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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盯著酒杯開始發懵,他的思維渙散,逐漸凝聚到了過去,或者他可以逃避的領域。
比方說在第二次節目中獲得文明之冠前一次的試煉中,無數的自我朝自已走來的景象,此之後,縈繞在身上久久不散的哀慼。
這算得上是一種哀慼嗎?
北海再次出問,問的卻是他自已。
他不明白的事太多,或許根本連他自已也未曾搞懂自已的由來,無數時間段的自已終究是不同的,只有當下他認可。
如果過去的北海站在現在的北海面前,他們定不會承認他們是同一個北海。
道理都一樣,北海想要知道,過去,他記憶未曾涉及的領域中,他是誰?
是漂泊無依的鬼,還是某位大能轉世,是與暗世界相牽連的囚徒,還是泥濘中打算振翅高飛的海鳥。
他生來就意味著行動的四肢,在病如紙薄的面板下,漂亮得不似肢體而是美的擺件。
他詭譎而怪誕的靈魂,沾染上命運以及孤獨的氣息。
北海。
仔細咀嚼他的名字,只看見了春天漫山遍野的即將消逝的花。
煙叼在嘴角,最為漂亮的是那燦若繁星的火星,照亮了、鮮豔了他幾乎是寂滅的生命,一點點極具生命力和熱情的紅,逐漸焚燒了被世人唾棄的悲愴。
但他知道,北海知道,所有人都知道,當火散去,當豔色離去,留給他的是不能變革的黑白。
那是象徵著死亡的相片,徒留在上世紀來緬懷。
兩指夾著煙,煙霧灰濛濛的溫暖的擁抱著北海的骨肉,與之融為一體。
他清醒的,昏睡的,懵懂的沉淪在這不可為之中。
“北海呀。”
誰又在嘆息,誰又在挽留,誰在不曾停留的風中訴說著他的名字。
北海溺斃在低濃度的酒精中,一杯接著一杯妄圖把自已給灌倒,狼人殺的真相沒有意義,或者說他們的意義已經發生了,正在實施。
作俑在情緒之上,思想之上的寧靜,讓他們沉浸在自我描繪的途徑中,試圖用一個或多個詞彙來描述自已,把自已變成淺顯易懂的定義,從而尋求贊同。
那真該是一種情緒,自卑的,自憐的,到最後極端自負的,從靈魂開始綿延的瘧疾,啃噬著完美無缺的所有軀體和意志。
他發出呼喚,來源於遠方,海,花,與鳥。
北海極致瑰麗的眼睛暴露在火光之下,紅色在灰調裡浸染開來,被模糊,被窺視,最終凝結成開懷。
深沉的海的歌,讓那原本就來自於一切終末的詞彙之間消弭於此。
遠山般朦朧的,下撇的眉,中間內凹,憂鬱而悲憐。
“北哥。”
是全大,他聲音沉悶,唯一引得起人注意的就是那聲音和身形,北海有一瞬間的恍惚,錯把人認成陳天。
也許是那段日子太過記憶深刻了吧。
北海集中注意力,視野裡浮現出全大的臉。
一張一看就像個好人的臉,粗眉虎目,鬍子颳得乾淨,較黑的面板,看起來像個傻大個。性格意外的靦腆溫順。
北海從不輕而易舉的定下一個人的形象,即使是現在也不例外。
也許是因為醉酒,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肆無忌憚,他上下打量著全大,似乎在找尋他到底在哪種地方像了陳天。
打了個哈欠,他仰頭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他真是不在乎死亡與欺騙的,在陌生的環境,他困得依舊安穩。
煙還沒有燃盡,被全大接過,碾滅在桌面上。
“我認識你。”
北海有幾分清醒,看到全大的臉,努力在記憶裡搜尋,儘管是有幾分熟悉,但這份熟悉並不能確認物件。
除非是暗世界前,他在現實世界裡的經歷,但那段時間足夠麻木,他也不會大發慈悲救人。
他極為露骨,幾乎要把對方剖得一乾二淨的眼神示意他繼續。
全大吞嚥著唾沫,清澈的眼睛注視著北海,不帶一絲雜念,“在臨江市,五院。”
他喝下去的酒不會因為一個地點而消散,只會讓他的警惕心變得遲鈍,北海想到這個地址,心中無端的升起惡意和厭惡。
轉過頭,北海直視他的雙眼,幾乎是凌厲的,全大扛不住,敗下陣來。
“你是誰。”
全大莫名其妙,但臉上的笑卻意味深長,“我是阿大。”
哦,那場火,燒了他過去的火的倖存者或者目擊者,不過都不重要。他的手上拿著刀,有一瞬間想徹底把對面給殺了。
對於北海來說,這件事是恥辱,絕對的麻煩,葬送了他巔峰的過失。
完美人生的前半段確實和他人生的前半段是有些相似的。
雖然父母對他都是出自法律義務在撫養,沒有盡到過一絲一毫的教育,但是生活條件優越,從不缺衣少穿而且錢還多,屬於小康家庭的孩子羨慕的存在。
他從小到大以為是父母本身就是這樣的性格,後來才發現弟弟就不是這樣,他受到的寵愛幾乎讓北海都生出幾分疑惑。
他開始懷疑,而懷疑向來是覺醒自我意識的開始,他調查出他出生時母親難產,被道士預言是災星,儘管不信這個,父母心中還是留下了疙瘩,而且後面詭異的事情發生...
似乎一切都在和道士的預言逐一印證。
而那件事,就是壓垮父母的最後一根稻草,此之後,他就被拋棄了。
說得上是美弱慘嗎?不見得,若是普通人定會傷心至極,但北海好像採取第三人稱視角在看,沒有絲毫感觸。
即使是父母的背叛,友人的背叛,幾乎是整個社會的拋棄他也不曾在意。
拋開表面上,習慣性的情緒而言,他現在才發現,過去的他實在是太平靜了。
“我看到了,你站在樓上,俯視五院的火。”
北海站在五院隔壁的住院樓,靜悄悄的,像鬼一樣,倦怠的等待一把燒到天際的火出現,讓他震顫,身心昇華純粹。
這時候,他也想起了全大的身份,應該是從五院大樓跑出來的小孩,才逃脫了那永無止境的火海,活生生的站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