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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拒做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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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麗娘被柳夢梅摟得緊緊的,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嘆息道:“那你的防禦使不做了嗎?大宋的江山誰來守護?你要為了兒女情長,拋棄自己的使命和職責嗎?揚州的百姓怎麼辦?”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再說了,就算我們逃到天涯海角,也終究躲不過官兵的追殺,你要一輩子都在躲躲藏藏中度過嗎?要是我們真的一走了之,我爹孃怎麼辦?你恩師怎麼辦?他們不會受牽累嗎?”

一番話說得柳夢梅無言以答,只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似乎要將她揉進自己溫暖的胸膛裡。他害怕極了,害怕杜麗娘下一刻就不見了,害怕再也見不到杜麗娘了。

看著這對苦命鴛鴦,葉義問不禁嘆了一口氣:“我再想想辦法,給官家上疏,再讓兵部尚書楊公和參知政事陳公聯名上奏官家,看看能不能改變官家的想法,讓官家收回成命。”

“萬萬不可!”話剛說完,杜麗娘便急切地說道。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杜麗娘拉著柳夢梅的手走過來,福了福身子說道:“剛才麗娘情急,多有冒犯,請葉公見諒。”

葉義問擺了擺手,和氣地說道:“杜娘子不必拘於禮節,說說你的理由。”

杜麗娘淡定地解釋道:“要是葉公聯合兵部尚書楊公和參知政事陳公上奏官家,這隻會惹得官家不高興,同時給了主和派一個藉口,他們會亂扣帽子,說主戰派反對和親,就是為了挑起戰亂。他們會抓住這個機會,大肆打壓主戰派。要是惹怒了官家,說不定會大大削減主戰派的勢力。”

劉公公點了點頭,說道:“杜娘子說得有理。大金提出和親的時候,官家很為難,不想把六公主嫁過去。鎮撫使李公和左相沈公便上疏官家,進諫說讓杜娘子代六公主和親,由此解了官家的燃眉之急。李公和沈公都是主和派,他們這麼做,無非是給主戰派挖了一個坑,就等著主戰派跳下去了。”

杜麗娘的一番話讓柳夢梅對她的愛戀又多了幾分。他一邊深情款款地看著杜麗娘,一邊將她鬢邊散落的碎髮別到耳後。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劉公公說道:“要不這樣,柳官人,你帶著杜娘子走,天涯海角,走得越遠越好。”

柳夢梅溫聲問道:“那劉公公回去如何交差?”

劉公公笑了笑,回答說:“咱家自會想個圓融的理由,柳官人不必為此擔心。就算官家要怪罪下來,咱家一人承擔。”

柳夢梅搖了搖頭,正色道:“不行,不能連累了劉公公。”

劉公公卻笑得慈眉善目,和聲道:“咱家的命是柳縣令救的,要是沒有柳縣令,咱家早就暴屍街頭了,哪能有今日啊?咱家一直都想還這個人情。”

這事要從三十多年前說起。那時劉公公還沒有淨身,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名叫劉小華。由於戰亂連連,他跟著家人四處流亡,途中和父母走散了。不知怎的,他來到了柳州的一個縣,可他沒有地方住,只能睡在泥濘的道路上。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東西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還得了瘟疫。死亡的恐懼感不時侵襲著他。

就在這個時候,當時的縣令,也就是柳夢梅的父親,從道路上經過,看見了劉小華,便把他帶回家,給他東西吃,還請大夫給他治病。

病好後,劉小華打算去尋親,柳縣令攔不住,便給了他一些銀兩,當作盤纏,還送給他一匹馬。

親人是沒有尋著,眼看著身上的銀兩快用光了,為了生存,劉小華最後淨了身,入宮當了太監。他人機靈,會來事,又能忍耐,在宮裡人緣極好,慢慢地當上了太監總管。

幾年前,他在宮中偶遇進宮查案的柳夢梅,見他和柳縣令長得如此相像,便打聽了他的家世,才知道柳夢梅就是當年救他的柳縣令的兒子,兩人由此結識。

柳縣令的救命之恩,他一直都記在心裡,也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報答。既然柳夢梅和杜麗娘情投意合,他也不忍心看著杜知州的千金入狼窩,便想借著這個機會還人情。

聽到劉公公這麼說,柳夢梅的心裡很是感動,但他還是拒絕了。

杜麗娘也不認同劉公公的辦法,解釋道:“劉公公的好意,麗娘心領了,但麗娘不能承這個情。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官家的威嚴不可冒犯,我們就這麼走了,官家不會放過我們,主和派的官員也不會放過我們。還有爹孃呢?他們也會受牽連,保不準就是滿門抄斬。還有葉公,說不定他會因為我們而被主和派揪住小辮子,由此被罷官。到時候,主戰派的勢力會越來越弱,要是胡虜南侵的賊心不死,日後誰能站出來同主和派抗衡?”

聽到這番話,葉義問不禁伸出大拇指,看著杜寶說道:“杜公真是教女有方,這個閨女真是教得好啊。深明大義,顧全大局,有見識,能扛事,若是把這樣的女子嫁給完顏亮,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啊,是大宋的一大損失啊。”

劉公公嘆口氣,問道:“這個方法不行,那個方法也不行,難道你真的想去和親,想進狼窩嗎?”

杜麗娘沉吟了半晌,若有所思地問道:“要是麗娘想見官家,不知劉公公能否幫忙?”

聞言,劉公公的眼裡露出一絲疑惑,問道:“忙是可以幫,但不知杜娘子為何要見官家?”

杜麗娘鎮定地回答:“我想當面說服官家。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剩這一條路了,不管走不走得通,我總要試試。”

柳夢梅握住她的手,滿眼柔情地看著她,堅定地說:“既然這樣,那我陪你一起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涉險。要是官家怪罪下來,我和你一起承擔。官家要殺要剮,我就擋在你的面前。”

雖是三月天,卻仍有一些寒涼,但杜麗娘感到了融融的暖意。她抬起頭,目光依依地看著柳夢梅,點了點頭,眼裡似有隱約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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