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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時候,大概是五點左右,護士來查房,一個一個地詢問症狀,還問我臨床的人:“你是昨天送來確診病例沒接觸過的那個家屬麼?”
就聽隔壁床的人說:“不是,我只是過敏,去了校醫室輸液,被拉過來的。”
護士“哦”了一聲,朝著我的床邊走來。我忙跳下床,嚇了她一跳,她問:“你怎麼了?”
我:“沒事!我昨天想去校醫室買維生素C而已,也被拉過來了。”
孟闊的話我聽到了,我的話,孟闊也聽到了。
空氣有一瞬的凝結,病房裡忽然變得鴉雀無聲,我目送著護士離去,像電影裡的長鏡頭,我的視線固定,她緩緩地一點一點遠去。與此同時,我心裡生了一個鐘錶,正在滴答滴答、一秒一秒挪動著,我帶著“他鄉遇故知”的激動,等著簾子那頭的孟闊先開口。
那秒針順時針在心臟裡轉了一整圈,攪動得我難受極了,是等待的煎熬和不幹。
晨光熹微,穿過窗子打進病房裡,落在地板上,暈染了一層淡黃的光。
明明是日出,為何我卻生出一股日暮的感覺,好似電影來到了尾端,夕陽西下,導演給觀眾留下了一個開放式結局。
我矜持地嘆了一口氣,本要是給這部電影做個了結的,就聽布簾之後的孟闊說:“我第一次在醫院看日出。”
我望向窗外,原本的青山還未被陽光普照,蒙著青藍的霧色,只在山尖尖上,投出橙黃的日光來,“還蠻特別的。”
孟闊一定如我一樣,也看著那山,我堅信。
於是我不由自主地笑了,這樣的幸福感隱秘又珍貴,全然不記得身上的難受和昨夜的失眠,只覺得這日出是我見過最好看的日出。
孟闊:“讓我想起阿里山的日出,還有翻騰的雲海。”
我:“那一定很美吧?”
先前的所有遺憾,在日出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於清晨中,我們說了阿里山的日出和小火車,還說了各自曾在旅途中的見聞。聊天很平淡,可卻如兩個老友在拉扯著過往。
離開醫院的時候,我們是被不同的人接走的,在這樣的場景裡,我屬於學校組織,他屬於社會人員,我才後知後覺,他應當比我大些,已經工作了。
簾子被拉開的那一刻,我才想起來,我們好像還沒有彼此的聯絡方式,可他已經走出了病房,同我擺手道別。
“我叫許淮。”我說。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回眸看著我笑了笑,說了句:“我知道……”
而後是一陣慌忙的腳步聲和吵鬧聲,好像是急診拉來了一個傷勢很嚴重的病患。待我撇下正在為我登記資訊的護士,推門跑出去時,孟闊的聲影已經不見了。
我的手還落在門上,維持著推門的姿勢,醫院的過道里人來人往,他怎麼就不見了呢?
我說我叫許淮,他說他知道?
這句到底是我的幻聽,還是真是發生過的?我竟然記不大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