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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郗原回宮暫時沒有帶著平安。
“後主，您中午多吃些，但不能多喝水。”平安一大早又來到枟雪院。
徐聞感覺昨天晚上剛躺下就又起來了，她盯著平安頭上的疤走神，才反應過來：“嗯，那我只吃點乾的。”
這傷昨天看著還好，一寸多長不顯恐怖，今天連著額頭又青又腫，帽子都遮不住，索性便不戴了，確實看起來嚇人。
平安發覺徐聞目光眼神躲閃顯得有些尷尬，徐聞趕緊看自己腳面，暗自懊惱，自己怎麼這麼沒禮貌，盯著別人臉上的傷口看。
“後主又比昨天舉止高華了許多。”
“那是，我們後主晚上還練呢。”梨花急著給徐聞表功。
徐聞直想去捂她的嘴，這是什麼值得到處宣揚的事嗎？不過她今天確實行動坐臥都按照昨天教的來了。
平安讚道：“後主勤勉，確實又好很多。”
徐聞聽了很高興，沒白費功夫，應該也不會給郗原丟人了。
中午吃蒸餅（饅頭），兩個下肚，徐聞噎得堵到嗓子眼。
吃完飯，平安就準備為徐聞梳妝了。
敷面、塗面、描眉、畫影……一套下來至少一個時辰。
如意也過來給徐聞束髮，戴陵水冠。
裝發畢，開始換入宮大裝。
平安、如意兩個人替徐聞脫下常服，一件一件為徐聞換上，先是珍珠白上襦下裙，又穿上交領大袖衫遮住裡面，只在領口和腳邊露出一抹白色，中束鳳紋皂色腰帶，再外罩無帶大氅……腰間玉飾，耳邊珍珠……一層一層又一層。
男子親手換衣，徐聞也是不怕的。這大裝除了平安，誰能鼓搗得明白，殿前失儀也是大罪。專業人士，不必計較男女之別。
申時已到，徐聞一行人能出發了。
幾番查驗，酉時過半，徐聞才在含章殿坐定，旁邊果然跪坐一名二十餘歲的女子。
平安自入了宮就另尋郗原去了，頂著一臉的傷，最後囑咐道：“奴現下這臉不能見人，夜宴有人專門伺候，奴幫您調一調，讓相熟的女使過來。”
徐聞不敢到處亂看，又忍不住好奇。
那邊是小鹿宮燈嗎？頭上雙角分枝各頂三盞紅蠟，不知能否載更多？
“你是徐聞？”
聲音從右方傳來，徐聞轉頭，見隔著郗原的矮案有一清秀郎君，大眼睛尖下巴，有些可愛。身上大裝繡蛟紋，應該是某位長公主的夫郎。
女使小聲提醒：“安昌。”
“安昌駙馬貴安。”雙方見禮。
“你這年紀穿鳳紋，跑不了，定是阿原的妻主。阿原跟你提過我嗎？我可是當時和他一起唸的上書房。”
郗原幾乎不跟徐聞說話，肯定沒提過，但是安昌駙馬，她以前曾有聽聞。
這位駙馬爺出身隴右顧氏，不光少有才名，還曾以容姿冠京都，大母曾位列三公。多少好女求娶，最後嫁了安昌長公主，也算是一段佳話。
“提過，但並未多言。”徐聞斟酌著答。
安昌駙馬聽到這話更開心了，笑道：“他呀，悶嘴的葫蘆。我提了多少次，讓他帶我去圍獵，就是不肯。我出趟門不容易，家裡……”
“郎君，慎言。”駙馬身旁一位魁梧侍從說道。
安昌駙馬明顯不聽他的，嘟囔著：“誰不知道啊，有什麼不能說的。”
徐聞看得稀奇，這年頭這麼魁梧的男人不算稀奇，但是用作近侍的話，還得符合時下審美才行。高鼻深目，這侍從應該有點異族血統。
“你別管他，以後有了機會，你和郗原出去玩，帶我一個唄。”
徐聞不敢替郗原答應，正想著如何婉拒的時候，郗原來了。
“等過了年之後吧。”郗原跪坐，說了一句很敷衍的話。
但是安昌駙馬看著卻很高興，道：“那就說定了，等忙過這段時間，我等著。現下不是圍獵的時間了，到時候去踏春，還可以放風箏。”也不管郗原是不是再理他，自顧自地笑著。
徐聞與郗原兩人對視一眼，又很默契同時地移開了目光。徐聞想問平安臉上的傷，可又怕跟自己沒有干係，惹了郗原厭煩，正糾結的時候，有人過來。
“光祿勳大人！許久未見，哎呦，後主也在呢。”趙賀豔撅著大肚子走了過來，眼睛上下打量郗原，噁心巴拉的又裝作小聲說道：“大人為男兒身卻有如此謀略，也不知道怎麼生來的呢？怪不得我那幾個猶女還在唸叨您呢，只求與您春宵一度。”
徐聞聽到這話氣瘋了，這和現代職場的性騷擾有什麼區別，關鍵是郗原他好歹是與她行過大禮的夫郎，是她的人，整個鳳升誰人不知，如此當眾調戲，簡直是把她徐聞當空氣！
“哎呀！趙大人是說給誰聽呢？”徐聞起身，與趙賀豔平視。
郗原這些話聽慣了，不大想理睬，徐聞倏地出聲理論讓他吃了一驚，他疑惑的看著徐聞，不知她要做什麼。
這趙賀豔噁心歸噁心，但是陛下愛用她，因為從始至終她只忠陛下。衛尉，統帥衛士守衛宮禁。部分職責與光祿勳相重，天長日久，生了不少嫌隙，不致命但是膈應人。
“沒有。”趙賀豔笑眯眯轉頭，對著徐聞說道：“只是說點往事。”
“趙大人，什麼往事？有我不知道的嗎？”簡直氣死徐聞了。
“徐後主，您確定要聽？”趙賀豔想讓徐聞知難而退。
“那您可要給我好好說一說。”徐聞扭著腰繞過木案，來到趙賀豔身邊，扶著她的手臂想把趙大人帶回自己的地方。
這一座肉山，紋絲不動。
“唉，都是光祿勳成親前的事了，不提也罷……你要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可憐的猶女……”趙賀豔假裝痛心。
宮殿人影綽綽，兩人站在殿中有些突兀，往這邊看得人多了起來。
趁著這一會兒，徐聞直接打斷趙賀豔，高聲道：“什麼？！您說要吃五碗飯！！！才能有這樣結實的身體！”
“噗嗤！”安昌駙馬一口酒噴了出來。
更多人往這邊瞧了，還有不少掩嘴笑的。
“那我只有羨慕的份了！五碗飯太多了！”徐聞又高聲道。
趙賀豔就是個流氓！
徐聞上京前沒少和流氓對罵，說什麼不要緊，關鍵是不能講理。
徐聞跟她正僵持著，周圍有許多人起身，往門口走去。
“邵將軍來了！”
“錯了，是邵太尉！”
“太尉一路辛苦！”
眾人簇擁著邵和，已無心思關心剛才的笑料，徐聞和趙賀豔的事也就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