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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什麼認為我會放任喪屍把安全區當作屠宰場呢？”笑奉喜雙手交叉，眼鏡反射的藍紫色弧光掩蓋住了微微顫抖的瞳。
北海無所謂般後仰，辦公椅轉了個圈，發出咿咿呀呀的響聲，他抬起腦袋，雙手墊著腦袋，長髮穿過了紙似的面板，像是墨跡，一點一點在宣紙上暈染開來。
啊，乏力而飄飄然的贅述。
“怎麼，安全區做不到嗎？不是你說的雙手奉上？”
咚的一聲，辦公室門被推開，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門前憤怒的人，他清朗的眉眼此時皺成一團，展示著他最野蠻，最純粹正義感和對笑奉喜對喪屍委曲求全這種做法的憤慨。
他看到了北海，北海也看向了他，說起來，這是他們第二次對視。
第一次隔著火，第二次就在這辦公室裡。
陳天的眼睛是灼燒的木炭，深棕色中隱隱約約有著灼熱的火星，在情緒激昂之時，高溫下又如同融化的樹脂。
“區長！你怎麼能和喪屍王做交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喪屍王肯定沒安好心，之後他又要我們犧牲更多的人怎麼辦？”
說罷，他厭惡的撇過頭，那是對人類秩序與良善的絕對認同與維護。
而笑奉喜不同，本身他就是個經典的政客，他所在乎的是安全區的利益，而不是人類的利益，和喪屍王交易是必要的，因為人類此時面對的敵人太多。
北海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他彷彿置身事外，成為臺子下的觀眾。
犧牲。
成功是必要有犧牲的，繁榮也需要犧牲，以至於維護安全，保持發展，甚至於良善，犧牲都必不可免。
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個人和寡頭，大部分人的安全與小部分人的生命，這關乎著道義，價值觀，以及眾多人的利益。
大可以想象一種繁榮昌盛，建立在屍骨與剝削之上，大可以想象一種安全強大，囊括著無數道德外人群的哀嚎與流竄。為了某種利益，將人間變為屠宰場。
說到底，北海真覺得自已算得上是個好人，至少他將危險和內部關係擺在了明面上，而不是一如人類上世紀到這世紀的戰爭那樣，肆無忌憚的屠殺以及埋地雷不說地雷分佈圖並且還要對方補償自已的失蹤人員。
畢竟他總是能認為，若是他保持一種以人類立場為主的態度，那麼人類絕對會得寸進尺釜底抽薪最後卸磨殺驢，畢竟他是異類，永被保持著懷疑的異類，身份註定了喪屍和人類只能發展成兩個族群，正如兩個國家。
北海所要求的，說是乘虛而入也好，獅子大開口也好，他想表達的是一種態度，他絕不會是對人類有歸屬感的有意識與記憶的喪屍，儘管他在安全區一天什麼事兒沒幹。
陳天和笑奉喜在無聲的對峙，或者說陳天自已的反抗，而笑奉喜尤為頭疼，他能說他不會答應嗎？說了怕是也沒用吧。
好吧，他討厭這個下屬，他是掌權者卻要受他的威脅。
陳天在安全區的人緣很好，名聲也很好，幾乎很多人都被他救過，在這良知尚未泯滅的交界點，這種救援讓人尤為深刻，這之中大部分人都是陳天忠誠的追隨者，與他一同想要在這末世建造一個理想國。
那群人早就想把陳天推上區長這個位置了，要不是陳天本人沒這個想法，那爭鬥絕對在所難免。
畢竟區長以及他的威望與勢力深深紮根在安全區的老人心中，而陳天本人就如同過江龍。
笑奉喜開口，“這位是喪屍王，認識一下。”
他選擇對陳天的質問避而不談，轉身一張紅牌把觀眾北海給罰下。
陳天看向北海，精神被對方銳利的好奇與打探割得細碎，組合成無邊的興奮以及比藥品更頂尖的樂趣，他抑制住身體的戰慄，讓自已不沉溺在那注視中。
受虐者同樣也是潛在的施虐者，這是不爭的事實，在被動接受這種快慰時，陳天也在設想如何主動的禁錮住這源自於靈魂的契合。
毫無疑問，秩序和純善跟他本人沒有半毛錢關係，不然他的第一反應怎麼是囚禁呢？
北海挑眉，顴骨上如煙火一般的褐色的痣微動，帶著笑，“啊、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他的聲音慢吞吞的，帶著呢喃般的模糊。
“沒錯！你怎麼還不走？”
似乎是疑惑，陳天此時也知道現在出手時機不對，若是暴露出來和他們相處一天的傢伙竟然是喪屍王，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出聲驅趕是他最後的底線，他攥拳，裸露在外的壯實的小臂青筋暴起。
北海上下打量著龍傲天，把他切分開來待價而沽，他真和刀一樣，冰冷的，鋒利的，一靠近就會流血，最後死於觸碰他的路途中。
幾乎是散漫的，北海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睏倦，“管得真寬。”
陳天幾乎是屈辱的臉上泛起紅，但凡是個正常人，看到自已的仇視的人在自已眼前若無其事的挑釁還不能動用武力都會恨不得殺了對方。
笑奉喜卻察覺到了不對勁，怎麼他這個下屬從一進來就在盯著這喪屍王看？
轉念一想，有可能他們生前認識並且關係不錯，陳天才會如此莽撞的進來質問吧。
陳天退步，坐在待客的沙發上，顯得有幾分頹然，他不是想不清人類目前的處境，他只是難以接受，“好吧，喪屍王，除了要人以外，還可以有什麼條件交換呢？”
北海裝模作樣的思考了兩下，“我說得很清楚，當然就是——傳教，現在再加上你，你來幫我們喪屍傳教。”
一想到人類主義者屈辱的幫助喪屍宣傳他們的意志，就跟看到逼良為娼一樣莫名興奮，如果不願意，他就違背了人類的利益，背叛了他的立場，如果願意，他幫喪屍盈利，更是站在了人類的對立面。
笑奉喜也不願意，要是真讓他們有了一定規模，那豈不是喪屍都要建國還帶走一批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