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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相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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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裡趴著只蟲子,尾腹赤紅,雙翼薄而透。

“蜜蜂?”方多病歪了下頭。

“準確來說,是赤毒蜂。”笛飛聲道,他江湖見聞多,知道這種蜂。

說這話時,還瞄了眼李蓮花,後者神情瞭然,明顯也清楚。

“這赤毒蜂呢,毒性不大,殺不死人。”李蓮花闡釋說。

“但一旦蟄了人,會擾亂人的神經,有片刻的麻痺感。”

“不過也不要緊,修養個四五天,毒自已就清了。”

方多病有點不理解,“萬聖道要這種毒性不大的蜂幹什麼?”

三人自然不知道是何用意,他們在二十年前,有兩個人都是半大的孩子,有個人甚至還沒進孃胎。

可誰又說得準,這就一定是萬聖道的用意呢?

“李蓮花,你在哪裡撿到的?”方多病問。

“剛失控的馬車下。”李蓮花蹙了下眉。

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單孤刀為規避危險,向馬車打了一掌。

那一掌使得馬車撞向了南宮朔月,若非被救,他將會一直躺在床上,連輪椅也坐不了。

那一掌也讓單孤刀安然無恙,只被勾到了包裹。這盒子,或許就是那時候掉出來的。

畢竟早在雲隱山之時,他就同萬聖道聯絡上了,兩者有物品往來,也很正常。

之所以不回來找,要麼是沒發現丟了,要麼是這東西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這蜂死透了,尾針也沒了。

很顯然,被用過了。

李蓮花視線駐留在那蟲子失掉尾針的尾腹上,恍然記起什麼,指節一寸寸攥緊。

左右這蜂危害不大,他們也沒再管,再度出門,找起太虛門來。

遺憾的是,在鶴城晃了兩三天,各處都找遍了,什麼也沒找到。

三人決定去趟雲隱山。

一是這鶴城,也就雲隱山沒找過了;二是……

楊柳坡距雲隱山有段距離,他們買了幾匹馬,打算驅到山腳。

收拾東西準備啟程的時候,蓮花樓來了位客人。

“李大哥,袁大哥,阿飛哥!”

南宮弦月很自來熟地打招呼。

來到鶴城以後,李蓮花還是用李蓮花這個名字,方多病用了考百川院時的化名袁健康。

至於笛飛聲,就叫阿飛,李蓮花解釋說他沒有姓和大名,他也不反駁。

見三人忙前忙後的,南宮弦月夾著驚喜問,“你們這是要去雲隱山?”

糟糕,剛忙忙碌碌的,沒注意到這小子來了,把話聽了去。

狐狸精倒是注意到了,不過它之前認識這人了,就沒叫。

三人一時不知作何回答,相顧無言片刻,重擔落到李蓮花身上。

李蓮花挽著袖子,正把下了蘿蔔種的木箱往樓裡搬,聞言暫且擱下。

他硬著頭皮承認,“是啊。”

南宮弦月一臉不可思議,“你們認識李相夷的師父師孃?”

怕他們不認識李相夷,又改口道,“不對,是漆前輩和芩前輩。”

李蓮花隨口道,“不算認識,只是呢,我們三人尋找一位故友無果,聽人說,他們家同雲隱山的兩位前輩交好。是故此番來鶴城,想上山拜訪探聽一下訊息。”

方多病和笛飛聲互對了眼,老狐狸又在騙人了。

“原來如此。”南宮弦月深信不疑,還感嘆因果緣分簡直妙不可言。

“不過,”他有些替人為難,“山上有迷障和劍陣,你們上不去的。”

李蓮花極配合地“哦”了一聲,“那真是太遺憾了。”

南宮弦月瞧他扼腕嘆息的樣子,心想,那位故友一定對他們很重要。

遂不忍道,“這樣吧,我告訴你們上山的辦法。”

上山的辦法還是李相夷告訴他的。

“還有,”他解下腰間的玉佩,“這是我南宮家的信物,你們拿著,漆前輩和芩前輩見了,會讓你們進去的。”

李蓮花接在手裡,佯裝希望重燃的欣喜,“那真是太感謝了。”

本來還怕上山的理由編得不夠靠譜,這下行事容易多了。

“對了,”他望向南宮弦月,“你來找我們,是有什麼事嗎?”

經他提醒,南宮弦月猛然記起正事來。

他從懷裡摸出張請柬,遞過去,“差點忘了,過兩日是我生辰,正好我哥想答謝三位,請你們吃頓飯,再送件禮物。”

“等你們從雲隱山下來,就到府上坐一坐吧。”

三人目光碰了碰,又交給李蓮花下決定了。

李蓮花琢磨了一下。

反正他們應該要不了多久,就會回到二十年後,走之前,吃頓飯也不為過。

況且,這小子生辰,先前沒陪上,這次,就當補一補。

更何況,還有件事……

他接過帖子,抿了下唇,“好,我們會去的。”

然後,南宮弦月又遞來份請帖,“這個是給李相夷的,反正你們要去雲隱山,順道幫我送了唄。”

“你們是不知道,那山有多難爬。”他深深嘆了口氣。

敢情是不想爬山。

李蓮花神色微動,再度收下,“好,我們會送到的。”

南宮弦月離開,一路小跑下坡。

李蓮花隨手開了下請帖,發現件極為好笑的事情。

給李相夷的帖子上,兩行歪歪扭扭的字寫著——

李相夷,過兩日是我生辰宴,我知道你想來,本少爺勉為其難給你送份帖子。

附:記得偷偷來,別帶單孤刀。

單孤刀名字上還畫了個大大的叉。

這行為實在是……李蓮花莫名悅然。

他不自覺地翹了翹嘴角,引得方多病和笛飛聲很是好奇。

那兩人湊過來,也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只是一個笑得疏朗,“這南宮府二少爺果然率性,若不是個小屁孩,我都想跟他交朋友了。”

一個笑得無聲,“幼稚。”

李蓮花合上帖子,搖搖頭。

果然是小孩子啊。

趕了小半日的路,三人來到雲隱山腳。

仰首望去,峰巒疊嶂,雲遮霧繞。

割好草料拴好馬,他們拎著上好的酒水瓜果,徒步往山上去。

一草一木一花一葉,枯榮交替,與二十年後相距甚遠。

腳下的路卻依舊是那條路,綿延向上,不曾變遷。

跨越二十年故地重遊,李蓮花一時說不上是何種心情。

他從四歲就長在這裡,雲隱山早已潛移默化地紮根心底,是多少次碧茶毒發時的魂牽夢繞。

那十年,他就想著雲隱山,那麼硬生生地扛過去。

然而,他駐足山下,始終不敢上去。

不遠不近的,任念想浮在半空,落不到實處。

直到離州小遠城徘徊在死亡邊緣,被方多病的一腔執念拉扯著上山,他才終於跨過了心裡那道坎。

他輕車熟路地帶著兩人一狗,避開迷障和劍陣,暢通無阻地來到半山腰。

有些累了,他停下來,把不知疲倦的兩個人也叫停,排坐在一棵倒伏的枯木上。

側目眺望,幾間小木屋匿在雲霧裡,若隱若現,恍若歲月沉寂的模樣。

三人一狗分吃了張饃,李蓮花又扯下酒葫蘆,悶了兩口酒,才緩過來。

南宮弦月說得對,這山是真難爬,儘管體內已沒了碧茶。

他喟嘆道,“果然是不年輕了。”

笛大盟主意見不同,“有沒有可能是你現在不鍛體練氣,把自已養廢了。”

方多病認同地直點頭。

李蓮花查無所謂,“現在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還能停下來看看風景。”

山頂的風景固然波瀾壯闊,山間的風景又何嘗不是奼紫嫣紅?

說著,他就左右歪歪頭,伸了個懶腰。

胳膊沒來得及收回,他瞧見什麼,神色一慌。

“別喝了別喝了!”他一把奪過傳到方多病手裡的酒葫蘆,藏進廣袖裡。

“不是,你幹什麼呀李蓮花,我還沒喝——”方多病的話音戛然而止。

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響在耳際。

風過林間,壓低了路旁的茂草。

一個半大的孩子冒了頭,眉清目秀,雋雅英銳,似幼時的松木雲杉。

那是?

李相夷!

十歲的李相夷。

他一身束袖白衣,揹著個小包裹,正急匆匆地往山下趕。

三人矮下身去,躲在高高的野草後。

李蓮花還捂住了狐狸精欲張開大嚎的嘴,狐狸精不明所以地轉著眼珠。

方多病小聲問他,“你不在山上待著,下山去幹什麼?”

笛飛聲饒有興致,“看樣子,你是要出遠門啊。”

李蓮花:“……是他,不是我。”

方多病和笛飛聲:“有何區別?”

李蓮花白他們一眼,比了個閉嘴的手勢。

李相夷越來越近了。

躊躇片刻,李蓮花鬆開狐狸精的嘴,直起身來,不再隱藏。

緊跟著,方多病和笛飛聲也竄了出來,立在他左右。

狐狸精齜牙,“汪!”

深山老林,人煙稀薄,三個大人,一個小孩,怎麼看怎麼像人牙子作案。

李蓮花抵著下巴假咳一聲,“小朋友,過來說話。”

李相夷當然不會過去,他警鈴大作,還退了兩步。

木劍橫陳,作臨敵之態,“你們是誰,擅闖雲隱山意欲何為?”

這三人鬼鬼祟祟的,必不是好人。

可乍一看,又不像壞人。

尤其是中間那個,他對上那雙眼時,有種遙遠的陌生的又熟悉的感覺。

但不管怎樣,都是三個奇怪的陌生人。

能走上半山腰來,說明已然闖過了兩個劍陣三個迷障,功夫只強不弱。

李蓮花只一眼,就知道他腦子裡過了什麼。

估計還盤算著,怎麼把他們引到機關陷阱裡,再去通風報信。

“別緊張,我們呢,不是壞人。”他從容道。

“我們是你師父師孃朋友的朋友,最近在找那位朋友沒有找到,就想著來拜訪下兩位前輩,看能不能打聽到點訊息。”

方多病順杆補了句,“你放心,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李相夷的狐疑沒有削減半分,“我怎麼知道你們不是在騙人。”

李蓮花拿出兩張請帖,還有塊鑲金玉佩,“這是南宮家的帖子和信物,你總該認識吧?”

“其中一份帖子,還是南宮弦月託我們帶上來給你的。”

李相夷沒有接,只讓把東西丟過來。

東西掉在地上,他也沒有撿,只微微俯身,用木劍去挑。

這小子,對陌生人戒心倒強,李蓮花心道。

不過再強的戒心,也架不住十足的證物。

李相夷握木劍的手鬆了松。

玉佩上的紋路的確是南宮家家徽。

帖子上的字他認得,端正雅緻的屬於南宮大哥,狗爬樣的屬於南宮弦月。

那狗爬的字樣映入眼簾,他嫌棄地嘀咕起來,“我才不稀罕去,師兄也不稀罕。”

嫌棄完,他還是把東西撿起來,拍了拍灰和草木屑。

給自已的帖子納進懷裡,剩餘的遞還回去。

李蓮花趁熱打鐵,循循善誘,“現在相信了吧,要不是同南宮家的公子相識,他們怎麼會給我們寫請帖,送我們玉佩,還告訴我們上山的路呢?”

李相夷信是信了,不過還是狀似為難。

他思忖片刻,道,“既然你們知道路,還請三位自行上山,我還有急事,恕不奉陪,就先走了。”

他抱著木劍行了個江湖禮,就要往山下衝。

李蓮花可太清楚他下山所為何事了,一把撈過人轉了個方向。

“這位小友,實不相瞞,剛上山的時候,我們不小心走錯了路,誤入過一個迷陣,好懸才走出來,膽都嚇破了。”

“這越往上,越靠近居所,想必機關陷阱會越來越多,我們萬一又走錯了,丟了性命怎麼辦?還望小友能帶我們一程。”

“而且,”他低頭看了李相夷兩眼,“我觀小友年紀不大,除了學業技藝外,實在想象不出來小友有何急事,還是在山下。”

“莫不是,”他頓了頓,“同家裡鬧了矛盾,要離家出走?”

“我跟你說,這離家出走可不好……”

李相夷咬咬牙,“……我帶你們上去。”

方多病和笛飛聲不知何時雙雙退了退,在後頭看戲。

自已忽悠自已,有意思。

他們看得起勁,直到李蓮花冷麵打了個響指,才慢一步跟上。

李相夷走在最前面,他們仨並肩走在後面。

方多病拍拍李蓮花,悄然道,“李蓮花,想不到你小時候長這樣,別說,還怪可愛的。”

李蓮花對這個形容詞過敏,有心點了他的啞穴。

這小子,還是不說話的好。

他忍了忍,到底沒有點,只是快走兩步,不理人了。

方多病就去戳笛飛聲,“你說是吧阿飛?”

笛飛聲一本正經地開玩笑,“你可以試著去跟你可愛的師父過兩招。”

他刻意放重了“師父”兩個字。

方多病作勢踢他一腳。

李相夷多大他多大,還師父?

師父,小的那個,正忍不住摸了摸嗅他的狐狸精。

回頭問,“這狗真可愛,它叫什麼名字?”

“狐狸精。”李蓮花答。

狐狸精掉頭聞他,又上前繞著李相夷嗅,往返幾次,神情甚是疑惑。

李相夷只當這小狗不懼生,越發大膽地逗它,一個人嘟嘟囔囔的。

“等我以後成了一代大俠,功成身退,也要養一條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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