”李相夷坐在籠子裡,問,“你也是被藥迷暈拐來的嗎?”

秋黎抱著膝蓋,瞧他一眼,“嗯。”

她本住在越城外的幽兒谷,谷內鬧瘟疫,村民都死光了。

家裡就剩她一個。

逃出來後,想著進城坐船,東去瀛城,投靠姑母。

沒想到還沒進城,就在荒路上,被人從後頭捂了染藥的帕子。

“那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李相夷又問。

秋黎搖搖頭,“我來這裡一個月了,從未聽守衛,或是送飯的提起過。”

“真是笨,”角麗譙隔著兩個人,鄙夷道,“一個月了都弄不清楚。”

秋黎瞥她一瞥,懶得搭理。

李相夷幫說回去,“給你兩年,你也不一定清楚。”

“你嘴巴真是賤!”

“你說來說去,就知道說這句。”

角麗譙一滯,偏轉話頭,“要不是你,本姑娘根本不會被抓到這裡來,真是晦氣!”

李相夷不退不避地反駁,“要怪就怪你自已心術不正,偷到蓮花樓來。”

“別什麼鍋都亂扣。”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

中間的笛飛聲眉頭緊皺,“……角麗譙,閉嘴!”

角麗譙不服,“憑什麼是我,不是他!”

笛飛聲語氣冷下一分,“你挑的頭。”

角麗譙不說話了。

她怨憎地橫眼李相夷,重重靠在鐵柵上,發出滿是情緒的脆響。

鐵籠裡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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