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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寧鳴而死 不默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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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未若等人剛至與君山腳,山莊門前便已黑壓壓跪了一地。彌月輕掀車簾,唐未若向外望去,見滿地皆是人,眼皮不禁猛地一跳。她沉默不語,待彌月攙著坐車坐得頭暈目眩的她下了車,雙腳落地後,在原地站定了幾秒,這才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起身。

她剛欲開口詢問弦月,轉頭便瞅見弦月領著一位面龐略顯蒼老、脊背卻挺得筆直的公公佇立在一旁。

見唐未若瞧過來,弦月忙上前。

“奴才馮莫子參見長公主殿下,多年不見,不知殿下聖體是否安好。”只見那位老公公走到跟前,又行了一個大禮,眼中噙滿了淚水。

唐未若連忙親自扶馮公公起身,這位在寧安長公主心中可是類似亞父一樣的存在。

馮莫子是先後姜嘉柔初入宮時救下的第一條人命。

他出生名門,又恰巧武學天賦異稟,自小便拜名將為師,兒時頑劣也曾踏馬摘花於寧京街頭。

可惜那馮莫子的父親,一時被豬油蒙了心,竟因心軟包庇了那貪墨賑災款的門徒。誰能料到,江南水患竟餓死了十萬餘眾百姓!終究是紙包不住火,東窗事發後,馮家上下皆受到牽連。

馮氏一族,男子及冠者斬其首,女子及笄者斷其喉!反之,女子淪落風塵為娼妓,男子進宮受宮刑絕其後!

那一年,二八芳齡的馮莫子,一夜之間淪為了人見人欺、人見人嫌的小太監。若不是為了年幼的小妹,他恐怕早已如同那斷了線的紙鳶,飄忽著自掛東南枝,隨那溫柔賢淑的阿孃而去了。

馮莫子被姜嘉柔救時,入宮已有一年,曾經的少年驕子,如今卻淪為人人嫌惡的最低等太監。他生的好,這一年在宮中中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難。

先前姜嘉柔未入宮,託再多關係也只能幫小師弟勉強度日。現剛當上太子妃第二日,一起身便叫蕊春去調人來東宮。

馮莫子到東宮的二月後的某一天,太子妃暈倒,在一旁的馮莫子為讓老院首儘快前來,竟一路狂奔而去,又揹著院首而回。又脈出太子妃有孕,闔宮大喜。太子感念其忠厚,特升其東宮主管太監。

八月後,太子妃產下一女。皇帝一生八子無女,龍顏大悅,特赦天下。

教坊司的罪臣之女也可自贖或者他人幫贖。

許多宗族救自家徒孫於水火,誰也沒注意到九族皆貶的馮氏女也低調離開。

馮莫子深知一切都是曾經同為師姐弟的太子妃所安排,無以報答,便把全部身心投入在東宮事務中,一出生便有了封號的永安郡主殿下唐未若衣食住行他更是親自上手照顧。

“馮叔,你都瘦了。”唐未若虛扶著馮莫子,因為剛剛她一扶就知道馮莫子身板比她還硬朗。

“小殿下莫非是不開心了?”馮莫子並未推脫唐未若的攙扶,要論起實際關係,他可算作她的首位師父呢。

唐未若一聽這話,心中如遭雷擊般一顫。那是如潮水般從心底湧來的委屈,似洶湧澎湃的海浪,試圖衝破她最後的心理防線,她渴望著向親近之人傾訴,彷彿在黑暗中尋找一絲光明。

唐未若撫了撫心口,這長公主的情緒還真是洶湧,差點眼淚沒憋住。

“蕭瑀在哪?”答非所問即是答案。

馮莫子用修長的左手食指點了點唐未若那光潔的額心,這是每次唐未若耍賴撒嬌後,馮莫子都會做出的妥協動作,彷彿是一種默契,又似一個無需言說的約定。

“夏日炎熱,小殿下住在東邊的千秋殿吧,正好旁邊就是幽篁居,奴許久未考校殿下功課了。待奴去備好晚膳,便來找小殿下”馮莫子慈祥的笑著拱手行禮幾步就走遠了。

唐未若聞絃歌而知雅意,如雀兒一般提起裙襬,朝著幽篁居飛奔而去,甚至連轎子都棄之不顧。

唐末末想:蕭瑀,一定要等我。

希望這一次玉竹莫瑕。

可當到了幽篁居,見寧鳴和不默二人跪在薛師道面前時,懸著的心終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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