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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
穿著西裝的男人回頭望了一眼。藉著篝火的光芒，剛好能看到一座大約兩米多高的山神雕像。
這雕像類似山福這類獨特靈性的塑像，大多數面部表情都很誇張，這座山神像自然也不例外。它的嘴巴大大張開，似乎正在大聲喝斥什麼，一雙眼睛圓瞪向外凸出，就像銅鈴一般。
西裝男子感到那雙眼睛彷彿正盯著自已，不禁有點發虛，但他還是嘴硬地說：“什麼山神，只不過是一座普通的石頭雕刻罷了。”
“如果你也曾到西洋留學就知道，中原這些所謂神啊鬼的，全是騙人的把戲，根本不值得相信。”
看見西裝男如此固執，辮子男嘆了口氣，並未再繼續勸說。
隨著時間推移，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下去。
蘇器放下了手中的《黃庭經》，開口道：“時辰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
馬去點點頭，用水壺澆滅了火堆。
畢竟現在還沒到冬天，還不算寒冷，夜裡不需要燃燒火堆取暖。而且地面鋪滿了乾草，如果所有人都睡著了，火堆燃燒十分危險。
隨著火焰熄滅，整座山神廟陷入黑暗之中，只能模糊地看見人影。
馬去縮成一團，擠在乾草叢中，一會兒就深深地睡去，傳來了輕微的鼾聲。
蘇墨則是盤腿坐著，開始默默地修煉《周易參同契》。
歸根結底，紙人只是護道之術，真正的追求目標，是長生大道。
西裝男藉著微弱的光線，大致看清了蘇墨的動作，低聲嘀咕道：“切，裝神弄鬼，人都睡了，你還演給誰看呢。”
說完，他也並未再說什麼，縮排草堆裡緩緩閉上了眼睛。
夜晚漸深，西裝男翻身時突然皺起了眉頭，接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原來是被尿意憋醒的。
他慢慢爬起身，一邊解開褲腰帶，一邊走向山神像前，準備解決個人問題。
無意間抬起頭，西裝男正好看到山神像的臉。
此時外面的大雨已經完全停止，籠罩天空的烏雲也都消散無蹤，月亮又重新露出了臉龐。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山神像上，使得石雕的臉顯得有些猙獰。那一對像銅鈴般大的眼球，隨著光線的偏移，竟然讓人產生它在緩緩轉動的錯覺。
西裝男心中頓時發怵，最終還是提上褲子，打算出門方便。
一陣水流聲響起，解決了內急問題的西裝男滿臉輕鬆，吹著口哨走進了夜幕中。
當他準備回去繼續睡覺時，不經意瞥了一眼牆壁，發現那邊有幾個身影正忙碌著。
“這幾個人影他並不陌生，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有幾個人在附近打掃，只不過因為光線太暗，所以他並沒有看清。”
西裝男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也沒太在意。畢竟蘇墨看起來斯文白淨，手指纖細，身穿的衣服細膩精緻，一看就是個富人，帶幾個僕從跟隨左右伺候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現在已經快凌晨了，天馬上就要亮了，這幾個僕從還在工作？
西裝男皺了皺眉，走過去喊道：“喂，我說你們打掃衛生也不要這麼拼命吧？難道都不睡覺嗎？”
然而那幾個人彷彿壓根就沒聽見他的叫聲，依舊各自忙著自已的活計。
“喂，我在和你們說話呢！”西裝男臉上顯露出不悅之色，“有沒有禮貌了？”
他徑直走過去，拍了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
入手處的感覺卻很奇怪，沒有人體應有的溫暖氣息，反而帶著一種難以言表的陰冷僵硬，甚至還有輕微的迴響。
西裝男感覺他拍到的並不是人的肩膀，而更像是個空心的銅像。
那個人動作停了下來，然後緩緩轉過身來。
西裝男強顏歡笑地點點頭：“嗯，不管怎麼樣，打招呼總該回應一下，在西洋，這是最起碼的禮儀。也不知道你們這些……”
話說到一半，西裝男突然停下，剩下的半句話被他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裡，臉色漲得通紅，像是被人捏住了喉嚨的鴨子。
目光投射，正好落在這個人身上。
這時，西裝男終於看清了對方的真實面目——那根本就是一個紙人！
他之前曾遇到過一個大戶人家辦喪事，在送葬的路上，他就見過這種紙人在棺材周圍的擺設。
月光下，紙人臉對著西裝男，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緊接著，周圍所有的人影都轉向了他。
他們都是紙人！
每個紙人手中都握著掃帚，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西裝男嘴唇顫抖著，舌頭在嘴裡攪動，“鬼……鬼與鬼……”
“鬼啊！”
“救命！”
他慘叫一聲，翻著白眼暈厥過去了。
然而，辮子男和馬去卻沒有聽到這個聲音，依舊沉浸在睡夢之中。
而盤膝修煉的蘇墨微微睜開一隻眼睛，略作觀察後，對昏倒在地的西裝男視若無睹，再度閉上眼睛繼續修煉。
等到天明，紅日初升，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馬去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卻發現西裝男躺在牆角，不由得一愣，“他怎麼睡在這裡了？”
“不清楚。”蘇墨這時也睜開眼眸，“可能是睡姿不佳，或者是夢遊了吧。”
馬去點點頭，沒再多問。
倒是那個辮子男，此刻正縮在草堆裡睡得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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