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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州城近月異象橫生，昨日探查卦象，問卜稱城主府恐有生變，兇險至極。……。為師不能隨意下山，雅南心性尚未成熟，柏川又有朝廷要事在身，此委派只能由你去。”
“你那卦真準嗎，可別又用聽不懂的玩意誆我。”
“文化水平低，活該被騙。預兆極為精準，此行必要小心謹慎，莫要衝動行事。”
“我總得知道該去做什麼吧？”
“待在沈硯身邊，你自有答案。”
——殿中密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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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就同你講了這麼多？”
霍雲飛頷首稱是，神情之坦然，光明磊落。看得宋衍只半信半疑收住話尾，低目研究手中卷軸，心思卻放在別處。
見他興致不高，霍雲飛也沒說話。他想問宋衍為何毫無怨言地跟上來，又直覺不該開口。因為印象裡的宋衍，就總是會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
二人沉默著趕路，氣氛又詭異地再度迴歸凝滯。
玉州城地處青雲山腳，背靠青山，白水湖繞。他們順人流從城門而入，玉州城中，八街九陌，商販街民來來往往，熙攘成群，實不愧為繁華勝地。
“前日這街上分明還沒有這麼多人。”霍雲飛嘴裡嘀咕著向前走，順手就握住了宋衍廣袖下的手腕，“跟緊，你可別丟了。”
宋衍:“……”
二人就這麼牽著在人群穿行，宋衍始終落郭雲飛一步。他如今已比霍雲飛高上一截，卻在大多數時候，仍然是看著霍雲飛的背影。
毫無長進。
宋衍唇角抿直，神情未變，霍雲飛卻從余光中看出他有些不高興。
莫非是不喜歡被碰？霍雲飛挑起邊眉，試探性地鬆手，卻又見宋衍冷冷瞥他一眼，臉色更差。
霍雲飛再度感嘆，宋衍他媽的比小姑娘還難猜。
“也沒讓你猜。”宋衍神色冷漠，施然繞過他向前走去。
霍雲飛摸摸鼻子，快步跟上:“……我又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宋衍斜目掃他一眼，不置可否。
今日玉州城的確不同尋常，即將入夜，卻家家戶戶張燈結綵，人群不減反增，且大多向鬧市勾欄處移動，宋衍偏首，看見湖面飄過盞盞花燈，瞭然:“上元節。”
霍雲飛聞言卻愣，似乎尚未從其中反應過來，半晌才低低應聲:“原來如此。”
原來今日是正月十五。
不再提此番插曲，二人尚未到城主府，就恰巧在鵲橋之下尋見要找之人。
遠遠望去，橋下角落柳蔭處，只見沈硯側對他們，似在與人爭執，對面那人被障礙物遮擋，看不清是誰。霍雲飛見此，正欲上前看看怎麼回事，卻被宋衍一把拉回，被壓著半蹲躲於橋後。
霍雲飛:……？
宋衍低噓一聲，提示他不要說話。
霍雲飛:……
沈硯同那人的爭執似乎陷入僵局，宋衍凝神探查數息，恍然發覺，霍雲飛貌似有點太過安靜了。
莫非是死了？宋衍低首，卻見霍雲飛的半個身子正被自已圈入懷中，正雙目圓睜，額頭抵著宋衍的肩膀，姿態親暱，宛若熱戀期如膠似漆的情人。
宋衍:……！
霍雲飛:這廝終於發現了。
再仔細看，是霍雲飛背抵牆面，而宋衍又總向前頂，他實在退無可退，才叫兩人擠成這麼個糟糕的姿勢。宋衍後退一步留出足夠空間，尷尬卻仍未消散，只覺半邊身子都是燙的，耳根紅了大片。
霍雲飛反而不見臉紅，只怪異看他幾眼就轉過身，眯目去看沈硯那邊的情況。
這種時候反倒相當之敬業。
宋衍心裡嗤聲，總歸窘迫羞恥消散些許，目光卻留在霍雲飛高束的馬尾上，心猿意馬。
不知看了多久，霍雲飛突兀出聲。
“……宋衍。”
他的聲音罕見地發抖。
宋衍還在盯他束髮紅繩上的編著的玉石，認出上面紋刻著城主府的標識，臉色再度垮下:“做什麼？”
霍雲飛扯他衣袖，心情複雜:“……你自已看那邊。”
柳樹蔭下，正同沈硯擁吻之人，正是他的養父，玉州城城主，東方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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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玉州城，福來客棧內，霍雲飛來回踱步，愣是沒有想通是怎麼回事。
“你已經來回走了十六圈。”宋衍抿茶清口，“走出什麼想法來了？”
霍雲飛停下步子，難以啟齒道:“東方煜和沈硯不是父子嗎？”
宋衍冷靜分析:“並非親生。”
霍雲飛吹鬍子瞪眼:“可他們都是男人！”
宋衍抿一口茶，又抿一口:“是男人又如何，滔天仇恨尚不論性別種族，愛慕又何須限定於此？”
霍雲飛啞口無言，竟也品出幾分道理。
二人沉默以對許久，宋衍杯中的茶空了又滿，霍雲飛這才緩緩嘆聲:“如果沈硯有龍陽之好，為何他從不同我講。”
他們從前分明這樣要好。
“……”宋衍無端收指，茶杯緊握，“興許是不願說，又或是，不敢說。”
“……”
“再者你前些日子才突然出現。”宋衍似是想起什麼，冷著臉陰陽怪氣道，“思來想去，還是去了唯一能去的地方，沈硯那裡——誰知他同東方煜是不是近些日子才好上的？你不知道反而正常。”
霍雲飛被他那語調逗樂，笑眯眯地戳他手臂:“你這是貶我呢還是在安慰我？”
宋衍不為所動:“你若問，自然是貶。”
“倘若我不問呢？”
“……那也是貶。”
見霍雲飛重獲精神，宋衍眉宇放鬆些許，眉尾藏著的笑意自然流露，更顯他面容昳麗。霍雲飛心中一滯，竟不敢再多看，眨目偏首，快速躲開了。
宋衍:？
在宋衍在心裡就霍雲飛為什麼躲他的對視進行一系列分析時，霍雲飛實在是坐不住了。
“我得去問個清楚。”
“？何事”
“他同他養父接吻之事……”
“……直接問？”宋衍的神色霎時間呆滯，不確定道，“你是說，直接到他面前……問這個？”
霍雲飛眉頭一皺:“莫非要在城主府外嚷嚷著問嗎？”
“………………”
霍雲飛對情愛之事向來直接，並不覺得此話有何不對，反而滿面費解地盯著啞口無言的宋衍，突然神色一頓，揶揄:“宋師弟……你這是害羞嗎？”
宋衍:……………………
宋衍面無表情，腰間的彎刀卻隱隱發顫。
謝邀，想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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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你為何不委派宋衍去？莫非你們暗中孤立他？”
“……”謝無雙看向霍雲飛，神色複雜，“你還真是不瞭解你這個師弟。”
“？”
“要不要同我打一個賭？”
“賭什麼？”
“就賭宋衍會不會跟你去玉州城。”
“為何要賭，他自然會同我一塊去的。”
“為什麼？”
“……”
是啊，為什麼。
——殿中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