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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猛真的很想死。
這是他偷渡出來的第三個月，來到這裡的第二個月，自已上次被打的第五天後。
每一日，張猛都覺得度日如年，他以前從來沒有覺得日子這樣難熬。
時間又來到了上午九點多，張猛躺在床上，他不想起來。
他沒有任何的睏意，只有無盡的後悔和恨意。
可這裡是最黑的地方，他見到過那些被關押在水牢裡的人，下場比他慘多了。
“可能我也快進去了吧。”
痛苦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到枕頭上，張猛翻了個身子，他害怕別人看見他哭了。
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不會相信自已那名老鄉的話，不會相信有什麼事情，輕鬆簡單還收入不菲。
可說什麼都晚了，時間來到九點四十，他不得不起來了。
如果遲到，不但要罰錢，還有可能被打。
不，結合他的業績，他是肯定要被打。
至於腦袋會不會砸在牆上，取決於主管的心情。
重重地嘆了聲氣，張猛爬了起來，看著窗外的陽光，自已就像是籠中鳥，沒有任何的自由與幸福。
張猛隨便洗洗，然後便出了門，掛著工牌，朝著辦公大樓走去。
熟練地進入到大樓裡，來到三樓，他打了卡。
差幾分鐘就遲到，他心裡鬆了口氣。
坐到自已位置上，開啟電腦，拿出幾部手機，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小麗：大叔我真的沒錢了！我老公發現了，他要跟我離婚，我好煩啊，死了算了！
王霞：老師你好，我今天生病了，我們那個專案能不能取點錢出來？
朱少兵：清輝老師你好，我今天又找了一位朋友，他準備投入一萬塊錢，已經加了您。
開啟特殊的手機，快信上有人發來不少訊息。
張猛看著朱少兵發來的訊息，神色有些激動，立刻回覆了一句。
清輝：好，你朋友讓他加我快信也加我們的眾聊app。
朱少兵：OK
清輝是張猛獲取他人信任的老師名號，整個盤口包裝的老師都一樣，名字全部叫做清輝。
“哎，他媽的能不能別拉人了啊。”
張猛心裡很煩躁，他十分不願意這些人加入，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如果自已完不成業績，不能引導這些人拉更多的人進來，拉更多的資金投入，他一定會被打！
電腦已經被開啟，張猛看了看資料，臉色煞白。
今天自已這個小組，提錢的人比進的多，他感覺嘴裡很是苦澀。
“牛子，今天抓緊啊，不然待會文總來了，我們都危險。”
一個小組的組長對他叮囑著，他的面色也相當難看。
牛子是張猛給自已取的化名，所有人都不用用自已真名，文總是他們的主管，化名叫文元。
張猛痛苦地點點頭，他真的很想站起來，大聲吼著：“老子幹不了！老子要回家！”
這種情況也只能在腦子裡想想，不然單單是那電棍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接下來，張猛投入了緊張的工作當中，讓人充錢，讓人拉人！
怎麼進行引導，張猛來了兩個月，邊學邊操作，算是培訓了。
時間匆匆，一晃來到下午。
忽然整個辦公室變得安靜了起來，一名年輕人，看著年紀並不大，只有二十多的樣子。
這人身上穿得非常好，全身名牌，腳上的拖鞋也是古馳，同樣需要幾千塊。
手上戴著一塊百達翡麗61040R-001，價值幾百萬。
這人正是這家公司的主管，所有盤口都接受他的管理。
文元走到自已位置上，開啟電腦，看著資料。
看著看著，眉頭已經皺在了一起。
“草你媽的，想死是不是！”
“這才幾點，今天這個吊樣子！”
“今天沒賺錢的，晚上不準吃，等著死吧！”
文元相當不滿意，現在已經下午三點，距離上班過了六個小時。
公司才進一百多萬？
“你們那些新員工，別不當回事，好好做事還能有機會回去。”
“老員工不怕死的就試試，水牢裡面位置多得是。”
整個公司靜悄悄的，所有人大氣不敢出。
“到晚上，我要是看到誰不賺錢，等著死吧！”
文元身材矮胖，像一位獨裁的暴君，大聲嘶吼著。
張猛如坐針氈，他的餘光一直關注著，手上裝模作樣地，他很害怕。
過了一會，文元離開了，所有人才舒了一口氣。
張猛看著自已的組長，他已經面色發白，身子在發抖，拿著水杯的手顫顫巍巍的。
張猛當然知道他在害怕什麼，因為他們這個小組還沒賺錢！
沒賺錢就意味著，組長必定要被打！
他和另外幾名組員，恐怕也不會好到哪去！
張猛有的時候真的很想豁出去，直接一刀捅死文元，或者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可是想到家裡，他又捨不得。
任你多兇悍，來了這裡，是龍你也得盤著。
張猛不是沒有看過，被抬出去的人。
這裡三不管區域，黃賭毒氾濫，只有死人可以出去，也是因為死人沒有價值。
張猛拍了拍組長的背，他感覺組長快要哭了。
自已上次被打是七天前，組長是三天前。
“哎，趕緊騙人吧，不然我們真會死的。”
組長衝著他擠了個笑容，慘淡的模樣讓張猛深感無奈。
幾人沒有辦法，只得去找那些已經上鉤的魚兒，讓他們吸引更多的魚兒，帶著更多的資金加入。
張猛已經兩頓沒吃了，實在是沒有心思吃。
更讓他絕望的是，自已所在的小組，現在非但沒有賺錢，還是虧錢的狀態！
為什麼會虧錢？
讓人提出去的錢，都成了誘餌，只為了吸引更多的錢進來。
也許今天出去的錢多一些，也許明天就能進來更多的錢。
可文元不管這些，任何一天沒有給公司賺錢，就要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晚上九點鐘，整個辦公室內仍舊在工作。
相比較這裡，國內996說它是福報還真沒問題。
全年無休，每天最少幹14個小時，甚至有幾天，張猛只睡了三四個小時。
可進了這裡，人就已經不是人了，連狗都不如。
這裡的狗，想吃酒吃，想睡就睡，想去哪就去哪，他第一次希望自已真的是條狗該有多好。
拖鞋的聲音再次傳來，噠噠的步子讓人心頭一緊。
“文元來了！”
張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文元再次來到自已座位上，看了看資料，頓時怒不可遏。
果然，張猛的餘光裡，文元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們直接衝了過來。
“草擬嗎，幹什麼吃的，現在還虧錢？”
“死人啊？是不是想死！”
“老子今天非得廢了你，看看是不是不能幹！”
文元對著組長拳打腳踢起來，一把抓住他的頭髮，重重地拉倒在地上。
組長頓時倒地，雙手抱頭，帶著哭泣的聲音哀嚎著。
“能不能做啊！”
“死人，今天讓你死！”
文元殘暴地踩著組長的頭，腦袋磕到地面發出驚人的悶響聲。
手邊有什麼東西，文元都直接拿過來使用，重重砸下。
組長的臉已經被打破，鼻子也已經流血，可文元不管這些。
在他眼裡，這些人連條狗都不如，真打死了也沒什麼關係。
張猛害怕地坐在位置上，他的心裡絕望極了：“誰能救救我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