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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近在咫尺的人是自已四年未見的哥哥的可能,糸師凜周圍環繞的肅殺氣息一下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心翼翼的溫柔。
他把鋒利的爪子藏進皮肉中,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挪動,生怕一個不留神把眼前人踩傷了。畢竟現在的他是人人畏懼、體型龐大的惡龍,早已不是過去那個跟在哥哥屁股後面的小孩了。
凜挪走那隻飽經風雨的小船,耀眼的陽光一下子全都聚集在冴身上,在某個瞬間凜覺得他看到了被聖光環繞的天使。
但哥哥只能是我一個人的天使。
凜以龐大身軀的天然優勢幫冴擋住刺眼的陽光,豐滿的羽翼成了冴天然的屏障。
凜加速跳動的脈搏暴露了他對於獲得“和哥哥獨處”這一難得的機會的興奮與激動。積攢四年的思念此刻噴湧而出,化成如水般的溫柔。糸師凜熾熱的目光細細描摹糸師冴姣好的面容,和自已如出一轍的眼睛,高挺的鼻子,濃密的下睫毛,飽滿的唇,每一處都曾讓他在孤單的夜裡輾轉難眠,浮想聯翩。
然而凜的激動並沒有持續多久,隨著視線下移,他的目光停留在冴眼底的青黑,有多處擦傷的手臂,因上衣捲起而露出的細瘦的腰部,凜的心像吃了未成熟的南酸棗那樣酸澀,此時的他全然拋下了過去四年日記本里充斥的不能和糸師冴見面的怨念,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哥哥……
這種名為心疼的情緒對於凜是陌生的,從小到大,冴在凜心中的形象是強大的,他所向披靡,戰無不勝,他在小鎮上的劍術比賽中總能輕易地奪得桂冠,彷彿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他。即使在訓練過程中受了傷,他也只是沉默地拿藥膏抹上,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哥哥即使受傷也很帥呢……
冴不曾在凜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因此,凜每次看到冴受傷都不會覺得他的哥哥狼狽,只覺得他堅強又勇敢。
不愧是哥哥。
顯然,現在的情況與之前的截然不同。
凜靜靜地盯著冴被海水打溼的衣服和破了幾個洞的褲子,混雜著細碎沙子的頭髮,以及手臂上幾道淺淺的血痕。凜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哥哥並不是自已想象中那樣無堅不摧,冴只是因為比自已早出生兩年而被迫佔據哥哥的名義,被迫承擔起保護弟弟的責任,被迫在凜的人生中扮演著成熟的大人的角色。實際上,哥哥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他也需要呵護與關愛,他也需要有人在受傷的時候安撫他。
凜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冴在航行的過程中遇到幾米高的巨浪奮力拉著船舵調整方向的樣子,用短刃與嗜血的鯊魚搏鬥的樣子,委身於船底咬牙熬過暴風雨的樣子……
為什麼以前沒有在哥哥受傷時給予他關心呢?為什麼沒有注意到哥哥脆弱的一面呢?為什麼哥哥總是那麼要強呢?
凜為自已的遲鈍而懊悔,他的心更酸澀了,喉嚨裡像是堵了什麼東西一樣刺痛,他的嘴唇囁嚅著想說什麼,卻發現無法發出聲音。
哥哥……以後多依賴一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