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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二人都沒再說話。
一路上安安靜靜的，就這麼回到了王府。
蘇清秋看著壽王頭也不回地去了書房，臉上沒有半點不喜，笑容都沒變過，轉道去了花廳，讓人叫了常管家過來。
“王爺明天要出門，去白馬寺小住幾日，我想著這府裡的事，還是在王爺在的時候先理清楚，常管家你說呢？”
常管家能說什麼？
他只能連連點頭說是。
緊接著，常管家把府裡大大小小的管事都叫了過來。
從前王府雖然只有壽王一個主子，可下人卻不少。
後宅的丫鬟婆子並不多，只十幾個，但前院的僕從下人就多了。
常安這個大管家手底下有大大小小十幾個管事。
他原以為蘇府下人不多，王妃又年輕，就算學過如何理家，也要花一些時間才能理清楚王府的事。
可讓他意外的是，王妃只花了兩個時辰，就理清楚了一切！
這期間她還看完了這兩年王府的賬本，指出了好幾筆數目存疑的金額。
一字一句，問得常安額頭生汗，差點都要跪地求饒了。
“王妃，這真不是小的錯，這些銀子都是經過王爺許可的。”
蘇清秋揮了揮手。
“把賬房叫來。”
賬房先生很快就過來了。
蘇清秋指著賬本上含含糊糊模稜兩可的一些記錄，一通斥責。
賬房先生叫苦不迭，連連告罪，卻又宣告，這些都是王爺的命令。
蘇清秋心中疑惑更甚。
這壽王花錢大手大腳就算了，也不查賬的嗎？
就光去年一年的賬本，她都發現了好幾筆有問題的銀子了，粗粗一算，至少有一千五百兩銀子去向不明。
作為開府封王的皇子，壽王府的大部分收入來源，是祿米和皇莊。
壽王名下兩個皇莊，產出不錯，每年能有五千兩銀子進項。
祿米按制一年有一萬石，折算銀子大概也是五六千兩。
加上平時皇帝的賞賜，旁人的孝敬，王府一年的收入至少也在一萬五往上。
壽王開府兩年了，可賬面上的銀子，卻連三千兩都不到！
常安還想甩鍋給蘇清秋，說是王爺大婚開銷大。
蘇清秋當場反駁了他。
黃子成婚，由禮部主持，聘禮也是由國庫和皇帝私庫出的，壽王頂多就是出了些小頭和宴請賓客的銀子，怎麼可能花掉那麼多？
可不管蘇清秋怎麼逼問，常管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蘇清秋氣得不行，拉著他去找壽王。
可她到了書房，卻沒能見到壽王的人。
只聽到屋內傳出壽王的聲音。
“此事不怪常管家，賬上的銀子，本王拿去用了。”
蘇清秋聽著這聲音，眉頭大皺。
“王爺拿去做什麼了？”
“這，王妃就不必管了。”裡頭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府裡庶務，大致上過得去就行，王妃不必事事苛求圓滿，件件追尋原因。”
蘇清秋原本以為是府裡的下人乾的，正想著怎麼除去這些蠹蟲，好麼，沒想到最大的蠹蟲是壽王自已。
她有些氣餒。
還有些生氣。
“既然王爺都不在意，那我也不管了。”
撂下這句話，蘇清秋氣咻咻地走了。
常安還在擦著額頭的汗，見她離開，忍不住坐在書房門前的臺階上。
“咱們這王妃，可不好糊弄啊！”
賬房先生在一旁抱怨。
“我早說了那些銀子不必記賬，你非不聽……一旦記下來，有了痕跡，就一定會被人發現。”
“那能怪我嗎？明明是你技藝不精，才會被王妃發現端倪。”
“技藝不精？老夫可是乙酉年進士出身！老夫堂堂二榜進士，來當一個破賬房就算了，還要受你的鳥氣！老夫不幹了！”
兩人居然吵了起來。
吵著吵著，常安臉紅脖子粗，擼起袖子要幹架。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開了。
只是，出來的卻不是壽王，而是一個孱弱的少年。
“別吵了。”
他氣息微弱，但一開口，管家和賬房先生都停了下來。
“王爺先前說了，王府的這些瑣事都交由王妃管，只要別讓她查到外頭那些賬，其餘都無所謂。”
常管家連連點頭。
“是是是。”
賬房先生摸著下巴上稀疏的鬍鬚，忍不住嘀咕道。
“雖說這王府是個空架子，也不能任由一個婦道人家亂管啊！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七八天吧！不一定，聽說西山那邊出了岔子。”
少年說了幾句，氣息就有些喘，不由扶住了門框。
常安忙上前扶他。
“您就別勞神了，先歇會兒吧！這府裡的事有老奴和老蔡呢！”
少年咳嗽了幾聲。
“說過多少次了，叫我東來就行。”
“可是您畢竟是……”
常安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東來打斷了。
“別說了，如今府裡不安全，小心隔牆有耳。”
常安張了張口，果真不再說話，只扶著東來進去歇下。
他很快就出來了。
賬房仍在廊下站著，面露關切。
“要不要再請太醫來看看啊？”
常安搖了搖頭。
“王爺不在，不好驚動太醫。上次配的藥丸還在，我取了一丸給他服下了。”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
“他的身子早已經破敗不堪了，如果不是為了等一個結果，恐怕早就撐不住了。老蔡啊，這都多少年了？你說咱們還有希望嗎？”
賬房先生沉默著，沒有回話。
“十三年了。當初那麼多人，如今就剩下你跟我這兩把老骨頭了。”常安也沒等他回答，自顧自說道。
蔡先生看了他一眼。
“王爺都沒放棄，你這老東西在這兒嘆什麼氣？至於東來的身體……不是說已經發現那個神醫的蹤跡了嗎？想來很快就能找到人的。”
“神醫……這都找了兩年了，每次都說有訊息了，可最後都沒有找到。也不知道這次路江能不能把人請回來……”
兩人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走出了書房，往花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