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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甕中捉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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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應該是記得的,因為六月十四號那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唐芥看向李善民,“我想不僅僅是村長,其他人應該都記得。”

眾人互相看了看,恍然大悟,李振北喊道:“那天開了會,商量祠堂倒塌的事情,就是十四號。”

李善民垂在身後的雙手忍不住微微抖起來,臉上肌肉也不受控制似的,一跳一跳的,他吞了吞口水,支支吾吾地說:“好像是那天,但是我回來的晚,他們當時都吵完架了,所以我記不清了。”

“那麼李小朋呢,你還記得是哪一天嗎?”唐芥看向一旁怒氣衝衝的男青年,笑著詢問著,“是十四號吵架的嗎?”

“我沒有理由回答你!”李小朋別過頭,“要麼報警,讓警察來問我,要麼,你們就滾開!”

幾個大漢手裡拿著叉子鐵棍等工具,走上前來,其中一個抓住小朋肩膀命令道:“你最好回答這個問題,不然,我們不會放過你!”

迫於壓力,小朋含糊道:“好像是那天,老爸開會去了,晚上老婆跟老媽又開始吵架,因為那些破衣服鞋子的,整天鬧個不停,我就伸手打了阿雲一巴掌,她就氣得連夜走了。行了嘛?”

“然後第二天一早,你媽媽也走了,說是去姐姐家,是嗎?”

“是的。”

“那為什麼李岫元說,十五號下午為你媽媽治病了呢?而且去的還是你家裡。”唐芥掏出手機,開啟相簿,裡面是一張張日記本的照片。他找出六月十五號那天的遞給眾人觀看。

李小朋沉默了。

李善民接過話語權:“那個李岫元說話誰知道真假?說不定那個日期寫錯了。”

“我按照這日記上所寫的內容,去詢問了一部分當事人,目前為止還沒有發現日期對不上的。”唐芥揮了揮手機,“那村長你這邊有什麼確切的證據表明這本日記有錯誤嗎?”

李善民愣住了,第一次發現眼前這個少年才是最難纏的人,他問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是好奇而已,那具女屍到底是誰?真相到底是什麼?”

“我怎麼知道?為什麼都來纏住我不放?”

面對情緒有些崩潰的李善民,眾人彷彿都鬆了口氣,尤其是李振北,暗自笑了起來,心中無比暢快,這些年來所經受的委屈與不甘,彷彿在此刻一掃而光。

“那我簡單把事情的經過捋一捋吧,你先聽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你再指出來。”唐芥自顧自找了塊青石坐下,掏出一個小本子念起來,“六月八號,高考結束。我在家度過了整整一週無聊的時光——”

“喂,小同學,挑重點的講!”李振北命令道。

“六月十六號,李若風下山找我,因為聽說山裡有墓地被大水沖壞了,我們打算上去探險。”唐芥並不理會他,繼續著自已的調子,“我們在山上一條不常走的小路中央,發現一個大坑,上面蓋著些雜草落葉。當時我們並不清楚這個坑是怎麼回事,被人用來做什麼,現在回想起來,那應該是準備埋人的吧?”

李善民眼皮跳了幾下,雙手暗自握拳。

“我們撿了幾塊石頭放在那坑周圍,打算做個標記,可是等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卻發現那幾塊石頭消失了。這說明——”唐芥看向李若風,似乎在等他回答。

“所以你當時一直看著那裡,原來是因為那些石頭不見了!”李若風有些後知後覺,“難道,當時他們一直在跟蹤我們?”

“應該不是跟蹤,而是我們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發現了那個土坑,屍體自然不能埋在那裡,只能換個地方。你跟著我們,發現了那個被沖壞的老墓,便趁著我們走後,將屍體藏在那墓裡的棺材中。因為第二天我偷偷上山看過,地上的那幾塊青磚擺放位置跟數量都對不上。說明在此期間,有人動過這座墓。

你打算讓屍體長埋於此,等雨季過去,趁著大家修墳之際,你再借機將這座無主孤墳修好,此後便再無他人知道這事。所以在村中大家要求湊錢遷墳的時候,你拒絕了,只主張修墳,絕口不提遷墳的事情。

結果你們的舉動被李若風家發現,他們在墓地邊上搭了棚,你們害怕這事被人發現,於是趁著大雨將那個小棚子毀掉,當夜轉移了屍體。結果毀壞了那座老墓,驚動了李若風的小叔,他喊來一幫人要檢查祖墳。你當然不反對,因為你的目的已經完成了。

你知道這具屍體肯定瞞不住了,於是將屍體仍在祠堂後面,就等著讓人發現。然後鼓動大家燒掉,好一了百了,畢竟那個時候,還沒人發現誰家有人失蹤。等一切成為定局,便再也沒有證據了。”

這些話像一顆重磅炸彈在人群中炸開,大人們低聲議論起來,李善民則陰沉著臉,也不辯駁。

李小朋跳出來怒道:“你說了這麼多?有什麼證據?”

“許攸遠那邊得到的資料跟我剛剛說的差不多,等李岫元屍檢結果一出來,是不是自殺就清楚了。”唐芥合上本子,起身直視著李小朋的眼睛,“李岫元發現那具屍體不是意外死亡,加上他經常幫你媽媽看病,所以,我猜測,他從那屍體上發現了什麼,所以才被你們滅口。”

“你胡說!”李小朋揮起鐵鍬,往唐芥身上砸來,卻被旁邊一個大漢抓住手腕。那大漢直接奪下鐵鍬扔在一旁,將李小朋像扔垃圾一樣往後一推,他便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李善民定定的看著唐芥,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李岫元發現那屍體不是意外死亡?他日記上寫了嗎?”

“沒有,日記截止到他死亡前一天,也就是發現屍體的那天晚上,他就沒有寫日記。”唐芥老實的回答。

“那你怎麼確定,他知道這些?”

“那天擺酒,他喝多了跟身邊人說起那事,雖然沒有詳細說,不過但是很多人都聽到他提起那屍體不是被野獸抓死的。所以事後很多人謠傳是他殺的人,所以在跟大家吹牛。”

“就憑這個?你就把責任推到我身上?”李善民似乎很驚訝,睜大了眼睛。

“不是的,”唐芥笑笑,“他的屍體我想大家都看到了,一身的泥水,咋一看的確像是摔進稻田裡溺水而死。不過他的胳膊肘那裡確很乾淨,手掌袖口那塊特別髒。我去問了當時發現他屍體的人,據說他雙手是撐在泥巴地裡的。一個正常喝多了栽進稻田的人,會保持這個姿勢嗎?”

“那是不是因為他想撐起身子,但是因為沒力氣,所以保持著那個姿勢死掉的呢?”

“那你首先得先摔進去,再支撐著想起身吧?難不成就摔了個頭部進去,半個身子都在外面?在他死後,你們將屍體抬進田裡,做成不小心掉進去的樣子,卻因為天黑,沒有注意到姿勢和衣服的異樣。”

“還是那句老話,有證據嗎?”李善民也笑了,盯著唐芥恢復了往常那副面孔,自信又富有鬥志。

李若風在一旁暗自緊張,他想起白天兩人跟許攸遠的通話,屍檢報告已經出來了,但是由於間隔時間較長,加上大火燃燒,導致很多特徵已經不夠明顯,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李岫元的確是因為溺水而死。

“薑還是老的辣啊!”李若風在一旁自言自語道。

“哦,是嗎?”唐芥也笑了,“當時那副棺材被開啟的時候,我們發現棺木邊緣有幾塊黑色的汙漬,當時我就在想,屍體肯定都包好了,不然一路上來肯定遍地都是痕跡,那麼這棺木上的血跡是怎麼來的呢?”

他頓了頓,李若風催促道:“別賣關子了,快說啊!”

“我檢視了那幾根棺材釘,發現有一根上面,似乎也沾了點血跡,我就明白了,有人在開棺的時候沒注意,受傷了。”唐芥從懷裡拿出一根白塑膠袋裝著的細長的棍狀物,在眾人面前展示了一圈。

“只要測一下DNA,自然就真相大白了,對吧?”他看著李善民,表情嚴肅起來。

“誰知道你這個東西哪裡搞來的,誰能證明這個東西就是那棺材上的?”李善民失去了剛剛的自信,變得暴躁起來。

“只要開啟棺材,驗一下棺材壁上的血跡,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砰——一道黑影向唐芥腦袋的位置襲來,李若風伸手想拉他過來,卻還是遲了一步。本能伸出手來擋的唐芥一個趔趄,勉強穩住身體,鮮血從他手腕的位置不斷湧出來,手裡拿的棺材釘也被人奪去。

李小朋右手握著那把鐵鍬,左手拿著裝棺材釘的袋子,歪起嘴角獰笑著:“讓你多嘴!該死!”

其他幾個人想上前去抓住他,卻被髮了狂的李小朋逼得連連後退。他揮舞著鐵鍬,嘴裡叫著:“那天就該端了你家祖墳,光留倆鍬印子一點不過癮!”

李若風這才想起了,小叔形容的那個X原來是這把鐵鍬造成的,鐵鍬兩側微微翹起一個弧度,所以會留下那種印子。

李善民忙喊道:“小朋,你別瞎說話!跟咱們沒關係!”

其他人見到了這種時候,李善民還打算狡辯,也都冒了火,加上有幾個人被李小朋的無差別攻擊傷到,頓時一群人炸開了鍋,開始拿著手裡的工具扭打起來。

李若風脫下衣服幫唐芥止住血,擔憂的問道:“這個手不會殘廢吧?”

“能不能說點好話?”唐芥動了動手指頭,見還一如往常的靈活,稍微放了心。

許攸遠再次來到村子裡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因為突然下起了大雨,這座村子再次變成孤島,裡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那夜的激鬥過後,棺材釘在亂鬥中消失,但是並不重要。因為那是唐芥用鐵棍做的假貨,真正的棺材釘在不久前已經送去交給許攸遠了。

李小朋頭被敲了個洞,加上沒有醫生,支撐了幾個小時後,嚥了氣。李善民見兒子已死,立刻像瘋子一樣紅了眼睛,指責眾人殘害人命。

當夜在場的人們沒有一個站出來承認自已動手的,眾口一致地將責任推到死去的李小朋身上,認為是混亂中他自已撞到石頭導致的死亡。

李善民冷笑著,被關在破敗的祠堂中,每天有人輪流看守,直到被許攸遠帶走。那天依舊下著小雨,唐芥穿著雨衣站在祠堂外,看著被銬子鎖住的李善民,說道:“那個補貼,是真的申請不下來嗎?”

李善民笑了,像吃了黃連一樣苦澀的笑容,他看著唐芥說道:“村子大部分人的收入都提高了,已經沒辦法申請貧困補貼了。我知道你家條件不好,你舅舅一家好面子,不肯被村子裡的人知道自已家沒錢。所以跟阿雲商量了,辦了那個編織大賽,那個特別獎是我們自掏腰包給你家的。”

空中閃過一陣驚雷,他對唐芥說了句話,然後跟著許攸遠頭也不回地走了。村中沒有一個人出來送他,彷彿不知道這事一樣。

夜裡,唐芥躺在床上,淚水順著眼角溜進頭髮裡,很快溼了枕頭。他不知道自已這麼做是對是錯,更不知道這一切,對這個村子來說是好還是壞。

半個月後,錄取通知書下來了,唐芥剛走到村子口,就看見許攸遠揹著一隻黑色的小皮包,站在那玩著地上的碎石子。

他一看見唐芥跟李若風,便笑著走過來說道:“恭喜啊二位,金榜題名,前程無限光明啊!”

李若風笑道:“我的通知書還沒下來呢!今天是陪他去拿的。”

“不急不急,早晚會下來的。努力就有回報,這是真理。”許攸遠笑了,“怎麼樣?要不要找個地方說說話?”

三人來到祠堂裡坐下,倒了半面牆的祠堂穿堂風很大,他們的短袖被吹得鼓起來。

“李善民認罪了,”許攸遠掏出香菸,剛準備點上,又停住了,將煙別在耳朵後面,“是李小朋殺的人。十四號,朱桂雲吵完架就回了孃家。十五號下午,李岫元去他家給李善民妻子看病。夜裡,李小朋喝多了,把穿著白裙子的母親當成了妻子,你們知道為什麼他發怒嗎?”

兩人搖搖頭,許攸遠繼續道:“他跟妻子關係一直不好,懷疑妻子在外面有人。剛好那時候,他母親懷孕了——”

“村長老婆懷孕了?”兩位少年齊聲驚呼。

“是的,快四個月了吧,肚子有點隆起。穿著那個裙子更明顯,所以李小朋就發怒了,指責妻子是懷著孕嫁過來的,然後拿著刀將母親殺死,還剖開了肚子,把那個未成形的孩子碾碎了。”

夜裡回到家的李善民發現這一切的時候,李小朋還在屍體旁邊呼呼大睡。他顫抖著叫醒兒子,才得知這一切發生的經過。面對痛哭流涕,懊悔不已的兒子,他選擇了包庇。等他處理好血跡,天已經亮了。只能將屍體用塑膠袋裝好,等夜裡送上山找地方埋好。

白天他趁沒人注意偷偷上山選好地址,挖好坑,就等著晚上過來填上。誰知道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了唐芥和李若風的身影。他不放心,於是尾隨其後,見他們發現了自已挖好的坑,頓時有些慌亂。但他依舊緊隨其後,直到發現那座破敗的老墓。於是一個更好的主意在他心裡悄悄生根發芽,只要埋在墓裡,便再沒有機會重見天日。

於是當天夜裡,他帶著兒子將妻子的屍體搬運上山,在開棺的時候,兒子不小心被棺材釘扎到,雖然傷勢不重,但是流了一些血跡。

這一切都是在埋好屍體後,他發現兒子的傷後才得知的,眼見再挖出來時間也來不及,他只能作罷,只盼望著早日天晴,他好組織大家修好自家墳地。

第二天,他因為擔心留下痕跡,忍不住再次上山檢視。誰知道被李若風看見,他帶著小叔連忙上山檢視,然後搭起了棚子值班看守。

“後面的事情跟唐芥推測的基本差不多。”許攸遠呼了一口氣,起身伸了個懶腰,“九月份你們就要去上大學了,要好好努力啊!”

一陣狂風吹來,轟地一聲,那剩餘的半面牆坍塌下來,灰塵被風捲著往祠堂內吹來。他們捂住口鼻退到旁邊吹不到的地方,許攸遠道:“不好的東西終究經不住考驗。”

說完他看著唐芥,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唐芥假裝看不見,別過頭去。

白色的水泥灰穿過祠堂大門,飛轉著,旋舞著,從空中緩緩飄向大地。像極了人的骨灰,成為土地的肥料,孕育著下一輪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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