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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沒事吧?”
幾貓跑下來便看到一個大雪球,上哪找步雲箏和徵杏的身影。
“我來。”
說著,陸吾直接拔出斬邪,作勢要斬,被呈雨墨輕輕一按,將刀按回鞘中。
只見呈雨墨笑得眉眼彎彎,清越的笑聲在林間迴盪,就如同那月下聆音燕一般動聽。
“陸兄啊,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何必呢?”
呈雨墨繞過陸吾,慢慢伸出一隻水袖,蓄勢,裹挾著四周的雪向著雪球而去,手勁一轉,轟然間,粘連在一起的雪竟被震成片片雪花,隨風而去。
‘呈家的袖裡乾坤,倒是厲害,甚至沒能看清他手上動作,竟憑著一股巧勁將這些雪震碎。’
‘洛辭,若是決賽場上對上……’
‘放心,我敵不過他時,盡力而為也不願兩敗俱傷。’
‘我不覺得你會輸。’
步雲箏和徵杏捂住暈乎乎的腦袋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用韻力護住周身來保持暖和。
“唔……這是到哪兒了?”
步雲箏環顧四周,連忙說道:
“雪睛城就在不遠處,我們走吧!”
剛走出兩步,步雲箏突然話音一轉,回頭淺笑,
“不過,在此之前,先帶你們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
————
——
桃林如詩,花海似夢,綿延數里的桃樹成了這冰封世界裡罕有的一點春色。粉嫩的花瓣在輕風中搖曳生姿,如夢如幻,行至桃林深處,花香更為醉人。
幾貓漫步其中,皆被這雪中桃林所折服,心神也深陷其中,就連方瀾眼中也有了些異樣的神采。
“這桃林當真是人間仙境啊……”
桃林中央是一株粗壯的參天古木,千百年來矗立不倒,歷盡了風雪,也觀盡了歷史,卻依舊繁花滿頭。
若說遠望,它便是整片桃林。
“雲箏姑娘,你帶我們來這裡,不僅僅是為了賞花吧?”
“還是瞞不過呈公子呀,我是順手來採一些桃花的。”
“採桃花?”
眾貓都有些不解,只有方瀾瞧著這古樹,慢慢走近,手撫上了粗糙的樹皮。
步雲箏瞧著方瀾看著那處缺口站了很久,便有些惋惜和氣憤地開口:
“唉!這樹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這兒被砍去一枝,也不知是何貓所為。”
“步雲箏,需要我們做什麼?”洛辭直接問道。
“幫我採花,我請你們去瓊玉酒樓吃飯!還有,喝酒!”
最後兩個字是專門給陸吾說的,陸吾別過臉去,又不情願地哼了一聲。
“怎麼採?”
“這可是有講究的,一,花必須只留花瓣。二,不得損傷樹木一分一毫,三,只能採這前年老樹初開的,將要謝的以及花苞是不能有的。”
“沒想到如此講究。”
呈雨墨也是難得起了興趣。
“這麼麻煩啊,步姐姐,你採花做什麼呀?”
“給一個老師傅帶的,我倆約定,不給他帶花就不給我釀酒。”步雲箏解釋道。
“你說,西江月就是用這桃花釀的?!”陸吾反應過來。
“聰明!”
“不對,步姐姐,你不是說西江月是從望月閣買的嗎?”
“我可沒說,飯菜和點心是從望月閣買的,西江月是醉春樓的。”
“醉……醉春樓!?”
“咳咳。”
“這……”
聽到這個名字,就連呈雨墨和洛辭都忍不住輕咳起來,面色有些複雜和驚愕。
醉春樓是一處花樓,幾貓雖然聽聞卻不屑於去這種地方,聽到喝的酒是哪兒的酒,也就是花酒,實在是有些羞恥。
步雲箏看著幾貓面上的表情,面上未變,心中卻是沉了沉。
“唉!雲箏姑娘,雖然你性格使然,但花樓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為好,畢竟你也是姑娘。”
“花樓怎麼了?她們也是姑娘,也是貓,有什麼不同?!她們哪怕不願意,也是為了活著!”步雲箏語氣很是激動。
“這……”
氣氛僵持不下,再好的景色也顯得壓抑了,最後卻聽陸吾率先打破了沉默。
“步雲箏,你說對的,我們不該對那些姑娘抱有不一樣的看法。”
“抱歉!我們自詡正人君子卻……慚愧!著實慚愧!”呈雨墨面上也十分唾棄自已之前的想法。
“步雲箏,很抱歉,作為朋友,我們錯了,你說得對,沒有誰願意,只是我們有選擇,卻有很多貓沒得選,所以,護著她們,就是你認為,最重要的選擇,對嗎?”
“步姐姐,我們救不了所有貓,世上總有黑暗,但我們會努力去追逐光明!”
“你心底的傷痕,以及你如今活著的意義,源自你心底的愧疚,你痛恨自已,或許是因為你過去做了錯誤的決定。”小黑開口。
方瀾走了過來,看著步雲箏,開口:
“他說對的,過去永遠無法彌補,你現在做的,哪怕過去不被理解,現在,有我們。我看不到你的過去,我想有一天,你親口訴說。”
步雲箏頭一次從方瀾口中聽到“我們”二字,心中劃過一絲暖流,多年來為自已塑造的堅硬外殼出現了裂紋。
步雲箏看著他們,見他們在花海中,淺笑清越,向自已招手,一張張臉慢慢清晰,又開始朦朧。
她看見一隻穿著粉嫩舞衣的貓,那溫柔的眉慢慢彎下來,有些淘氣地躲進十里桃花中。
最後,步雲箏點了點頭,頭蓬下的嘴角扯著一個會心的笑,偏偏又有兩行清淚滑落下來。
“謝謝……謝謝你們……”
‘阿箏,等你哪天離開這裡,相信,你一定會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時啊,哪怕姐姐不在,你也不再孤單了……’
姐姐,我……真的遇到了……
步雲箏胡亂摸了一把,繼續恢復往日的語調:
“好了好了,我們去採桃花吧,到了正午就不能採了!”
“要不要比試一番?”陸吾提議。
“好啊好啊!”
“我也來!”
“那呈某也來湊個熱鬧了。”
“小黑,一起嗎?”
“好。”
“誰採的最好最多誰就贏!”
“我絕不會輸!”陸吾很是肯定。
“這可不一定!”
很快,幾貓看著這一株參天古木,蓄勢待發。
“準備,開始!”
隨著步雲箏話落,幾貓一起動手。
流雲飛袖,微涼的風隨著水袖翻飛起舞,滿樹繁花隨著那溫柔的風慢慢飄落,呈雨墨水袖一抖,花瓣皆是落入地上早已鋪好的包袱中,竟當真全是初綻的花瓣。
“呈兄好身法!我可不能落下!”
說罷,陸吾長刀出鞘,立於樹下,舞起刀來,凌厲的刀風帶起地上飄散的花瓣,漸漸形成一道龍捲。
“陸吾,你行不行啊,你這全是落花!”步雲箏故意笑著激道。
“急什麼!”
“洛辭!”
洛辭輕輕躍起,雙手結印,青色法陣引著罡風和花瓣朝著桃樹而去。
瞬間,落花與樹上的花瓣相互碰撞在一起,竟一同飄落下來。
洛辭的韻力柔和了陸吾剛勁有力的刀風,又將風的力集中到一個個極其細微的點,一擊即中。
“小黑,該你了。”
小黑手持毛筆,一躍而起,揮舞筆尖在花中騰挪,一招一式皆是凌厲幹練,又雜而不亂。
終於,花瓣落了下來,幾貓湊近去看,竟全是新鮮完整的花瓣。
“這……當真是妙啊!”
“好啊,你們三個說好了一起!”徵杏嘟著嘴,憤憤不平。
“沒說不能一起吧?我們可是好兄弟,招式練過那麼多次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配合的機會!”陸吾驕傲地說道。
“哼!”
“瞧我的!”
徵杏也不甘示弱,想要動用銀鈴卻被一隻微涼的手按住了。
“徵杏姑娘,韻力還未恢復,切勿傷了身子。”
徵杏感覺渾身發燙,哪怕身處極寒之地也要熱得冒煙了。
好在那好看的手鬆開了,徵杏才得以緩過來。
“啊……好的!……謝謝……謝謝呈公子提醒!那……那我動手摘吧!”
說著,徵杏連忙回頭致謝,又飛快地跑開了,拿著籃子一朵一朵地摘。
步雲箏瞧著幾貓都很是開心,心中也很是高興。
“你不去嗎?”
方瀾不知何時來到步雲箏身邊,步雲箏倒是習慣了,不知想到什麼,竟轉身抱住了方瀾,將自已整個身子都埋進對方身前,就像她們初見時一樣。
方瀾和步雲箏身高上銖兩悉稱,但方瀾被步雲箏這麼一抱,反而高出來了一些。
“做什麼?”方瀾語氣冰冷中帶了一絲不自然。
“姐姐……”
“妹妹我今天好高興,謝謝姐姐。”
“為何謝我?”
“我想看花雨。”
步雲箏語氣裡帶著從未有過的嬌嗔和依賴,聲音因為埋在衣服裡還顯得有些悶悶的,好似受了委屈。
“放開。”
“哦!”
步雲箏乖巧地放開了方瀾,見方瀾沒有生氣,心裡也得到了不少慰藉。
方瀾抬起手,
“牽絲引。”
無數的銀線幾乎將整株桃樹的花瓣貫穿,方瀾手一揚,絲線寸寸崩裂,化作銀塵消散,留下點點星光。
漫天繁花飄落枝頭,一場前所未有的花雨簌簌飄落,將幾貓淹沒。
步雲箏笑了,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臂,一把扯掉了袍子,紅衣烈烈,於粉嫩的桃花中燃起一把火,是那麼的耀眼……
她立於花雨中回眸,與友人對望,一瞬一生。
或許,這是步雲箏這一生最開心的時候了……
花雨漸歇,步雲箏有些可惜地瞧著身後的凋零的樹。
這也是她第一次解下黑袍,將自已的真面目展露在眾貓面前。
她的容貌很美,是那種嬌豔的,張揚的美,眸中風情萬種,是一張絕世的美人面。
可那左側臉頰和眼角處卻是一大片疤痕,是大火為她刻下的烙印。
“雲箏姑娘……”
“我還以為你不會摘下斗篷呢。”陸吾感慨一聲。
“步姐姐,你的臉……”徵杏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
方瀾瞧著她,沒有說話,只是紫眸微動。
步雲箏感受到了,摸向自已的臉,卻沒能看見什麼。
方瀾手一揮,一面水幕出現在步雲箏身前,她也終於看見自已面貌的變化。
只見那被大火燒得焦黑的疤痕竟慢慢被一朵開得絢爛的,妖豔的曼珠沙華覆蓋。
那紅色的花襯得她一張臉更加嫵媚動人,步雲箏高興極了,很是驚異地看向方瀾。
可當她回頭,卻見滿樹繁花依舊,剛剛飄落的花竟又重新回到了樹上。
幾貓感覺今日受到的震撼太多了。
他們都認得,這絕不是念宗的術法,方瀾施展的是眼宗的瞳術!
方瀾是有多麼信任他們才會將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的秘密向眾貓坦白呢,沒有貓敢去深思。
“方姐姐,會不會很消耗韻力啊?”
“不會,你無需擔心,我將韻力根植於你體內,這花不會謝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