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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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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盡人散。

濃雲碩大地低垂著,彷彿要把天地關閉,回到最初的混沌。

眾江湖客,不敢在外多加逗留,步履匆匆地回了客棧。

這天,要下大雨。

夜深人靜,幾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眠。

也不知何時,一段遙遠的笛聲傳來。

調子詭異邪魅,似銼刀磨著心臟,一下一下地惶亂著。

本在睡覺的李相夷三個小的,欻地睜開眼。

掀開被子坐起來,腳探進鞋筒裡,直板地向外走。

吱呀——

三道相鄰的開門聲響起。

他們目光失焦,誰也不看誰,只同時愣愣地下樓,出客棧去。

簷下紅彤彤的燈籠,照在孤絕的後背,光線越來越黯淡。

最後,黑暗徹底籠罩他們。

也籠罩著一個吹笛人。

他們一步一步,腳尖循著笛聲,往前走去。

倏地,笛聲一變奏,加快了節律。

他們身形一僵,而後突地領悟什麼,足下一踏,施展輕功,飛速掠影而去。

不出多少功夫,三人就站到了回龍峰上。

吹笛人行至高聳的大門下,與三個等待的人,並排一塊。

四個人就看著他們,嘴角含笑。

最右邊的鬢戴紅花,剛好從唇邊放下笛子,是巫爾焦。

左邊兩個,分別鳳凌煙姐弟。

還有一個褐衣負手立著,面容寬厚,正是邱無涯。

“巫爾焦,”他開口,“你這藥煉得不錯。”

被點名的,嘿嘿一笑,“盟主謬讚。”

“不過,”邱無涯收笑,話鋒一轉,“保險起見,還是得再驗驗。”

他朝左使了個眼色。

鳳凌煙姐弟意會,袖中一彈,變出三把小刀來。

上前兩步,遞給李相夷他們,“拿著。”

三人伸手拿好。

鳳凌煙姐弟就撥著他們,形成一個三角迴環。

隨後,鳳凌煙拍拍手,盈著蛇蠍般的笑,指揮他們。

“這刀上淬了毒,見血封喉。”

“你紮下他心口,他紮下你心口,懂了嗎?”

李相夷他們遲滯一秒,而後集體應,“懂了。”

“開始吧。”鳳凌川下令。

三人握著刀柄,餘光落在銀晃晃的刀尖上,有那麼絲微不可察的顫抖。

片刻後,他們舉起刀,皆狠狠刺去。

刀尖以幻影無形的速度,瞬息間直達心臟之上。

突地,錚錚錚三響。

他們的手皆是一麻,小刀噹啷落地,發出滌盪人心的脆音。

鳳凌煙姐弟出手,把小刀都打落了。

“盟主,”他們回身,“此藥想必是沒什麼問題了。”

邱無涯展顏大笑兩聲,“好,很好。”

他邁步上前,視線逡巡過李相夷他們。

“從今往後,你們三人,便是我鏡天宗最鋒利的劍。”

一個“最”字,令旁邊的三個手下,暗暗翻了個白眼。

邱無涯不知,對李相夷他們繼續道,“我是你們唯一的主人。”

“你們只對我,保持絕對的忠誠。”

“可明白了?”

他舉辦武林大會,不為別的,就是要把天底下卓絕的高手,納入自已麾下。

且要透過某些法子,讓他們絕無任何違逆之心。

這世上,人心可是最難測的。

只有兵刃,最乖巧聽話。

就是可惜了,那藥材料難尋,也難以煉製,只煉出了三滴,滴在作為獎勵的靈藥裡。

否則,他非要讓更多的人服下不可。

“明白了。”李相夷三人機械點頭。

“好了,”邱無涯招手,“進來吧。”

於是,李相夷三人,就綴在他們一行後面,往鏡天宗內部去。

“我靠,你剛不會真要刺我吧。”

聯通的密玥傳音裡,南宮弦月最先聒噪起來。

要刺他的人,是小笛飛聲。

“難說,”小笛飛聲冷聲道,“畢竟只有死人最安靜。”

“你什麼意思啊?”南宮弦月心中跳腳。

“這種時候,”李相夷打住隱隱燃燒的戰火,“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吵了?”

萬一真吵急眼,打起來暴露了怎麼辦?

兩個人聞言,誰也不擠兌誰了。

片刻後,南宮弦月又道,“姓邱的黑心佬,真他媽會玩。”

“還好本少爺定力好。”

“呵。”小笛飛聲發出一個不屑的氣音。

他抓的那柄刀,刀尖隔著衣服,都感覺到下面的心臟在狂跳。

當然,他是不會承認,自已的心也跳得賊快。

李相夷也不例外。

刀尖一寸寸,壓下小笛飛聲胸口的衣物時,刺出一個細小的褶皺漩渦。

他真怕一個不小心,刀尖就被那漩渦吸進去了。

而自已的胸口上,也有一個南宮弦月刺出的漩渦。

測驗的時間很短,在他們心裡,卻好像過了一萬年那麼長。

不過,他們都相信彼此,那漩渦不會漫出血色來。

他們在打賭,賭邱無涯不會真折了,辛辛苦苦弄來的“三把利劍”。

事實證明,賭對了!

當然,若是賭錯了,要麼打要麼跑,此行不過功虧一簣。

刀尖是向敵人的,永遠不會是朋友。

過了會,小笛飛聲輕挑下眉,“邱無涯也算是引狼入室了。”

李相夷不滿,“你說得我們跟壞狼似的。”

南宮弦月認同,“就是,我們明明是好狼。”

這話根本難不倒小笛飛聲,“那你們是狼,我是人。”

“……”兩人無聲地譴責他。

不知不覺,他們已跟著邱無涯四人,走了很長一段路。

期間,還路過了那棟煉藥的八角屋。

說來,那天在八角屋的密室裡……

李蓮花扒出來的那兩張羊皮紙,記錄的是某種失傳已久的邪術——“牽魂術”。

一張上記錄著某種藥物的煉製方法,該藥喚作“牽魂引”。

牽魂引會侵入人的大腦,影響思維,進而借思維觸發言行。

因其關乎大腦,煉製它的關鍵材料,也是人的大腦。

所以,巫爾焦搞那麼多人頭來,不單單是由於自身的經歷。

另一張則記錄著某種邪曲,“牽魂曲”。

此曲在人服下牽魂引後使用,可對人進行操控。

屆時,無論多厲害的人,都會失去意志,淪為任人擺佈的提線木偶。

而李蓮花說的那個“喝”的含義,並不是“喝靈藥”,而是要當著邱無涯的面,喝下玉雕小球裡的東西。

至於喝的什麼,就沒關係了。

“那我們換點水進去?”當時,方多病如是提議。

“水正好無色無味,”李相夷贊同道,“你們誰帶水了?”

六個人你看我我看你,誰也沒帶水。

“這裡有水。”南宮弦月揭開大火爐旁的水桶。

“這裡的水,”小笛飛聲反問,“你敢喝嗎?”

誰知道沾了什麼髒東西?

瞅著乾乾淨淨的,是不是水都不一定。

南宮弦月關上水桶,他不敢。

“那怎麼辦?”他問。

密室的液體不敢用,他們又沒帶。

實際上,李蓮花身上倒帶了液體,是酒。

只不過呢,那酒裝在漆木山的酒葫蘆裡,拿出來就玩完了。

李相夷非逮著他,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況乎,也不止李相夷。

再說,酒又不是無色無味的。

他摸摸下巴,斟酌一下說,“要不,你們哭一下?”

眼淚雖是鹹的,但是要靠嘗才能嚐出來。

光靠聞和看,跟無色無味沒什麼差別。

靈藥是給三個小的準備的,邱無涯那邊的人,肯定不會嘗。

“好主意啊。”笛飛聲眼角,堆著抹興味的笑。

方多病也樂得推薦。

三個小的,就愁眉苦臉了。

“不能出去一趟,再回來嗎?”

三個大的的沉默,明確了答案,不能。

再來回一趟,就等於多擔一份被發現的風險。

李相夷他們,欲哭無淚。

憋了好半晌,三個人面無表情,“哭不出來。”

“那就繼續。”笛飛聲抱臂觀摩。

“不急,”方多病笑得腰疼,“你們再醞釀醞釀。”

李蓮花掏出個小藥瓶,把藥丸倒出來,用絹帕包好,並將小球裡的“靈藥”倒進瓶裡。

又換張手帕,對內壁的殘留液擦了又擦。

隨後,將空小球遞給三個小的,“拿著接昂。”

三個人接得燙手,“……”

這怎麼可能哭得出來嘛!

一年到頭,都不帶哭一回的。

頓了頓,他們望向對面的李蓮花三人,“你們能不能轉過去別看了?”

三個大的就轉過身,偏頭散著餘光偷窺。

“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三個小的就知道他們不老實,索性自已轉身。

不過兩秒,李相夷出聲,“你們倆能不能離遠點,干擾到我了。”

小笛飛聲和南宮弦月難得統一戰線。

“怎不說是你干擾我們?”

三個人目光一對,相互撇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們是一點想哭的慾望都沒有。

沒辦法,李蓮花只好把火折,一一湊到他們面前。

絲絲縷縷的青煙一燻,就流出了不含情緒的眼淚。

他們趕緊用小球接好,合上放回錦盒裡。

因此,那毫不猶豫飲下的東西,其實是他們各自的眼淚。

就是人生糗事,自此喜提一件。

待日後,李蓮花那三個大的壞心眼,免不了要拎出來笑話他們。

不對,也不必待日後了。

在密室裡,三個大的就笑夠了。

李相夷他們潛入鏡天宗內部的檔口,李蓮花他們也早醒了。

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入睡。

大概是笛聲響起來之前,幹躺著的李蓮花,就鼻子輕微一動,步下床來。

他去到桌邊,拎起整壺茶水,到香爐前停下。

安神香散著婀娜飄渺的煙霧,如夢似幻。

他揭開爐蓋,將茶水倒進去。

火星熄滅,煙也消失殆盡。

回到桌前,壺裡還剩些茶水,他翻過個瓷杯,給自已倒了杯喝。

剛喝一口,窗戶同時竄進來兩個人。

“你們的香爐,也摻了無心槐?”

他咽罷茶問。

那兩人點頭。

“看來,”方多病走近他說,“邱無涯不但想控制他們。”

他們自是李相夷三個小的。

“還準備殺了我們。”笛飛聲接茬。

畢竟,他們三個,與李相夷他們的關係實為密切。

若不除掉,恐留後患。

“不過,”李蓮花又呷口茶,“邱盟主怕是要失望了。”

三個人,坐在房間裡等。

等李相夷他們被笛聲喚走後,就出門去,從後山上回龍峰。

貓在外頭,以便出了意外,或是應付不過來,好接應李相夷他們。

而他們三個的房間裡,早已佈置了方多病設定的機關。

只待鏡天宗的殺手闖入,淬毒的暗器便會將其擊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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