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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與夢境的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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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進門,衛季便感覺自已的腦袋像是沁入了一盆冰水,眼前剎的清明起來。他倒是早有預料:畢竟這世上不會有兩個人做同一個夢,儘管那名異能者只是用異能構築出來夢境,並沒有真的做夢。

眼前的男人露出驚愕的神情,在猝不及防間也受到了猛烈的衝擊,身體像只折斷了線的風箏,倒飛出去撞到牆上,周圍的空間發生了明顯的扭曲。異能者咬住牙關,很快就調整好狀態,伸手釋放異能穩固住夢境,衛季暗暗覺得遺憾:果然,事情不會輕易解決掉。

這名異能者身材中等,留著寸頭,眸子小而精明,穿著牛仔褂。衛季才看清楚四角的牆竟是一根根向上延伸的深黑鐵刺,頂端彎曲彼此連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將三人困在其中。蘇遇比衛季更早就進入這片夢境,嘴角沉默緊抿,周身散發著瑩瑩白光,顯然在依照計劃,催動精神之海以吞噬夢境。衛季雖然感受不到精神之間的戰鬥,但是他清晰的看見夢境的中央,一棵白色巨樹正勃勃生長起來。

異能者霎時明白了這兩個人要幹什麼,臉色一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他們,那尖刺晃動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蘇遇,衛季自然是不肯讓它打擾蘇遇,雙膝一弓彈跳起來,一腳就將鐵鋒踢成無數碎片,挑釁的勾起嘴角。

異能者見一招不行,急催動異能發動第二輪攻擊。這裡是他的主場,他任意驅使著幻想構築出來的武器,例如一顆顆熾熱的火球、漆黑龐然的巨嘴怪物、迅速聚攏的牆壁……衛季見招拆招,只用一條腿,直將那幻想踢得節節敗退,化成道道怪叫的黑色煙霧。異能者轉換戰略,幻化出一條手臂,欲捏住衛季,衛季將身一扭,恰如一道金色雷霆,碰到那隻巨手的瞬間滋滋流出黑色的液體,且順勢撲將下去。

只見一片光與黑的交鋒之中,衛季勢不可擋的衝到異能者的面前,眸色冷然,用腳鉗住後者的脖子,砰的一聲摔砸到地面上。異能者扭了幾下身子,變成一條巨蟒,陰狠撲向衛季的命脈,衛季將力量匯聚到手上,右手食指和中指即刻刺入蛇的體內,往地面拋了出去。霎時間,灰土激盪,衛季側開腦袋,任自已隨重力降到地上,重新踩住異能者的身體。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花裡胡哨的技能顯得如此不堪一擊。衛季興致索然,一聲嘆息像是鐵錐刺入了異能者的自尊心中,他嗚嗚怒吼了幾聲,身上暴起一條條粗壯的黑色觸手,衛季正要嗤笑對方不自量力,頰間穿過一道刺目的白光。

衛季愣了一下,雙眸一縮,意識到自已大意了,急轉身去救蘇遇——不料這也是個陷阱,異能者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趁此時機,猛的擊向自已的胸口。只聽一聲悶哼,異能者的嘴間噴出一蓬血霧,一枚白玉色澤的徽章滾到他的手上。

衛季若有察覺的轉過身子,還沒看清楚那是個什麼東西,頓覺胸口一痛,他僵硬的垂下眸子,望見一道白色光芒穿透了自已的胸口,火舌蔓延,黑色的碎肉像紙屑一樣飄飄揚揚,而傷口的中心則形成一個空洞,看上去異常可怖。

事故發生的太快,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蘇遇剎時失聲暴喝了一聲“衛衛”,顧不得自已還在催動精神之海,甩出左手,幾根藤蔓高速旋轉著襲向異能者,尖利的破空聲宛若龍吟。異能者急將徽章擋在身前,只聽嗤嗤的聲響中,高熱的光芒將藤蔓融化成一灘綠水,淅淅瀝瀝澆到異能者的腳下。

還未等對方鬆一口氣,蘇遇面色冷冽再度抬起手,呈抓握狀旋轉了一圈,地面的綠水重新聚攏成藤蔓,驟然貫穿了異能的身軀,異能者目眥欲裂,猙獰的裂紋爬上他的臉龐,下巴發出了咯咯的可怕聲響。

“去死吧!”

蘇遇嘶吼了一聲,空中突然湧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無數黑色的點憑空出現,彷彿被賦予了生命,交錯飛舞砸向地面,勢不可擋。獵獵風聲宛若悲歌,被激盪起的塵土變成遮天蔽日的帷幕,只襯托出如流星墜落的重重劍光。蘇遇只顧著瘋狂召喚武器,完全不分敵我、狂轟濫炸,數百把劍插進了象徵著他精神的白色巨樹中,他竟也恍若無覺,髮絲狂舞,嘴角溢位的鮮血蜿蜒匯聚到下巴,宛若滾燙灼熱的淚水。

“還不快住手,你想死了不成?!”

突然,一個籃球大小的光球高速旋轉著,穿過劍雨擊中了蘇遇的胸口,他捂住胸口倒退幾步悶哼了一聲,卻呆怔起來,遲疑又珍惜的喚了一聲:“……衛先生?”

衛季正撐起一道白色的屏障,腳下踩著一張看不清模樣的薄皮,揮手甩出一道雷霆,擊碎了漩渦。面對眼前一番雜亂景象,衛季面色一黑,對那個亂來的傢伙又是擔心又是氣惱,生硬的嗯了一聲,疾步走到他的面前。

事情還要從五分鐘前說起。

一道白色光芒穿胸而過,衛季下意識的低頭一望,不由心中一涼。火焰吞噬著血肉之軀,他感受到……等等,不痛……?

衛季反覆確認著自身的情況,亦驚詫萬分。痛感能被夢境抹除掉不假,但瀕死前被異能者襲擊的人會獲得短暫的甦醒,也能體會到痛苦,可眼下,他除了覺得自已的傷口生得有些駭人之外,竟未有半分異常。

正思忖,左眼角傳來了一陣刺痛,衛季不由得嘶了一聲,捂住這隻眼睛。空中無風,海面如鏡不起半分波瀾,衛季抬起頭,看見一顆顆流星向遠處墜落——等等,這裡不是“假海”麼?!

衛季茫然的注視著海面倒影:眼前的青年依舊有一張清秀冷淡的面龐。眉角下意識緊蹙,顯得不是很好惹的樣子;琥珀色的眸子總專注凝視著目標,像是一口幽深的古井;而眼角則……

多了一顆黑色的痣?

衛季不自覺撫摸著這顆痣,指腹間感到一股灼熱。他突然回想起自已在上一個夢境中遇到的那名自稱神侍的神秘人萬星峰,對方消散前曾輕輕的觸碰過自已的眼角,又聯想到那人說起關於精神之海的事情,心中有了些許猜測。

莫非萬星峰給了他能夠掌控精神之海的力量?

衛季半蹲下來,閉目冥思片刻,揮了下手,平靜的海面上果真倒映出夢境的情況。衛季不由得嘖嘖稱奇,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只見蘇遇面如堅冰,召喚出無數劍影,向異能者的方向穿刺——

那枚徽章還在異能者的手上!

倒不是心疼徽章毀壞,主要是目前沒有人知道這東西的來源作用是什麼,若是被刺中後觸發了什麼機關,以先前的表現來看,蘇遇絕對無法對抗這股力量!

衛季來不及多想,急忙撤離精神之海。

蘇遇顯然沒有發現衛季的身影出現在戰場之中,一來劍雨太密,二來被仇恨矇蔽了雙目(儘管他其實早就被白布矇蔽了眼睛),衛季只得一面徒手撥開利劍,一面費力尋找著異能者的身影。

本來在夢境中找到一個它的主人如同大海撈針,但有一個好又沒有那麼好的狀況出現在衛季眼前:劍雨雖然阻隔視線,但它的威力同時對異能者也造成了困擾;作為夢境的主人,雖然異能者不會輕易死亡,但他也並不能阻止入侵者依靠自已的能力造成傷害,因為還是那句老話,沒有人能真正控制自已的夢境,這種狀況下他也只能依靠躲藏。

衛季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白色的屏障,他以雷霆之勢衝入其中,掐住異能者的脖子,狠狠貫到地上:“把東西交出來!”

異能者的嗓子發不出聲音來,只能憋出斷斷續續的哀嚎。衛季愣了一下,不自覺望向使他痛苦的根源。只見異能者的手中像是攥著一棵救命稻草一樣緊緊攥著那枚古怪的徽章,而他的十指已然燒燬,露出陰森白骨,痛苦刮撓著地面。

這徽章竟能反噬使用者!衛季大驚,但目前的情勢緊迫,再拖下去,要不然異能者不能承受住徽章的力量,使白色屏障消失,徽章暴露在劍雨中,所有人一起死在徽章的白光中;要不然,蘇遇把自已的精神之海徹底刺穿,不死也要變成一個傻子……

衛季猛的伸手去搶奪那枚徽章,無以言表的燒灼感瞬間貫穿了他的靈魂,他一邊冷汗淋漓,一邊拼盡全力的攥緊徽章……異能者殘存的意識使他擠出了一個對衛季來說還算熟悉的眼神,看瘋子的眼神。

不知出於什麼理由,哪怕是被徽章灼燒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異能者仍不肯鬆開雙手,以執拗陰邪的眼神狠狠瞪著衛季,嘴中不斷溢位血沫和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叫。衛季稍加力度,隨著咔的一聲脆響,異能者的手腕軟軟的砸下了,同時間,後者流露出恐懼至極的神色,還未待衛季思考,只見一道道黑煙從他的身體中奔竄四溢,整個人如同癟了的氣球,血肉之軀化成了一灘黑水……不過瞬息之間,那活生生的人竟變成了一張皺巴巴的皮!

這是……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衛季顧不得多想,急忙撿起徽章收起來,隨後,扭身揮出一顆光球,發出了一聲暴喝……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衛季長呼了一口氣,清清嗓子,道。

蘇遇疲倦不堪的撫著額頭,沒什麼精神的回應了一聲。他的手抬起來,散發出瑩瑩的白光,修復著那棵白色巨樹,破碎的夢境縫縫補補,逐漸替換了蘇遇的精神之海的模樣。

“好了,衛先生,你隨時可以從這裡出去,繼續你的睡眠了……如果你還有那個興致的話。”

蘇遇勾了勾唇角,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的歪了一下頭對衛季道。這一點他倒是說對了,經過這一樁樁的事情,衛季再有睡意也被磨得精光,只擁有對謎題無窮的探索欲和興奮感。

“那你呢,不出去嗎?”

蘇遇攤了攤手,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衛先生,我倒是想休息,可是,你還記得我最初使用精神之海的原因麼?別這樣看著我,我早說過我是‘病毒’遠近聞名的工作狂,你還不信……總之,雖然這個異能者已經死了,但我還想再搜一下,說不定能找到零星有用的線索。”

衛季咋舌,不由得肅然起敬:“你牛!反正讓我工作還不如睡覺,你自已搗騰吧,我撐不下來了。”

說罷,衛季轉身欲走。

蘇遇突然喚了他一聲,雙手合十,兩頰露出了甜蜜的酒窩:“哎呀呀,還有件事情忘記告訴你了,地下咖啡館大概三天後能清理完畢,屆時我會邀請你一同調查的。衛先生,你可千萬不要忘記喔~”

衛季眸中不由閃過一抹亮色,矜持的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邁腳,只聽蘇遇又道:“對了,衛先生,關於榮益……他在進行一項秘密的測試,你應該是很難見到他了,如果有什麼想要知道的資訊,就記得給閆醫生髮一個資訊。”

“知道了。”

衛季頓了一下,滿腹狐疑的扭頭看了一眼蘇遇,試探性的邁了一步,見蘇遇笑盈盈的似乎真沒什麼話了,才放下心來,只是還沒過幾秒鐘,就聽對方慢悠悠開口道:“啊,對了,還有最後一件事……”

衛季忍無可忍道:“有什麼話一次性說完啊你這個混蛋!”

蘇遇笑著討饒道:“哎呀呀,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先前我不是說要和你做一筆交易麼,經過仔細的斟酌之後,我決定……”

這句話可戳到點子上了!衛季饒有興致的睜大了眼睛,越是想聽,蘇遇越是賣關子的摸著下巴翹起來嘴角,好一陣子才道:“我果然想不出來該要求你做什麼,所以,衛先生,你要繼續記住你還欠著我人情這件事喔~”

“……”

衛季深吸了一口氣,緩慢變出來一把金色的掃帚,旋轉著接近蘇遇。

“我要宰了你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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