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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特殊鈴聲,破口大罵的記者像是被潑了盆冷水般,陡然清醒冷靜下來。
他狠狠地瞪了餘歌一眼,低頭看了眼通訊器,上方單獨的一個方字立即讓他面色恭敬起來,轉身走出攝像頭接通了通訊。
餘歌掃了他一眼,又瞥向旁邊的記者,又另有兩個接通語音,離開了攝像頭,彈幕上也盡是一派問號。
[??那個中心日報的記者不是很囂張嗎?怎麼突然走了?]
[哇,哪個撥的通訊?這好幾個一起走,該不會哪裡有大新聞吧?]
[中心日報的記者的家族是方氏的屬族,這難不成……]
[我還沒看夠啊,這餘歌是真能說,一個問題沒回答,一個指責沒落下。]
餘歌也不急不躁,抬眼眺望遠處。
遠處天空蔚藍澄澈,建築規整富有簡約科技美學,沒有大批媒體的追逐,道路上車水馬龍,整齊有序。
餘歌心中長嘆,她原想平凡度日,沒想竟然被逼到這種程度。
自風紀委成立後,就沒人敢在明面上做出暴力事件。
但從麵包店打砸事件起,她就一步步地走入了別人的圈套中。
還好,醒悟的不太晚。
餘歌眼眸抬起,一絲光芒劃過。
還得是六十多歲的老狐狸,當年能全身而退的,果然還是玩不過。
不過,現在選擇權已經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上了,陳與平又是那個被動的人了。
“餘同學。”
餘歌轉頭淡淡地望向中心日報的記者。
他抬手示意,掐斷了直播。
其他幾個記者結束通話通訊,也接連掐斷了直播。
漆黑的光屏上,只餘疑惑更深的彈幕。
[???怎麼直播斷了?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
[嘶——這人真有幾把刷子!]
[又一個陳與平。]
明亮曠闊的辦公室內,滿頭白髮的老學者望著漆黑的光屏,不急不怒,反而暢快大笑:
“哈哈哈哈,我就說這傢伙有我當年風範,無尋啊,這回是我們小瞧她了。”
莫無尋道:“論惹禍,她還是比不過當年的你。”
“你是想說,我當年更沒腦子嗎?”
陳與平毫不介懷,腳下一動,起身眺望窗外:“她是真的很不錯啊。”
“可你現在把人惹惱了。”莫無尋說。
“是啊……”陳與平眯起眼睛,“待會要怎麼把人拉上賊船,得好好想想了。”
廣場內,中心日報的記者調整好情緒,此刻看上去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他微笑著對餘歌說道:“餘同學少年英才,是我們身在局中看不清。”
所有被平民下位者冒犯的不滿悉數消失,此刻的他彬彬有禮。
“那一番話醍醐灌頂,我受益良多,能不能約個時間,我想詳細求教。”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畢竟譯禮合眾國實行的是貴族屬族制,不是多個貴族林立,而是頂級幾個把控最高階的權力,其他貴族分級分階,層層管制。
入了最頂上人的眼,即便她此刻還是一個沒畢業的平民學生,也會被這些眼高於頂的中位上等貴族們以禮相待。
其他兩位與人聯絡過的記者,也禮貌上前詢問聯絡方式。
餘歌也好似心胸寬廣、毫不記仇般,熱情地將通訊器附上,與他們交換聯絡方式,約定時間。
她現在的選擇面便寬廣許多了。
畢竟沒有哪個政客不願讓自已慈悲仁善、兢兢業業的形象深入人心,沒有哪個政客會放過一個操控輿論的大好人才。
餘歌揮著手,看著其他記者離去的身影,心下長嘆一聲。
她想苟過五年、平穩度日的念頭是徹底沒了可能了。
餘歌邊思索著,邊向停著腳踏車的方向走去。
還沒到那,便遠遠瞧見馬路旁停了一輛黑色豪車,線條流暢,奢侈而高貴,在日光下如極好的絕世黑耀石。
車窗悉數為防窺的反光高密度防彈玻璃,餘歌看不清裡面是否有人。
她收回視線,畢竟還沒想好應對這些貴族的話術,因此準備假裝看不見,誰曾想,她那小破單車旁竟然站了兩個人,針鋒相對地對峙著。
柳玉看到她,眼眸瞬間一亮,歡欣雀躍溢滿白皙柔美的面龐。
另一人背對著她,短袖長褲黑靴,上衣扎進腰間,顯得寬肩窄腰,身材極棒,他儀態又好到極致,脊骨筆直,站姿凜然,猶如鋒利的寶劍,銳氣強悍。
餘歌步伐越來越慢,漸漸停下,站在原地。
青年轉臉望過來,如高山白雪般、俊俏冷淡的面容映入餘歌的眼中。
見到餘歌,張道清眼眸一亮,紅潤上翹的唇微微上揚,恍若皚皚雪山融化,露出深埋的紅玫瑰一樣,美得動人心魄。
餘歌稍怔,張道清已經毫不猶豫地朝她大步而來。
如果可以,他想每時每刻都奔向餘學姐。
張道清望著遠處的少女,心中萬般複雜的情緒都柔化作一汪春水,步伐不禁加快,最後還是剋制地停在餘歌一步之外。
“餘學姐。”張道清剋制著自已,低下眼眸喚了一聲。
餘歌才反應過來,懵然問:“你怎麼在這裡?你應該住中心城啊。”
“我看到直播間,擔心餘學姐,就過來看看。”
張道清說著,腦海中清雅矜貴身影一閃而過,使得他下意識補了一句:“……畢竟這也是我身為風紀委員長的職責。”
餘歌一聽,更懵了,她還不知道風紀委能管到校外。
如果能管到校外,那當初那名風紀委的接線員在接到李頤通訊時,就不會將事情交由與李頤同屬等級的紀宴解決了。
張道清到底在搞什麼?
聯想到之前他又是打探宋靜深,又是索要錦旗疑似邀功的舉動,餘歌不免懷疑——
張道清看上宋靜深,想借著她接近宋靜深了。
對著眼前這雙清澈的茶色眼眸,餘歌又不好說得太明白,畢竟張道清也沒明說,只好略過猜測,直接裝傻感謝他。
“謝謝謝謝,不過我現在已經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我稍後騎車過去。”
騎車?
載著那個男的?
張道清眼神一利,掃向後方的柳玉,餘歌也隨之望過去。
柳玉委屈巴巴地站在腳踏車旁,細碎烏髮耷拉在頸側,襯得肌膚愈發白嫩。
對上餘歌視線那刻,漂亮清澈的眼睛瞬間一亮,他又紅著臉羞澀地笑著,像是在說——
沒關係哦,我不介意。
不要丟下我,偶爾回頭看看我就好。
張道清眉頭一皺,邀請的話語立即脫口而出:“我送你,餘學姐。”
說著,他像是意識到自已的卑劣般,別過頭遮掩道:“我……我剛好順路,餘學姐也能早些到學校。”
這是想著和她一起說不定能偶遇宋靜深嗎?
要不是確定自已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她都要懷疑張道清是不是知道她和宋靜深的事情了。
但張道清確實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張家作為頂階貴族,在軍部的權力不低。
同時也能擺脫這個原文的反派柳玉。
萬千思緒迅速在餘歌的腦中流轉而過,她坦然笑著應下:“好,多謝你了道清。”
聽到這略顯親暱的稱呼,張道清的心陡然一縮,繼而以極快地速度瘋狂地跳動起來,渾身血液沸騰著鼓湧著。
餘學姐喊了他的名字——
餘學姐在親近他。
為了以示禮貌,他是不是可以稍微回應一下,譬如喊她小名?
小歌?還是小余?
不不,無論哪種,都不夠尊敬學姐,顯得有些高高在上。
不如喊阿餘?
張道清恍恍惚惚,只知道順著餘歌的指示轉身。看餘歌哄走柳玉,又徑直略過腳踏車時,他停下腳步說:
“阿、阿……餘學姐。”
這發情般的聲音,讓柳玉離開的步伐一頓,又接著邁步離去。
餘歌莫名的抗拒,他看得清清楚楚。
欲速則不達,小肚雞腸的嫉妒的面孔,可討不了她的歡心。
聰明的男人,從來不會讓她為難。
餘歌聽到轉回頭,就看到張道清眼神躲閃,五官仍然冷峻美麗,但似雪肌膚漾出緋紅,點綴出旁人難見的鋼鐵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