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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你要不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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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頭屍的真兇,是你,對不對?”

李蓮花眉目冷若凝霜。

“可是呢,你把這一切,都嫁禍給了你最好的朋友。”

那實為無心槐的迷香,就是巫爾焦給仇不平的。

一個說要幫他復仇。

一個信以為真,因而在拿到藥的那一刻,連查驗都沒有查驗。

至於麵皮和衣裳這兩項技藝,仇不平也只教給過巫爾焦。

那是五年前,在血域的時候,他遇到了被追殺的巫爾焦。

自已當時,也在躲避嚴莫華的搜捕。

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

兩個人不期而遇,而後攜手患難。

他便把那技藝,傳授給了“朋友。”

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已有一天,會在同過生共過死的情誼上失足。

“你不是賭上性命,也要與他共進退。”李蓮花點出來。

“你是早就料準了他的信任,來致他於死地。”

昨日破曉的一幕幕,全都是戲。

巫爾焦要的,就是仇不平為他開脫的話。

就像單孤刀假死一樣,要的就是,李相夷為他報仇雪恨的不死不休。

“看來,”他透過那話,知曉了些什麼,“你去找過仇不平。”

“想來,還有點情分。”

要不然,也不會知道這些東西。

“你如此設計,可曾有一絲一毫,惦念過他對你的救命之恩?”

李蓮花沉聲問。

巫爾焦短暫地滯了滯,目光有些擴散。

幾秒後問,“他還在柴房嗎?”

李蓮花沒有答他的話。

巫爾焦意會,“這樣也不錯。”

“帶著傷與恨活著,總比稀裡糊塗死了要好。”

李蓮花眸光一動,他說不上,這兩種情況,哪一種比較好。

“不過,”巫爾焦又道,“我也沒什麼可後悔的。”

“救命之恩,何嘗比得過自已重要。”

李蓮花不欲與他辯解什麼。

人的信念,總是有所不同的。

幸好的是,仇不平走了,不必聽到這話。

他調轉話鋒,問起無頭屍案來。

“你挑選的目標,是依照頭蓋骨來選的吧?”

剛佯裝躺地時,巫爾焦就對他的頭骨,東捏捏西捏捏的。

嘴裡還唸唸有詞,說他頭蓋骨長得圓長得好之類的。

雖然他從來不關注,自已的頭蓋骨長得怎麼樣。

一個正常人,誰沒事研究自已的頭蓋骨呢?

又不是仵作和大夫。

但巫爾焦看起來,好像對頭蓋骨,有著非同一般的“興趣”。

而且一眼就能觀察出來。

實際上,剛來武林大會那天,在客棧吃飯時,李蓮花感覺到的,盯著他的視線,就是來自巫爾焦。

他在挑選一個,完美的頭蓋骨。

這也難怪,為何死者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且美醜不一,難以找尋到共同之處。

因為他的選擇標準,是一個極偏僻的賽道。

說來,他後面也相中了李相夷的頭蓋骨。

然經歷過一天的武林大會後,他決定放棄。

還是李蓮花這種書生似的,比較好對付。

誰知道呢,這書生如此具有欺騙性。

思及此,他盯著李蓮花的腦袋,又想象起,那腦袋剝開皮以後,會得到一隻多麼圓潤漂亮的頭蓋骨。

可惜,這樣的頭蓋骨,近在咫尺,又得不到手。

實在抓心撓肝。

他先是高興地翹起嘴角,而後暴怒地齜起牙來。

那口生硬尖利的鋼牙,詭異而危險。

又似乎,帶著對原生牙齒失落的痛。

他磨了兩下牙,臉上露出憤恨的表情。

“頭蓋骨,”桀桀的兩聲笑,“我也有個完美的頭蓋骨。”

“梆梆,噹噹……”

他目光穿過樹隙,望向暗沉天空中的月亮,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響。

“梆梆,噹噹——”

月華光潔而偉大的洗禮下,木槌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一個瑩白的,圓滑的東西。

一隻頭蓋骨。

在血域的喀蘭小國,住著一群達烏汗人,延續著一種古老的習俗。

每年九月月華最盛那天,都要前往神山,舉行重大的祭祀。

當然,那些輝煌隆重的祭祀,屬於高高在上的老爺。

奴隸是沒辦法參與的。

他們負責祭祀的所有準備工作,祭祀一到,便會被驅逐出神山,省得卑賤的靈魂,玷汙神山與神靈。

唯一有點參與感的奴隸,就是那些頭蓋骨長得好的。

他們被自家老爺選出來,命人切掉頭顱。

然後用特殊的藥水,腐蝕掉皮肉頭髮。

得到頭蓋骨後,撒過三遍格桑花,去掉奴隸獨有的汙穢。

之後令工匠打磨拋光,鑲上金嵌上玉,成為神聖的祭祀法器。

那些老爺盛裝出席祭祀大典,在神山五彩斑斕的經幡下,敲擊頭蓋骨以通神靈。

誰家的頭蓋骨最多最好,敲擊出來的聲音最動聽,神靈就會越庇佑他。

梆梆噹噹,巍峨的神山,到處都回蕩著那樣的聲音。

虔誠地嗚咽著。

信奉地哭泣著。

巫爾焦差一點,就成了那樣的聲音。

他是一位老爺家的奴隸。

五年前九月前夕,老爺選中了他。

他被人押著,押到每個達官顯貴家,都有的閘刀面前。

他瑟縮地盯著刀,又漫漫地想……

也許死了,要比活著好。

活著的時候,要幹各種髒活累活。

用兩塊乾硬的饢餅撐一天,去牧牛趕羊,去給葡萄埋牛羊糞便腐熟的肥,去廣闊的田地裡不停地摘棉花……

一不小心犯錯,或是老爺家心情不好,就要忍受慘無人道的辱罵責打。

他那滿口的牙齒,就是被一顆顆絞掉後,才換的鋼牙。

在沒換以前,連咀嚼東西都是奢侈。

能咽的,只有流體的糊糊和湯水。

至於身上,是數不清的傷疤。

鞭傷,刀傷,什麼傷都有。

層層疊疊壘在一起,他也說不清什麼是什麼了。

還有一個揮之不去的,從出生起就烙上的,奴隸的烙印。

後來他生生剜掉了,卻好像永遠也剜不掉了。

若是死了的話,一切的一切,都不必再忍受。

等到祭祀時,能堂堂正正地見到神山,對神靈發出呼喚。

而且,神說,今生的苦難,是來世的光明璀璨。

可是,他又想。

那些老爺,今世的光明璀璨,會轉換為來世的苦難嗎?

神沒有說啊。

神是騙子!

神救不了他!

神也不會救他,不會救千千萬萬個如他一樣的人。

神早就迷失在了,祭壇上供奉的美酒裡。

所有的遭遇,所有的苦難,都是老爺們,用神編織的謊言。

他非要當一回老爺,割下他們的頭不可!

抱著這樣決絕的信念,他逃了。

好在閘刀是吊在院子裡的,又偷學了些功夫傍身,逃跑的希望不算渺茫。

他狂奔著,躲藏著,沒日沒夜。

腳磨得皮肉糜爛,因為奴隸沒有鞋穿。

老爺也派人四處搜捕他,還牽來了獵狗。

好在,他遇見了逃進血域的仇不平。

他給他蒙上麵皮,套上百變的衣裳,沒有人認識他了。

他倒在自由的草地上,一朵格桑花低頭。

柔軟的花瓣,親吻他的臉頰。

摘下來,戴到耳朵上。

幸福就好似,從那一天開始了。

後來,他苦練功夫,短短三年,就成了天下第七。

他終於可以回去,割掉老爺的頭了。

可是皮肉包裹著的頭蓋骨,是真醜啊。

敲出來的聲音,是多麼難聽。

以至於根本不配進入神山。

他又去挑選另外的老爺,一個、兩個、三個……數不清了。

他的眼睛慢慢溢位血色,近乎魔怔般,在挑選完美的頭蓋骨上,一去不返。

喀蘭,血域,已經滿足不了他的。

他把手,伸進了中原。

而在朋友面前,扮演著一個可憐的正直人。

他像個瘋子。

一個可憐可悲又可恨的瘋子。

李蓮花側目,深深嘆了口氣。

“你如今這樣,同那些壓榨你們的人,有什麼區別?”

“區別?”巫爾焦眼珠骨碌一轉,似乎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忖了忖,他明白了。

“區別,啊,我的眼光比他們好多了。”

可心頭,有個異樣的聲音在叫囂。

區別,能有什麼區別呢?

他不敢承認罷了。

自已從殘忍裡走出來,又變成了一個殘忍的人。

可是不殘忍,該如何有決心,去割下老爺們的頭呢?

那便不要管。

沉淪著,繼續沉淪著好了。

“你要不要試一試?”

驀地,他對李蓮花,認真地胡言亂語起來。

“挑選一顆完美的頭,切下它,一步步獲得一隻完美的頭蓋骨。”

“再用一個小槌子,”他手指模仿著木槌,“梆梆梆地敲。”

“真是美妙的聲音呢,呵哈哈哈……”

他大笑起來。

笑聲變異般癲狂,令人起雞皮疙瘩。

笑過一陣,他又提議。

“你身邊那位,跟你一樣姓李的小友,也有一個完美的頭蓋骨呢。”

“你有這樣的功夫,興許可以切下他的,來敲上一敲。”

“我保證,那種聲音,會讓你過耳不——”

話音戛然而止,“忘”字胎死腹中。

李蓮花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目光前所未有地冷厲。

“我勸你最好別打他的主意。”

當然,現在的巫爾焦,似乎也打不上。

要打,也打不過。

他臉憋得通紅,止不住咳嗽起來。

拼命拉扯桎梏自已的手臂,想要吸口鮮活的空氣。

李蓮花鬆了毫末。

死了,可不好套話。

巫爾焦活過來。

李蓮花瞥他一眼,“我且問你。”

“你選中目標後,可是在他們身上抹了花粉,再用追蹤蜂進行追蹤?”

“你不是看出來了嗎。”巫爾焦道。

“何必問我。”

那就是承認了。

所以在府衙的停屍房內,查驗完屍體,跨出門去的那一刻,他注意到了一隻蜜蜂。

是因為,那些屍體上,殘存著花粉。

而昨天晚上,各方勢力,在嚴莫華客房內外,大吵大鬧時。

巫爾焦跌往他身上,也絕非偶然。

就是為了製造合理而平常的意外,來抹上一點花粉。

誰會覺得那樣的動作,是奇怪的呢?

想必對於其他受害者,他也是那麼做的。

最簡單的,莫過於路過,隨便一蹭。

衣物頭髮什麼的,只要不用力,甚至驚不起任何注意。

等到事後,再利用追蹤蜂進行追蹤。

目標一旦走到偏僻的角落,就是下手的好時機。

是故根本不需要分白天黑夜。

是故今晚,李蓮花是特意走到僻靜處的。

就是為了引蛇出洞。

“我再問你,”他目視著對方,“你把那些頭弄到哪裡去了?”

“弄那麼多頭,又是為了什麼?”

“還有,你是血域人,可認識南胤的無心槐?”

“你給仇不平的無心槐,又是從哪裡來的?”

巫爾焦嘴角一彎。

“你一下問我這麼多,讓我先回答哪一個。”

“我不管你先回答哪一個,”李蓮花聲色冷硬,“總之,我要全部的答案。”

“否則——”

巫爾焦“噢”了一聲,眯眼回答。

“我弄那些頭,就是為了好看。”

“看完了,我就扔了啊。”

“扔在哪裡,我也不知道了。”

頓了秒,他又笑盈盈地開口。

“無心槐,什麼無心槐。”

“我給仇不平的,明明是烈性迷香。”

“你這麼說,也就是說,你知道無心槐嘍。”

“不如你給我講講,這是個什麼東西。”

“你說無心槐是南胤之物,難不成,你是南胤人啊?”

“巫爾焦。”李蓮花低喝了一聲。

“我沒有那麼大的耐性,在這裡聽你瞎說胡扯。”

他一寸寸攥緊指節,能聽到手下頸骨發出的聲響。

巫爾焦再度難受起來。

但仍舊隻字不提,“李蓮花,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反正五年前,我就該被主家割掉頭,拿去祭神了。”

“我告訴你,我不怕死!”

“到時候,”他面目猙獰起來,“我就在天上看著。”

“看著你們這群查案的人,急得團團轉。”

“你說,是不是特別有意思?”

他眉目舒展,又笑起來。

李蓮花有些無奈。

對這種不怕死的瘋子,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正琢磨該如何應對時,一道兇悍的掌風,突然從後背襲來。

直覺所感,那掌力非同一般。

他當即棄了巫爾焦,閃身對出一掌。

林間砰然一響,掀起巨大的風,削平了一眾野草。

樹幹上,也切出深厚的凹痕。

李蓮花與那人目光相接,一種熟悉的感覺油然而生。

腦中還倏地浮出一件事來。

緇色衣袍,狼牙銅面。

上次救走鳳凌煙姐弟的那個人!

李相夷他們,就是這般描述的。

而現在,這個人又拎走了巫爾焦。

腳下踏著出神入化的輕功。

他眉目一凝,“迷蹤步。”

“原來是你。”

不過,他也不追。

追蹤蜂,誰還不會用了?

也就那麼剛才,他在巫爾焦身上,抹了點花粉。

瘋子不說,自有追蹤蜂來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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