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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到了？讓北涼使團上殿覲見。”周皇淡淡道。
“上諭，北涼使團……”
老太監的聲音還沒落下，人高馬大的北涼使團已經跨入大殿，他們剛才根本就沒聽宣，無視大周朝綱，直接進來的，舉殿大臣敢怒不敢言。
“北涼使團馮啟德見過周皇。”為首的北涼使團大臣微微拱手道。
他身後的那些使團成員一樣鼻孔朝天，仰著頭看周皇，沒行跪拜之禮的意思。
周皇緊繃著臉，沒有開口，就這麼晾著使團，他堂堂周皇，也是要面子的。
“使團遠道而來，我等大周朝臣當出皇城想迎，奈何事務纏身，還請來使見諒。”眼看冷場，吏部尚書鮑信上前對拱手陪笑道。
“我等使團不遠千里而來，這就是大周的待客之道？”
“若如此，還和談什麼？讓我八十萬北涼大軍揮兵東進豈不更好？”馮啟德借題發揮，刻意刁難。
此言一出，朝堂眾人面如土色，一個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生怕一出頭被馮啟德，成為大周的替罪羊。
“大膽，見我父皇不行跪拜之禮，還敢在此狂吠？難不成北涼朝堂大臣，都是不懂三綱五常的粗鄙之輩？”
“聽聞北涼從來以禮治國，這就是悲涼的禮嗎？爾等在北涼上朝拜見君父，亦是如此嗎？”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時，一道聲音突然炸響。
周皇和諸大臣一起往後看去，說話之人正是寧無缺。
此言一出，諸大臣一陣惶恐，無數道憤恨的目光射向寧無缺，他們想生吞活剝了寧無缺。
所有人為之努力了許久的和談，被寧無缺這一句徹底毀了。
尤其是寧無心那眼神簡直可以用惡毒來形容，低聲呵罵，“寧無缺，你想死嗎？”
“呵呵，既然你們想讓我死，我何不拉上你們所有人一起陪葬？”寧無缺冷笑著回了一句，然後一步步走向馮啟德。
“這位馮大人，是不是耳聾？本殿下所言，你沒聽清嗎？”
“看你一把年紀了，竟不懂朝見禮儀？難不成北涼禮儀之邦教化出來的都是荒蠻之輩，這與野獸無異？在君父面前，傲然挺立，與禽獸何異？”
“若是此為北涼禮儀，父皇或可寬恕等禽獸，不予計較。”
寧無缺指著馮啟德德鼻子吼道。
這一聲聲指斥如同炸雷一樣，把整座朝堂轟的體無完膚。
堂堂大周朝堂數百位官員面對北涼的狂傲無禮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全然失了從小被灌輸禮教的文人風範。
至於北涼使團，無端被說成禽獸，荒蠻野獸，若依然如此傲慢不行跪拜之禮，豈不是做實了寧無缺所言，頓時臉一陣青，一陣白，恨不能生吞活剝了眼前的寧無缺。
一陣死一樣的沉寂之後，馮啟德恨恨的看了寧無缺一眼，雙膝跪地道，“外臣北涼使團馮啟德率使團扣見周皇。”
與此同時，他身後的那些剛才還鼻孔朝天的使團眾人不甘的跪下行禮。
“平身，賜坐。”周皇這才抬了抬手。
同時滿含深意的看了寧無缺一眼，關鍵時候，是這位廢物皇子拯救了他的顏面，可笑口口聲聲忠君愛國，為君父分憂的滿朝文武早就嚇成了鵪鶉，就差把頭塞進褲襠裡了。
“謝周皇，外臣此番應邀前來，是解決兩國戰事，不知大周有何誠意讓我北涼罷兵？”剛被逼下跪的馮啟德言辭十分生硬。
“馮大人，我大周為此番罷兵，已為北涼準備十八名秀女和三十萬兩金銀，以補償北涼大軍。”
吏部尚書鮑信站出來拱手說道，這本是太子的說辭，但被他越俎代庖。
且目下秀女已經少了一名，如是讓太子來說，肯定會圓一下，但是鮑信直接說了十八名秀女，其心可誅。
本來事後可以想辦法圓過去的，他現在竟然給擺在了桌面上。
此言一出，太子寧無塵、太子太傅夏炎、兵部尚書齊桓幾人面色大變，就連龍位上的周皇也是面色一沉。
“哦，十八名秀女？三十萬金銀？難不成爾等以為，我北涼就是為了這區區金銀和女人？”馮啟德微微挑眉，不屑道。
這是事前就說好的，誰都沒想到馮啟德居然發難，貌似這些並不能打動使團。
唯有太子幾人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當場不提秀女的事，事後還有機會補救。
“這……此前不說都說好了嗎？”鮑信老臉一僵道。
“說好？誰與你說好的？是我北涼皇聖諭，還是朝廷國書？”馮啟德冷冷道。
“這……還請馮大人明示。”鮑通道。
“十八名秀女、三十萬兩金銀，二十座城池，外加一名皇子作為質子。”馮啟德說皇子做質子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寧無缺。
剛才不是很拽嗎？不是讓我大北涼使團下不了臺嗎？那我就數倍還與你。
在場的明眼人都能看的出來，馮啟德所言最後一條，是臨時加上去的，是針對剛才寧無缺的。
至於二十座城池，簡直就是要了大周的半壁江山，這完全是欺負人。
“馮大人，不知二十座城池，都要那些？質子還能不能談？若不能談，馮大人想要哪位殿下做質子？”
鮑信沉吟了一下，皺眉拱手問道。
“呵呵呵，二十座城池，就要大周黃河以南的二十座城池便可，至於質子嗎？重在形式，剛才這位殿下即可。”馮啟德淡淡說道。
此言一出，舉殿上下一片死寂，就連周皇也是緊鎖眉頭。
這二十座城池倒不是不能給，相比滅國，舍二十座城池倒是也沒什麼，但是黃河以南的城池是大周的命脈啊，全國九成的稅收來自黃河以南，糧食更是如此。
此外，整個黃河以南有黃河天塹，若真迫不得已，還可以遷都河南，以待東山再起，這是直接斷了大周的後路。
若是沒了這二十城，相當於直接把大周弄殘了，而且是永久性殘廢，以後北涼可隨意拿捏，若是想滅了大周，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大周，永遠都要仰北涼的鼻息。
這與喪權辱國何異？
“馮大人，黃河以南是我大周根基，還請大人轉圜一二，給我大週一條活路，大周必將感激不盡。”太子太傅夏炎微微拱手道。
其他大臣皆閉口不言，生怕萬一說錯話，帶來滅頂之災。
“呵呵呵，我北涼上邦大國，若非二十座城池，豈能與你們浪費口舌？”
“我八十萬大軍嗷嗷求戰，若是大周拿不出誠意，老夫即刻八百里加急與軍前。”馮啟德冷笑一聲，以勢壓人。
“呵呵，口口聲聲說北涼是大國上邦，口口聲聲說八十萬大軍可揮兵東進，那你倒是進啊？普天之下，並非你北涼和我大周兩國，你若敢滅我大周，便會失去這道和東方諸國的天然屏障。”
“世人都知你北涼妄圖一統天下，但沒了我大周屏障，便要和東方諸國短兵相接，難道你們北涼皇如同蠢豬，不知其中利害？”
“黃河以南二十城，你休想拿走。”
“我大周能給你們，也可以給其他強國，屆時我大周同樣是喪權辱國的下場，何必便宜你北涼？”
就當眾人被馮啟德壓的喘不過氣時，寧無缺再次站了出來。
他這番話，猶如一道驚雷，閃擊在了馮啟德的頭頂，更劈在了大周朝堂諸位大臣的身上。
破釜沉舟之舉，定然有人想過，但是未必敢在朝堂之上說出來，眼下吏部尚書鮑信為首的一派人已經對北涼跪下了，若是敢提出如此駭人的言論，必將是滿門抄斬的罪過。
群臣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位他們眼中的廢物皇子，這等驚世駭俗之論竟然能出自寧無缺之口？若是親耳聽到，都會以為是謠傳。
周皇的眼中閃過了一道光，籠罩在寧無缺身上，若說大殿之上誰最震驚，非他莫屬。
馮啟德臉色大變，北涼皇在他來之前，就分析過天下大勢，也提到過大周可能會做出的選擇，但親耳聽到這朝堂之上有人提出，怎能不讓他色變？
他們的伎倆徹底被看穿了，但他不會就這麼把自已吐出來的話自已再嚥下去，便冷冷道，“這位殿下真是好辯才，我北涼決定之事，豈能容爾等討價還價？”
“不過，老夫還真是願意給你們機會，就看你們有這個本事了。”
“老夫可現場與你們比試三場，一場五座城池，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否則，我北涼八十萬大軍即刻東進。”
這個臺階，不可謂不高明。
但是大周朝堂朝堂眾人都明白，這在北涼使團而言，不過是個臺階而已，但是對大周而言，絕對是巨大的考驗。
若勝，至少能挽回十五座城池，若失敗，北涼就更有藉口給他們施壓，從而拿走二十城。
至於方才寧無缺所說，可割二十城給其他諸國的方案，莫說周皇是否答應，即便是同意，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去操作，並非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成。
且北涼使團是有備而來，這比試，肯定會讓他們無法招架，可又不得不答應。
周皇還未點頭，若是有人私自應下，最後比試失敗，這等罪責，如何承擔？
就連吏部尚書鮑信、太子太傅夏炎、兵部尚書齊桓都閉口不言，偷眼看向周皇。
然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再次響起，“比就比，我大周還能輸給你小小的使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