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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棠梨宮的蘇謹姑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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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宮?”聞此二字,安嬪哭聲驟止,癱坐於地,眼神黯淡無光。

翊坤宮中殿內鴉雀無聲,在場眾嬪妃皆緘默不語。

蕙蘭進宮時日尚淺,卻也知曉離宮便是冷宮,意味著遠離君王,遠離繁華,遠離錦繡,唯有清冷孤寂。

此時,皇后輕柔溫和的聲音,打破了殿內的沉寂:“梅妃受了委屈,自三皇子失蹤後,宮中流言蜚語不斷。終是傳入安嬪耳中,令她起了殺心。依本宮之見,梅妃生性善良,怎會殘害皇子,安嬪真是糊塗了!”

言罷,目光銳利、意有所指地看了蕙蘭一眼。

慕容復看著皇后,面無表情,聲音亦無絲毫感情:“謠言紛傳?這便是皇后的失職了。你身為皇后,當肩負監察六宮之責。正因後宮風氣不正,才頻出這等齷蹉之事!”

皇后那端莊溫婉的面容,瞬間僵硬。

慕容復不再看她,起身道:“都退下吧,朕還要去崇明殿處理政務!”

路過蕙蘭時,他忽地停下。伸手將仍跪地的蕙蘭扶起,朗聲道:“日後朕再賞賜你何物,朕會親自送去。你需記住,朕予你之物,不許再給他人!”

瞬間,在座嬪妃,或羨慕或嫉妒地向蕙蘭投來目光。

踏出翊坤宮大門,已近正午。回想方才那幕,她仍心有餘悸。

“若非皇上英明神武,洞察事件破綻,逼小太監供出實情,令安嬪主動認罪,那麼今日,即便我有百口,也難以自證清白。”

也就是說,我險些成為毒害沐汐公主的兇手。”

蕙蘭額頭冷汗涔涔,身體虛脫,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思菱伸手扶住她,“娘娘,小心!”

“容妃的落井下石,安嬪的歇斯底里,皇后的表裡不一……原來,姐姐之前在宮中的處境,比我想象的還要艱難。”

想到此處,她渾身泛起雞皮疙瘩。這沐浴在秋日暖陽下的深深宮苑,似乎也變得冷風悽悽,陰森無比。

“難道,真是姐姐害死了安嬪的三皇子?而皇后知曉實情,洞悉內幕,所以以此要挾姐姐乖乖聽話。

可若是姐姐,她又將孩子弄到了何處?安嬪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皇上說‘失蹤’,可見他們都無法確定三皇子的生死。

況且,事關皇嗣,皇后不可能替姐姐隱瞞,萬一東窗事發,她包庇了姐姐,豈不成了共犯。”

蕙蘭前思後想,疑慮與矛盾交織。

正當她全神貫注思索時,突然聽到一個溫厚熟悉的男聲傳來:“梅妃娘娘,請留步……”

蕙蘭驚愕回頭,只見溫秋實,正跟在她身後不遠處,步履匆忙地趕上來。

他在蕙蘭面前站定,一臉懇切地祈求道:“梅妃娘娘,微臣斗膽懇請您一事……能否派人給鄧府傳個口信?讓微臣見見蘭兒!”

這聲“蘭兒”從溫秋實口中說出,飽含溫柔與深情。

然而,傳入蕙蘭耳中,卻是無盡的酸楚。

她拼命抑制著內心洶湧的痛楚,微笑著說:“鄧府怎會將溫太醫拒之門外,何需本宮傳口諭?”

他滿臉困惑地看著蕙蘭,眉頭緊蹙問道:“為何?難道不是娘娘下令,稱微臣與蘭兒已訂婚,不宜再見面,以免傳出閒話,有損蘭兒清譽?”

蕙蘭一愣,思來,想必是父母應對溫秋實之策。

見蕙蘭不語,溫秋實愈發焦急,竟苦苦哀求道:“梅妃娘娘,蘭兒感染風寒,久治不愈。您就讓微臣去看一眼吧,微臣乃太醫,必能治好蘭兒的病……”

他的憂慮與關切,毫無保留地寫在臉上,令蕙蘭心生憐憫。

她多想對他說些寬慰的話語,哪怕只是輕聲喚他一聲“實哥哥”,而非冷漠的“溫太醫”。

然而,她在心中忍不住吶喊:“實哥哥,你或許再也無法見到蘭兒了。”

一陣秋風襲來,頭頂的梧桐葉沙沙作響。飄落身上,帶來些許涼意。

蕙蘭瞬間清醒。此時,絕不能感情用事,無論多麼悲痛,都不能在溫秋實面前流露出絲毫。

“深情似海又如何?命中註定又如何?留戀不捨,柔情蜜意,只會讓他察覺異常。

在這充滿陰謀詭計的後宮,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有人處心積慮取我性命,更何況我冒名頂替姐姐之事。稍有不慎,被人發現丁點蛛絲馬跡,對我,對鄧家,都將是滅頂之災。

假設,父親能夠找回姐姐,我有出宮之日,再續前緣吧。”

於是,蕙蘭沉下心來,臉上掛著端莊而疏離的笑容,緩緩說道:

“溫太醫無需擔憂,妹妹只是感染了風寒,有爹孃的精心照料,很快便會康復。你若不放心,不妨開些藥找人送去。至於見面,就不必了,溫太醫與妹妹年末即將成婚,此時還是避免招惹流言蜚語為好。”

溫秋實深深地看了蕙蘭一眼,臉上露出些許失望和哀怨,似是對蕙蘭的冷漠有些不滿。

然而,他終究還是不敢言語,低頭輕嘆一聲。

見他如此,蕙蘭終究心生不忍,轉而說道:“今日之事,溫太醫辛苦了,多謝!”

他坦率地回答:“微臣身為醫者,只相信自已的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若微臣所見到的事實,證明的確是梅妃娘娘所為,那微臣也決不會因舊日情分或未來關係而弄虛作假。”

蕙蘭微微一怔,輕笑道:“如此甚好,那本宮先行一步了!”

說完,她便不再看溫秋實一眼,帶著思冰和思菱,轉身離去。

她不敢停留,唯恐看到溫秋實那黯然神傷的神情,更害怕他凝視自已時,那彷彿能看穿她內心的深邃眼眸。

蕙蘭走得很快,彷彿生怕溫秋實會追上來。

一直走到御花園,她才放慢腳步。

翠湖邊有一座小亭子,四周空無一人。

蕙蘭駐足,對思冰和思菱道:“本宮倦了,在此稍作歇息再回宮吧。”

思冰與思菱遂攙著她,逐級而上,於亭中美人靠坐下。

時至正午,湖水靜謐,在秋陽映照下,泛著細碎金光。

不遠處便是菊苑,此時正值菊花初放,滿園雪白紫紅明黃之花,開得繁盛,頗有幾分春日的奼紫嫣紅。

蕙蘭著實累了,一上午的緊張惶恐,加之適才與溫秋實相遇,與其所言每句,皆令她心力交瘁。

故而,縱眼前秋色宜人,她亦心煩意亂,無心欣賞。

思冰忽於其耳畔,憤憤道:“安嬪簡直癲狂!”

此心直口快之女,似尚未自翊坤宮那場風雨中走出。

思菱惴惴不安地看了蕙蘭一眼,低聲道:“任憑她胡言亂語,皇上自是信我們娘娘的……安嬪如此一鬧也好,總算讓皇上徹底狠心,罰她遷至離宮。”

思冰點頭:“這下總算能消停了,這一年多來,真是受夠了……”

蕙蘭裝作悠然賞景之態,一言不發,實則豎耳聆聽思冰與思菱的對話。

只聽思冰又道:“怪誰呢?當初為爭寵,安嬪恨不得夜夜至皇上寢宮獻媚,全然不顧三皇子。

結果,三皇子夜半自冰泉宮出走走失,她不尋自身緣由,卻怨天尤人,疑神疑鬼。我們娘娘那晚不過從冰泉宮路過,便被她誣賴……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看來,安嬪所言非虛,三皇子乃深夜離宮失蹤。而姐姐,亦確曾於當夜深夜途經冰泉宮。彼時,她意欲何為?”

蕙蘭低頭沉思,繼而緩緩抬頭,凝視思冰,故作感慨:“實則,本宮一直深感疑惑,宮中戒備森嚴,三皇子怎會無端失蹤?何以尋覓無果?”

思菱聞之,狐疑地看了蕙蘭一眼。

蕙蘭心中一驚,暗自思量,莫非言語有失。

思冰卻不以為意,即便四周無人,仍壓低聲音道:“奴婢之見,芳嬪素來依仗美貌,又誕下皇子,目中無人,嫉恨她者甚多。三皇子之事,恐有人蓄意為之……”

蕙蘭沉默不語,思菱忽而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奴婢覺著,自您談及夫人和二小姐後,變化頗大!”

蕙蘭強抑心跳加速,神色自若地微笑問道:“是嗎?”

思菱字斟句酌:“誠然,安嬪誤會娘娘,非止一日。往昔,娘娘對她敬而遠之,對其無理取鬧亦忍耐有加,只道安嬪失子可憐,不與之計較。

然娘娘越是如此,安嬪愈發過分,旁人亦愈發指指點點。宮外諸多風言風語,奴婢聽在耳中,不敢回宮稟報,恐娘娘動怒。

您向來對三皇子之事諱莫如深,絕口不提。就連奴婢,心中亦不禁犯嘀咕,那晚娘娘獨自賞月,是否果真有所見聞?”

如此,今日奴婢見娘娘於翊坤宮據理力爭,與容妃周旋,與安嬪對峙,如今又主動談及三皇子之事,妾身甚感欣慰,覺著宛如初入宮時那個無所畏懼的娘娘歸來了……”

蕙蘭強自鎮定地解釋道:“此次與娘說了諸多貼心話,也算是解開心結。娘亦提點妾身,為人不可過於善良,過度善良便是軟弱。自此以後,妾身當銘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絕不忍氣吞聲!”

思冰一臉興奮地接話道:“本就如此,皇上向來寵愛娘娘,奴婢瞧著,現今皇上對娘娘似乎更為寵愛了,瞧今兒把容妃氣的……”

思菱瞪了思冰一眼:“休要信口胡言,莫要給娘娘招惹麻煩!”

思冰不甘心地閉上嘴,其實,蕙蘭倒是希望她這快嘴多說一些。暗想:“她與思菱,皆是姐姐於後宮最為親近之人,亦是妾身瞭解姐姐過往的唯一途徑。”

於是,蕙蘭和顏悅色地對二人道:“無妨,你二人皆是本宮最為信任之人,在本宮面前,儘可敞開心扉,暢所欲言。但需謹記,離開本宮跟前,務必要謹言慎行,心中須有分寸,曉得何事當說,何事不當說!”

思冰與思菱頗為感動,一同向蕙蘭點頭。思冰甚至淚眼婆娑地說道:“娘娘若是能早些接夫人與二小姐進宮便好了。如今娘娘對奴婢真好,如同……如同初入宮時一般!”

蕙蘭不禁心頭一震,“想必這一年多來,姐姐心中藏事,又遭皇后挾制。諸多煩悶不甘,平日裡難免會發洩到身邊下人身上。

幸而曾經的她性情溫和可親,想來如今的我,應不至於令思冰思菱生疑,只當我是受孃親教導,重拾過往心性。”

休憩約莫一刻鐘後,眼見已至午膳時分,她們這才起身返回。

甫回霽月殿,小丫鬟彩扇便喜笑顏開地迎出來:“娘娘,您怎此時才歸?皇上已至,正候著您呢!”

蕙蘭大驚,快步走向正殿。慕容復正悠然坐於正殿紫檀椅中飲茶,見蕙蘭到來,起身笑言:“你去何處了?”

蕙蘭忐忑反問:“皇上不是要回崇明殿處理政事嗎?怎來臣妾此處了?”

他趨近,輕輕托起蕙蘭受傷的左手,語氣溫和道:“朕本欲回崇明殿,行至半路卻放心不下你,便又折返醉心殿了。今日你受此大委屈,朕恐你心中難過!”

蕙蘭低聲道:“都過去了!”

皇上審視著蕙蘭臉色:“亦是朕之過,總念及安嬪失去三皇子,悲痛欲絕,鬱結於心,故而不願追究。未料,朕之體諒與寬容,反使她愈發過分……”

正說著,思冰領著一名陌生宮女進來,語氣略有不悅:“啟稟皇上、梅妃娘娘,棠梨宮的蘇謹姑娘到了!”

蘇謹滿臉堆笑請安後,便躬身對皇上道:“皇上,二皇子今日耍性子呢,言稱要與父皇一同用午膳,若見不到父皇,便滴水不進。容妃娘娘無計可施,只得遣奴婢來了……”

“二皇子,原來容妃亦有皇子,無怪乎她如此趾高氣揚,想是憑子而貴。皇上來醉心殿已有多時,她早不來晚不來,偏我剛回,她就派人來請。

這是故意挑釁呢,意在告訴我,不要和她爭寵,她有皇子,而我膝下空空。”

蕙蘭這麼想著,心裡忍不住冷笑。

她站起身,催促皇上道:“皇上趕緊去吧,別讓二皇子等著了,赤子之心,不可辜負!”

慕容復微微皺眉,沉聲道:“朕今早才在棠梨宮用過早膳,午膳要與梅妃一同用,你回去告知容妃,廷兒若是鬧著不吃飯,就讓他餓著,不可縱容他肆意妄為!”

此時,蕙蘭心中湧起一股異樣之感。她發覺,儘管入宮不久,但對眼前這個男人,她已無太多牴觸情緒。

或許,自姐姐逃離那刻起,她便已死心認命。

又或許,是皇上的呵護與關愛,給予她實實在在的溫暖與安全感。

然而,她深知,皇上所言所行,皆是對宋蕙梅,而非宋蕙蘭。

這種矛盾的感覺,令蕙蘭心生惶恐。彷彿對皇上的接受,是對自已及溫秋實的一種背叛。

“不,我不能讓他在醉心殿多留,在我未做好準備之前,他多留一刻,我的危險便多一分。”蕙蘭在心中告誡自已,“莫為這個男人的溫情所迷惑,一旦他發現我是假冒的,恐會立刻變臉,下令斬我首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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