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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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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古圍城不遠處的河邊有一個和周邊景色格格不入的豪華涼亭,亭子將將建在河沿上,一小部分立入水中,亭子中央放置著一張淨透的白玉桌,桌上放滿了各種餌料和魚鉤,竹製的地面上鋪了張碩大的錦面墊子,南修側躺在墊子上看著竹簡,身側一根魚竿直直向前深入河面,一尾紅色的浮漂停在水面上,魚竿旁的竹筒裡空無一物,展示了主人今天並無收穫,仲春氣候適宜,南修最近天天來,但都是無功而返。作為南城候最小的兒子,南修自小被家裡溺愛,但並未養出世家子弟的嬌縱跋扈,反而一直是一副對所有事物都絲毫不感興趣的淡漠模樣,時值年滿16,突然說要去城外河邊釣魚尋寶,雖然不知緣由,家裡也就悉數應許搭亭子買物件操辦了起來。

落日西斜,家裡的小廝尋來河邊喊南修吃飯,收拾妥當後,南修慢吞吞地跟在小廝身後往家裡走,小廝喚作青一,是老管家的孫子,與南修年齡相仿,兩人也算是自小相伴在一起,便沒有那些主僕之間的生分。青一回頭看到南修落後太多,轉身便拉了南修的袖子拽著他往前走,邊走邊抱怨“小少爺快點吧,晚了膳食就涼了”,南修則在默默思索河裡是否真的有傳說中的魚王。南修在16歲那天,被一隻金色大龍託夢了,金龍告訴他,他有一個必須完成的使命,那便是去城外湖中尋得魚王。在金龍的描述中,魚王與普通湖中之魚並無太大區別,只是通體顏色赤紅如火,眼睛是銀色的,魚身某處會有一個火焰狀的花紋,一看便知,但是並未告知尋得魚王后要做什麼。南修從小懶散慣了,自是不願去做這些辛苦差事,但自那日起耳邊便莫名有個聲音一直在催促他,不勝叨擾,南修被迫行動了起來,自那後聲音便也偃旗息鼓。從那日算起,距今已有三月有餘,南修別說魚王了,魚都沒釣到一條,試了各種餌料都不見一丁點成效。

漓火此時窩在水底的水草中,默默思考著魚生,他本體是隻活了數千年的小鳳凰,早在三界混沌萬物未開智的時期,作為早期的神族物種,鳳凰的生存環境非常的安穩,這也導致鳳凰幼崽基本都是開放式成長。漓火在幼崽時期經常偷偷溜出去玩,有次偷跑遇到了蛟龍族的老么,兩小隻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負傷後漓火奄奄一息躺在路邊,正暗自感慨是否要命喪於此時,被一個路過的白衣神仙伸手撈到了懷裡,再睜眼時已經回到了鳳凰領地,聽得母親說,救了自已的神仙是上古樹神,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蒼木,漓火只記得自已失去意識前看到的那宛若一汪碧湖的翠綠色眼睛和縈繞在身邊的若有若無的木質香氣,真的是神如其名。

等漓火到了能夠成功化形的年紀,還在對漂亮的樹神念念不忘,思來想去幹脆決定再去見見這個讓自已魂牽夢縈的白衣神仙,結果蒼木在幾百年前就突然失去了蹤跡杳無音訊,苦尋多日未果,漓火正在大殿門口暗自神傷,家裡負責清掃的小神仙突然聊起了近日逸聞,聽說東海有一面玲瓏鏡,如果向鏡神許願,鏡神應許便會實現願望,但是必須付出一些未知的代價。聽聞,漓火毫不遲疑化形飛向了東海。找到自已的老朋友東海金龍玉雲君說明來意後,玉雲君從東海寶庫裡拿出一個金色的小箱子,開啟箱子裡面放著一枚巴掌大的鏡子,鏡子樣式非常的樸素,紅木包邊外再無其他裝點。“對著它說出願望即可,只不過鏡神都有自已的脾性,願不願意幫你和怎麼幫你就得看它的心情了”。漓火拿起鏡子看向鏡面,還未開口鏡子裡便浮現出了蒼木的模樣,同時下面漸漸顯現出兩個字-—入夢。玉雲君看了眼鏡子便開口指點到,“興許是讓你今夜回去等待機緣,鏡神顯現便已是允諾了此事”,漓火聽罷道了聲謝便打道回府,滿心期待夜晚的降臨。

子夜,漓火昏昏欲睡,以為會有鏡神的拜訪一直在寢房等到現在,睏意過於兇猛,最終還是沉沉睡去。再次醒來時,漓火進入了一個陌生的世界,三界大融合不同的種族生活在一起,在街上可以看到異形鬼怪和人類一同玩耍,出行不是化形而是乘坐一種會冒火的方形盒子,自已也穿著從未見過的奇裝異服,好在漓火是個情緒穩定的小鳳凰,很快就接受了這個過於奇妙的狀況,也許這就是鏡神所說的入夢機緣吧。

“白森,愣著幹嘛上課要遲到了”,之前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回頭拽著漓火跑了起來,從頭上的白色耳朵可以看出是個狐妖,很快他們到達了附近建築裡的一間階梯大教室,裡面整整齊齊的坐滿了人,漓火跟著小狐狸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透過與周圍人的對話,漓火很快理解到自已現在是一名叫白森的大二學生,所謂的大學就是鳳凰的學堂,基於對現狀的一無所知,漓火決定靜觀其變先適應一下這裡的生活。

這一適應轉眼就到了大四,在某個稀鬆平常的週末,舍友拜託要去圖書館的漓火順路給自已在體育學院看比賽的表弟送一下課本,漓火便繞到體育館開始在觀眾席上尋找目標,大概因為是一年一度的高校聯盟賽事,有很多其他學校的學生專程趕來加油,人山人海,體育館擠得滿滿當當,加油的橫幅層層疊疊。漓火正考慮要不要先出去要下聯絡方式,突然耳邊響起了陣陣尖叫聲,回頭往球場上一看,原來是11號白色球衣的球員完成了一個三分投射拉平了比分,正準備轉身退出去,11號突然朝他的方向直直地看了過來,一雙漂亮的翠綠色眼睛,“是他。”腦子裡閃出了這句話後漓火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便已經不是白森,又換了新的世界和身份。這條魚已經是他第7次穿越了,每次看到那雙翠綠色眼睛便會失去意識進入新的輪迴,恐怕這就是他不停穿梭於各個世界的契機,遠遠看到蹲守的小少爺那一模一樣得漂亮的瞳色,漓火便打消了浮出水面的想法,需得先從長計議識得其中緣由。

蒼木同天地一同誕生,作為唯一的智識之樹,在這漫長的歲月中早已看盡了世間萬千,日子了無生趣便索性回到樹體封閉了神智,時光一天天流逝但幾乎感受不到任何變化。突然有一天,一隻紅色的小鳳凰撞破結節衝了進來,飛到一半像是負了傷般開始直直墜向地面,蒼木伸手去接,發現伸出來的竟不是樹枝,而是一隻人類的手,再抬頭看,自已已經置身在來來往往的人流中,周圍都是一些陌生的高大建築,蒼木知道,自已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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