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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別睡啊，醒醒……”
一雙眼迷迷糊糊的睜開，依稀可以看見有人在焦急的拍打自已。
“我……”少年有氣無力地想說什麼，咽喉始終無法出聲，透過嘴型大概的意思是——快跑！
說罷，他輕笑一聲，緩緩閉眼。
“別睡！楚行，你給我清醒點！現在不是睡覺的時候……”
想起來了，我叫楚行。楚河漢界的楚，行如疾風的行。
我的眼前閃過一幅幅畫，彷彿是將死之人才可以看到的“人生走馬燈”。從出生到現在，從進入開始的窄小空間走到這個偌大空間，我的人生即將要畫上句號……
三歲，我憑藉一根樹枝，追著自家小院養的大公雞。公雞在院子裡上下騰飛，雞毛落了一地。我便樂呵呵地追著公雞，但並不知道為什麼要追。
屋子裡的大人聽到動靜，立刻把我抓住焦急的問道：“哎呦！我滴乖乖！我勒個小祖宗啊，你這是在幹嘛？”
抓住我的是奶奶，她的面容比起以前模糊了許多。
“抓雞。”我樂呵呵道。
“抓雞？”奶奶拍了拍我身上的塵土，“我滴小祖宗，你想吃雞直接跟奶說，奶又不是不給你做。聽奶話，回屋裡待著去，晚上有大公雞吃。”
“好。”我慢悠悠地吐出一個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依然沒有要回屋的跡象。
奶奶無奈把我抱回屋子。
時間一晃而過，我十五歲了。今年是奶奶去世的第二年，我站在墓碑前，訴說著她離開之後，在我身邊發生的事情。
“奶，我考上高中了，沒有讓你失望。身邊的人也換了，他們不再是街頭鬥毆的小混混，而是一群上進的學生，你可以放心。”
“奶，我的頭髮染回來了，黝黑黝黑的好看吧。”我捻起一撮頭髮說道，“我可跟你說，為了染回黑髮來見你，我可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定。孫子就算不好看，你也不可以說。”
我默默的站著，雖有千言萬語，但已經無法說出口。一陣攜帶清香的微風拂過，五彩斑斕的蝴蝶落在我的袖口。
我表情一怔，然後釋然一笑。
每次打架回到家，無論是輸是贏，奶奶都會幫我擦拭傷口，然後整理好我的衣領袖口，開口道：“衣服是一個男人的氣質，無論在任何情況，衣服不能亂。”
十八歲，我透過高考的考試，進入一所本科大學。
今年是奶奶離開的第五年，之前的每一年，我都會來講述這一年發生的事情，這次也不例外。
“奶奶，我考進大學了，你看！”我拿起明信片，生怕奶奶老花眼看不清，特意湊近了些，“還有爸爸媽媽回來了，他們還帶回來一個弟弟。你說，我要回家嗎？”
“三歲那年，他們把我扔在家裡，讓您一個人撫養，期間一次都沒有回來。”我蹲著說道，“就連你去世，都只是寄回一筆錢。我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是不是應該出去躲一陣時間？”
湛藍的天空逐漸變化，一輪紅日散發著黃暈的光線。陽光透過樹枝的間隙，形成丁達爾效應。此刻，無形之物也有了形狀。
離開墓地的少年沒有直接回家，來到一處商販的地攤。看著煙熏火燎的烤肉串，要了兩瓶啤酒。
自從奶奶離世，這些東西就再也沒有碰過，生怕自已發酒瘋，耐不住寂寞，去刨奶奶的墳。
我舉瓶猛灌一口，啤酒剛入口，一股腥辣刺激咽喉，咳嗽兩聲。
看著啤酒，我不由得笑了。當年，在街上肆意橫行、無法無天的不良少年，如今喝一瓶啤酒都費勁。果然，英雄遲暮啊！
兩瓶啤酒下肚，我居然站起來，有一些暈暈乎乎的感覺，結完帳，一路向著黑暗的盡頭前進。
仲夏的蟬鳴似乎是惆悵的解藥，雖然是如出一轍的蟲鳴，但不惹人厭煩，反而有一絲解乏。
趁著月色，我回到家。房間的燈光全部關閉，父母和弟弟應該都睡覺了。開啟客廳的燈，在沙發上坐了一會。
視線恍恍惚惚，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緩緩倒在沙發上，最後一眼，似乎看見一個人站在眼前。
“小行，小行，醒醒……”
我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周圍，黑漆漆的環境，詭異至極。
“奶奶……”我遲疑不定地喃喃道，“你怎麼在這裡？”
“小行，你不是想見我嗎？”漂浮在半空的老奶奶說道，“如今，你已經見到。我想讓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我不假思索，面對奶奶的救助，根本無法拒絕，“你直接跟我說，我一定完成。奶奶在九泉之下是不是錢不夠用，我明天給你燒點過去。”
“這……”奶奶頓了頓，沉聲道，“小行，這麼多年不見，還是如此頑皮。奶奶不要什麼紙錢，奶奶想要離開這個黑暗的空間，你可以幫奶奶嗎？”
“這麼幫！”我激動的問道。
奶奶臉色一驚，似乎沒有想到，楚行答應的如此果斷，彷彿沒有做過任何思考。
“我需要你去一個地方，那裡的名字叫矩形空間。”奶奶說道，“我需要你見到那裡的主，然後殺死他！只要你做到，奶奶就可以離開這裡。”
“好，我答應。”我點頭同意，“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到那個地方？”
奶奶一揮手，一扇矩形的門框出現在楚行的一旁。
門框中心鏤空，卻沒有門，也是黑漆漆的一片，不過對於周圍空間的黑暗，稍遜一籌。
我毫不猶豫地轉身，抬起腳準備踏進門框。腳停半空，卻是後退一步，看著不遠處形似奶奶的人說道：“話說，你是誰？為什麼要變成我奶奶？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拒絕奶奶提出的任何要求，但奶奶從來不會讓我做不利於自已的事情。這種拙劣的手段，還是不要再用。昨晚你讓我看到奶奶的回報，我會幫你見到主。”
一語話罷，楚行眼神堅定，昂首挺胸的走進門口之內，腳步生風，行徐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