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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下人站在那兒等半天了，知道左旗一定是去找老爺商量。
見大少爺過來，四隻眼睛都盯著他他，想知道要怎麼做。
是不是還得叫幾個人手，請個本事大的道士，畫幾道符鎮壓。
左偉儘量讓他的臉看起來很平靜，語速也拿捏的和平日沒什麼區別：
“剛才我和老爺過去聽了聽，棺材裡沒有動靜，你們一定是聽錯了。”
“大少爺，奴才沒聽錯，確定了才敢過來回稟。”
那個年輕的下人一根筋，以為大少爺不相信他們說的話，急忙辯解：
“奴才和錢二哥聽得很仔細，棺材裡確實有動靜。
好像、好像郡主在呻吟。”
“住嘴！”
左偉喝了一聲：“我和老爺剛去檢查過，什麼動靜都沒有。
這件事情就此打住，不許再四處亂說，聽見沒有？”
錢二哥人聰明，腦筋轉得快，他把還想辯解的同伴拉住。
看著左偉道：“大少爺教訓的是，一定是奴才們聽錯了。
大少爺放心，奴才們保證把嘴閉緊，不敢四處亂說的。”
左偉面色這才緩和下來，沉聲道：“你們兩個還去後院看著。
對了，把棺材蓋釘上，也到了該釘上的時候了。”
左偉吩咐完，轉身走了。
兩名下人也轉身往後院走。
“錢二哥，咱倆親耳聽見棺材裡有動靜，大少爺和老爺怎麼會聽不見？
咱倆快走，再去聽聽。”
錢二哥抬手打了同伴一下：“你個榆木腦袋，老爺和大少爺說沒有動靜，那就是沒有。
記著，這件事情跟任何人都不要亂說，不然的話，指不定會惹大麻煩。”
年輕下人顯然被嚇住：“錢二哥，能惹什麼大麻煩？”
“你管好嘴，我也管好嘴，就啥麻煩都不會有，記住了嗎？”
“記、記住了。”
幾句話的功夫，兩個人來到後院。見那塊大石頭還穩穩地壓在棺材蓋上，兩個人長出了一口氣。
二話不說，拿過半尺長的大釘子，把棺材蓋四周全釘上後，才把那塊大石頭搬下去。
這回安全了，年輕下人四下看了看，見周圍沒人，他蹲下身子，耳朵貼在棺材上聽了好半天，沒有動靜。
他眨巴著眼睛，滿腦子都是疑惑。
錢二哥嘆了一口氣，反覆叮囑，這事兒到此為止，為免生事端，千萬不要對任何人說。
到了出喪日，曲歡八歲的大兒子披麻戴孝，給左旗扛靈幡。
出喪隊伍的最後，是幾個人抬著一個小棺材，曲歡的小兒子為她扛靈幡。
出了兵部尚書府大門後，送葬隊伍分成兩夥，一夥直奔左家墓地。
另一夥直奔城外，在山腳下，有皇上賜的一小塊地，在她小兒子的幾聲嚎哭裡，曲歡的棺材埋了下去。
她奢靡的短暫的人生，就此結束。她的兩個兒子，被左家接了回去。
朱顏生的女兒就沒這麼幸運了。
左家人都恨朱顏，認為是她的虛榮，害死了左旗。
所以，朱顏生的女兒，左家不承認，自然也不會被接回。
朱顏愛慕虛榮是真的，但她沒有犯罪沒有殺人也是真的。
官府把她放了。
朱顏回到家，先是大哭了一場，接著開始罵小九。
說小九要是不亂出主意，她拿著二百兩銀子，不繼續逼左旗向他要首飾的話，後面的事情就不能發生。
她不會被曲歡發現，左旗也能好好地活著。
小九冷笑：“姨娘，你心裡要是不貪，任何人都無法左右你。
再說了，我當時也是為了你好，不管爭到銀子還是值錢東西，都是你的。
既然你如此嫌棄我，你把我的賣身契給我吧，剛好我失散多年的叔叔來尋我，她可以給你些銀子。”
“賣身契給你？你做夢當新娘，想美事呢。”
朱顏認定，她現在的處境是小九造成的，她看小九的眼神都帶著仇恨：
“我要你這一輩子都當定我的奴婢，我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我不要那幾兩銀子，你毀了我一輩子的幸福，我也毀你一輩子。
我起碼還生了個女兒，你連耗子都別想生。”
小九並不著急，憑她對朱顏的瞭解，她知道一定能拿回賣身契。
況且，她家少主和小姐在幫她。
“姨娘，如果我叔叔給你的銀子不是幾兩，是二百兩呢？”
“啥？二百兩？”
朱顏眼睛瞪得挺大，她被這個數額給擊懵了，帶著質疑盯著小九看。
“對，我叔叔說了，我在你這三年，咱們是彼此成全。
如今我要離去，用二百兩銀子為我贖身。”
左旗沒死時，他的俸祿曲歡再怎麼看著，他也得想辦法拿些過來，給她們母女用。
現在左旗死了，左家恨死了她，連帶著她的女兒也被左家恨上了。
沒了進項，任何一點碎銀都顯得無比重要，更何況是二百兩銀子。
三年前買小九時，只花了八兩銀子。
現在，她叔叔肯出二百兩，朱顏眼睛放光了。
她是個貪婪的人，想趁著現在這機會，敲小九叔叔一筆。
她故意沉吟好半天，才抬頭看了看小九：“既然你叔叔想帶你回去，幫你脫奴籍，我成全了你吧。
看在你叔叔尋你不易的份上，你再多給我一百兩，我就放了你。”
小九沒有猶豫，很果斷地說：“行，那就三百兩。”
朱顏激動得手都顫抖了，她怕小九後悔，趕緊拿出鑰匙開了櫃子。
從三張賣身契裡抽出一張，剛要遞給小九，突然想到了什麼，手又縮了回去。
小九知道朱顏擔心什麼，她從懷裡拿出三張一百兩銀票遞過去。
朱顏這才把小九的賣身契還給她。
小九仔細看了看，沒錯，是她的那張。
她把賣身契當場撕碎，把碎紙攥在手裡，看著朱顏笑著說：“姨娘，我走了，你保重。”
話落，小九走出了朱顏的院子。
她是蘇家的人，十年前蘇家被滅門時，當時只有十歲的她，跟著祖母在莊子上。
她們躲過了一劫，但她們沒有忘記，她們是蘇家的人。
七年前，當阿藺找到她，說了少主回來了，回來報仇。
在蘇楓的安排她，她被巧妙地“賣”給了朱顏。
三年過去後的今天，她的任務完成了。
小九把手裡攥著的碎紙屑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