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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巷子裡昏暗的燈罩下蒼蠅無頭亂飛,發白的舊廣告在昏黃中添了些許的顏色,地上碎掉的綠玻璃不知是哪年的啤酒瓶。夜黑得濃郁,和那腐爛的氣味無一不在昭示著電視中悲劇的情節。
“死亡時間。”
“大概在四點半到五點半左右。”方毅一臉愁容。
潮關已經很久沒發生過命案了,加上這次死者身份不簡單,在場人的心情都不算輕鬆。
“死者名叫吳亞仁,17歲,瑤口一中的高二學生。致命傷就在腹部刀口,兇手出刀很快,一刀斃命。死者十點多鐘被一個醉漢發現,當即報了案。”
宋國義繞著案發現場來回踱步。
“小唐,這是你入隊接的第一個命案,好好跟你師傅學昂。”紀朝楠像是為了緩和氣氛,對唐撫琴打著玩笑的口吻說。
“是,老季。”唐撫琴的回應笑得十分勉強。宋國義依舊眉頭緊鎖,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吳亞仁是誰,她關乎著什麼。“兇手留下指紋沒有?”
“我查一遍了,有早給你說了。看這刀口,兇手比死者高。挺嚴謹的,連腳印都沒留下。”
宋國義閉了閉眼:“回吧。”
車上。
宋國義把副駕駛調到最平的位置,瞌睡得挺安靜。唐撫琴有些不可置信,剛才那個最緊張的人現在在車上打瞌睡?
“師傅,您能睡著?”
“嗯……昂,一會兒還得回局裡,趁這一會兒閉閉眼。”
“您還回局裡?不回家嗎,我跟您一塊兒回去吧。”
“小唐啊,你不用來了,回家吧。這案子不一樣,睡不踏實,我回去還得和老紀老方他們琢磨琢磨。”
“怎麼不一樣?”
後者沒再回答。沉默。
第二天唐撫琴來的時候隊裡多數人都頂著黑眼圈,但氣氛沒昨天那麼沉了,看樣子是理清了。
昨夜唐撫琴回去心裡是有愧疚的,卻也知道自已幫不上什麼忙。她入隊不過一週,一來就被分到了宋國義的隊裡,認了宋國義這個師傅,隊裡還有方毅方法醫、陳靜年陳心理師以及紀朝楠、馮蕭等幾位老前輩。
前一個星期陸續接了幾個小案子,宋國義主要培養她歷練,這次的殺人案卻要徹夜商討,幾位老前輩睡不著,她又怎能睡踏實?她第二天也不見有多好的精氣神兒。
隊裡這一塊小黑板上寫滿了字兒,沒等唐撫琴看清楚,宋國義就把她拉了過來。
“剛才我們已經派人查了吳亞仁的社會關係,你跟我先去她父母那兒走一趟。”
“她的社會關係?她父母在哪裡?”唐撫琴不明白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為什麼要查她的社會關係,心中疑惑更甚。
“紫竹苑。”
“紫竹苑?她父母誰啊?”
“區長。”
聽到這裡,唐撫琴總算明白了。
還牽扯到政府了。
兩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哭得沒法說話:“家裡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跟公主一樣養著,是造了什麼孽呦!”“警察同志,您一定要找到兇手啊,給我這個小女兒鳴冤!”
唐撫琴不斷遞紙巾,剛拆封的紙巾下了半包。“為了儘快助我們抓到殺害你女兒的兇手,兩位老同志,也要你們的積極配合。”
平息了一會兒,宋國義眉頭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
“吳亞仁昨天中午回家了嗎?”
“沒有。”
“直到半夜你女兒還沒回來沒想過報案嗎?”
二老沉默一陣兒:“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女兒,從小就慣著,不讓受一點委屈。讓我們慣的平時就愛出去野,以前也有過這麼幾次,我們就沒多想。”
又強調自已對女兒有多好了。
“吳亞仁平時可曾與人結下仇怨?”
“呃……這個,哪有什麼仇什麼怨,小孩子之間,我們也不懂。”
嗯,沒否認。
“她平時又和誰有來往?”
“這個,小孩子就那幾個朋友唄,沒什麼來往。具體你們可以去她們一中查。”
模稜兩可的回答。
二人眼見他們言語隱瞞,知道問不出來什麼,告了辭。
“說自已有多疼愛女兒,實際上每天半夜不回家都不管,出去幹什麼都不知道,倒也不見得多有多愛惜。”唐撫琴沒好氣,等著紅綠燈,指尖噠噠噠地敲著方向盤。
“來的時候就沒指望著能問出什麼來,像他們這種家庭,一般是最難搞的,不能明著問,不能暗著敲,只能靠我們自已查。”
“接下來?”
“瑤口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