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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娘子慌了。
恨不該意氣上頭，託大留在這荒野迎戰，明明只需再等一日，自有陰使幫她索命。
只是，她早已把喪子之痛，滅族之恨，種種命運的不公，全全加在這牽扯不大的少年身上。
便是再選一次，又怎會忍得住？
“呵呵。”她低笑一聲，穩住陣腳，像是自嘲，又像是給自已壯膽。
“張老哥，你死…死的好啊~”
降咒一道，術法邪惡，人情自也淡薄，見疤臉張嗝屁，裴娘子不悲反喜。
她再度換上一副怨婦的嘴臉，朝今晚一直默默無聞的獵戶道。
“李大哥，老張技藝不精，被那小崽子害死，他那一份報酬，自是落在了你這。”
“還望老哥出把力，替妹子和老張報仇…”
“嘿？！”
誰知那獵戶，聞言卻是冷哼一聲：“得了吧裴豔玲，收了你那套令人作嘔的嘴臉吧。”
“連對方是何跟腳，有多少人都沒搞清，就急著報仇？”
“若不是見你舍了十年壽命，使了陰索咒，我都懷疑這是你親自設的局，來害我和老張的。”
一番話下來，聽得裴娘子冷汗連連。
不過，她深知對方的品行，知道這不是埋怨和拒絕自已，而是貪心，念著多添些籌碼咧。
“李老哥，咱倆這麼多年交情，就別打幌子了。”
“還缺些什麼，你直說，只要老妹能辦到的，一定少不了你的。”
見被識破，獵戶也不惱火，大大方方道：“我聽你前些日子，獻了十對童男童女，給了金嵐江的老王八。”
“結果事沒辦成，鬧了個大笑話。”
“嘿嘿，我降頭李的身價，總得比那王八翻個倍吧？”
好傢伙，這麼大胃口！
饒是裴娘子早已有心理準備，仍被嚇了一跳，心裡不禁腹誹：“翻倍？那鱉精一爪子你就不知道被撅哪去了，哪有臉比的！”
而口中則連連稱是，臉上肉疼一陣，咬咬牙道：“那自然了，事成，定少不了二十對童男童女。”
降頭李這才點了點頭，放下架子，只是又盯著裴娘子的胸脯，看了好一陣。
“啊？”於是裴娘子老臉一紅，驚訝道。
“小妹子這身子骨……早年你不也嘗過了，再說都這把年紀了，也沒什麼意思…”
可那降頭李，聞言卻是被氣得一蹦老高。
“我呸！誰他媽跟你身子骨了！也不害臊！”
“那玩意，碰一碰就要做好幾年噩夢，你怎麼敢想的？”
“老子是要你胸前的吊墜！”
被罵了一通，裴娘子有些惱怒，想當年，她也是鎮子裡響噹噹的大美人。
只不過這美，大多與兇名和家世有關，和模樣沒多大關係……
氣呼呼地扯了那價值不凡的吊墜，往地上一撇：“切！”
“拿去拿去！要啥都給你！”
“只是那小崽子，老哥一定要幫我辦妥咯…”
降頭李這才一改做派，堆著個笑臉道：“老妹敞亮人，這事，你就把心放肚子裡頭。”
“我降頭李手能有今天的口碑，全靠一手紮實。”
語畢，從背後竹簍子翻騰一陣，拿出個破草人來。
看起來體型怪異，像是被用了很多年的老物件，上面還有許多刀砍釘扎的痕跡，破破爛爛的。
若是細細瞧著，便有種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掏出種種獻祭品，圍著草人擺成一個法陣，再割了手腕，稀稀拉拉地流了一滴血，最後手一伸。
“褂子拿來。”
裴娘子見狀，臉上也是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遞出早已準備好的藍色衣衫與生辰八字，尖聲道：“老哥只管玩，記得給我留口氣。”
“我要親手結果這崽子！”
降頭李也不多言，接過了褂子，纏在了草人身上，默唸了半天的咒語，燒了那生辰八字，又從竹簍子裡摸出鉤子、剃刀等刑具。
有了蘇銘染過血的貼身物，用起這魘法來倒是省事許多。
若在平時，還需拿到對方的頭髮、指甲，甚至還有父母姓名、祖墳方位等。
“老妹想親自動手，我便不錘腦袋了了。”
語畢，摸出一根釘子，對準了草人手掌，猛地敲下去！
……
……
“蘇大人，對不起啊，我真是個累贅…”
雖說美人蛇已除，但方靖被嚇得有些沒緩過來，一動彈便四肢打瓢，震得像蝴蝶展翅似的，被蘇銘夾在腋下，一路小跑。
山路崎嶇，被這麼勒著肚子一晃，差點都吐了。
“木事，反贈，也快刀了…”
蘇銘咬舌頭下狠了勁，一時間嘴疼得很，說話也不利索。
遙遙望見西南方的一處小土丘，月光下陰氣繚繞，黑洞洞的，顯然是有人在幹些腌臢事，再細細一看，果然坐著兩道身影。
蘇銘一下來了氣性，一下子跨出好幾米遠，嘴巴也不疼了。
“老妖婆，等死吧！”
卻也在這時，嘴角猛地一抽，掌心忽地鑽心的疼，疼的他冷汗直流。
隱約中還聽到了砸釘子的聲音。
不僅是聽到，這聲音彷彿就在他身邊響著，對準了他的右手，一錘接著一錘的砸，狠狠地鑽進他掌心裡，無論怎麼甩手，都脫不離。
看不見、摸不著，但疼的確是實實在在。
“嘶！”
一下子疼身子抖，連腦子都不太清醒。
“蘇大人，怎麼了？”
他這麼一甩手，方靖也被撇在了地上，也察覺出了狀況。
“疼！手疼！那老妖婆陰我！”
雖說他皮糙肉厚，若是當面來，錘子砸扁了，也敲不出個豁口來。
可是這降頭術，卻是實打實的真實傷害，物理防禦完全沒用。
話剛說完，左腿也冷不丁一抽，竟是有種被人掰斷的感覺。
“呀呀呀！”
這下真是扛不住了，蘇銘疼的直罵娘，抱著腿，在地上縮成一團，他只是耐打，並不耐疼。
“快！快幫我解咒！”
蘇銘滿頭冒汗，心道再這麼下去，人都沒摸到，就給疼死了。
方靖也是滿頭大汗，急促道：“我、我不會呀…”
“啊呦……”
蘇銘咬著牙，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這個不會，那個害怕，感情你是來當坐騎的呀……
此時，二人已離裴娘子不遠，甚至能隱約聽到那兩人的獰笑，只要再花些功夫，便能一舉拿下二人。
可偏在這時候被攔了下來。
見他疼的臉都綠了，方靖豹臉一沉，嗖一下鑽進了樹林裡。
“蘇大人等會，我、我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