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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曲默淡淡地看他一眼，就垂下眼睫，沉默坐著，肩膀微不可察地輕顫。
整個人如同被暴雨擊打過的嬌花。
張子燁看傻了眼。
一轉頭對上旁邊女警投來的警告目光，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裝可憐，不要臉！演技有夠精湛的。
但是他一想到自已現在可是傷患，佔據了制高點，又胸有成竹起來。
事實上還真是抬舉了。
曲默壓根沒在演。
只是在很不走心地憋笑。
“你先，說下事情經過。”
車上那個女警指了指曲默，示意他。
“還有什麼好說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我，被他拿酒瓶子砸了！”
張子燁越發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打斷。
“警察同志，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調舞廳監控。”
那個王哥也站出來說話，他們已經打點好了舞廳那邊。
曲默被欺凌的片段會用其他時間的錄影覆蓋掉，只留下他拿酒瓶碎片抵在張子燁脖子上的影片。
加上他臨走時拿走了一瓶酒。
到時候保管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女警察不悅，“還沒到你們說話的時候。”
這幾個人一看就是社會上的混混。
相比之下，不知所措的安靜坐那的曲默更像一個受害者。
只是凡事講證據，她不能袒護得太明顯。
曲默面對七嘴八舌的攻擊，臉色蒼白，眼睛裡逐漸蓄滿淚水。像是被汙衊到受不了了，低聲喃喃，“我沒有。”
他嘴皮微顫著又重複一遍，“我沒有打人。”
聲音不大，但是帶著可憐的堅定意味。
原主長相十分出眾，面板白皙到了病態的程度，唇瓣也無限趨近於淺粉色，看上去脆弱得不堪一折。
眼睛盈滿淚光的時候簡直能讓人心碎。
這副脆弱、無助的模樣本來就很有吸引力和殺傷力。
而落到能把長相優勢發揮到極致的曲默手中，那無疑是博取同情心的利器。
“能詳細說說是怎麼回事嗎？”
女警察放緩了聲音詢問他。
“對不起，我……我不想說。”
曲默眼眶通紅地看著她，唇瓣咬出了一道鮮紅印痕，最後還是哽咽著拒絕了。
女警察覺他狀態不太對，不忍刺激他，也沒再強求。
她的同事正在調取監控的路上，馬上就會有訊息。
曲默頭埋在手臂裡，在警察看不到的方向，向張子燁勾了勾唇角。
張子燁上一秒還因為他脆弱的模樣有些晃神。
下一秒就被他挑釁的神情氣了個倒仰。
取證警察帶著錄影趕了回來。
一群人緊盯著螢幕。
只有曲默將頭死死埋在胳膊肘裡，身體發顫。
張子燁覺得他心虛了，更加焦急又興奮地等著看能讓曲默“認罪”的畫面出現。
誰知道第一個畫面就是他一腳又一腳往少年身上踹。
一直看到後面也沒有少年動手反擊的鏡頭！
他像個沒有生機的幽魂一樣立在那，只能看到單薄的背影。
最後擷取到的是少年靠坐在牆下，像擱淺的美人魚，虛弱喘息。
模樣狼狽又可憐。
錄影播完，張子燁臉色青白不定，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他猛地站起身。
“你還有什麼要汙衊人的。欺凌自已的同類，小子你很有種啊。”
回來的那個男警察長得五大三粗，一指頭就將他戳坐在了凳子上。
張子燁還想狡辯，卻又無力反駁。
他意識到那舞廳八成是明面上答應了他們，暗地裡又收了曲默好處。
“你……唉，男孩子要勇敢一點，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就報警，來找我也可以。”
女警這時知道為什麼曲默那麼抗拒了。
在欺凌自已的人面前陳述自已是怎麼被欺凌的，和自揭傷疤沒有區別。這個年紀的男生再軟弱也有敏感的自尊心。
“謝謝姐姐，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曲默低聲道謝。
“你父母呢，需要他們來籤個——”
話音未落，面前瘦削的男生眼眶裡再度泛起了淚光。
他灑脫一笑，聲音又輕又淡，“姐姐，我家裡人都不在了。”
女警察暗罵自已又說錯話，連忙改口。
“你沒犯事，也別簽字做筆錄了。直接回去吧，好好休息下。”
曲默走出警局，淡定地抹掉了眼淚。
現在約莫是下午，太陽有些刺眼。
他抬腿就向來時經過的一個公園走去，想著躲躲陰涼。
再不跑，等那個神秘男人來，就真把自已領到他床上去了。
有緣再見就報答他吧。
不過大機率是不會再見了。
曲默愉快地想著，吹了吹額前碎髮。
……
曲默在公園長椅上睡了個午覺，最後被一陣滋滋的電流聲吵醒。
他揉了揉眼睛，「系統？出來。」
一道略顯猶疑的稚嫩聲音響起。
「系統037，傾情為您服務……」
那老狗比知道自已還有記憶，倒沒違反規則，還是給他派遣了系統。
曲默起身時扯到傷口輕嘶一聲，吩咐道，「資料記憶都傳我，然後幫我復原身體，謝謝。」
落地即戰損，還進了趟局子。想想都很搞笑。
037沒想到這一屆宿主這麼好帶，忙不迭照做。
「宿主，您的任務是收集道德敗壞的主角攻的悔意值，並阻止主角受和他在一起。」
「在此期間，人設嚴禁OOC，違反將受罰。」
身體復原很慢，曲默不時痛得倒吸氣。
他隨口回應，「悔意值？不難。」
037困惑地問出了讓它後悔的問題，「宿主已經有打算了嗎？」
「殺了他。」
曲默言簡意賅。
話裡隱隱透出的狠勁，037聽完整個統都不好了。
它半天沒說話，內心不斷髮出尖銳爆鳴。
難怪危險程度S級！！
虧它還覺得這人好帶啊！！！
統生無望，前路一片黑暗啊啊啊！！
……
腦內的電波像海浪一樣洶湧起伏。
曲默終於看出這是一隻還年幼的系統。
孩子還沒滿月呢，就拎出來打工了。
他彎了彎眉眼，緩和語氣細細解釋。
「統兒，你只說人設不能OOC，沒說劇情不能崩壞。」
「科學表明人在非正常死亡時大多有悔恨遺憾的情緒。」
「退一萬步講，我不能借刀殺人嗎。他死到臨頭了悔意值肯定爆表。」
「死得越慘，悔意值越高。」
曲默若有所思地補充。
一句比一句更讓統心涼。
037從他表情看得出沒在開玩笑，是真的準備這麼做。
它有些崩潰，稚嫩的機械音都帶上了一點顫音。
「宿主大人不可以這麼做！主角死了……世界會，會崩塌的……」
它說到最後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弱。
其實只要世界意識還在，主角死了估計第二天太陽還照常升起。
只是它作為一隻根正苗紅的系統寶寶，為了愛與和平，不能說啊！
peace and love！
曲默不置可否地笑了下，只說了句，「這樣嗎。」
037見他不再探討弄死主角的大計，慢慢放鬆下來。
資料傳得很快。
曲默迅速瀏覽了一遍腦內的記憶，又一目十行掃完世界線。
他總結，「真是一個操蛋的世界。」
就算是他不懂事時演過的最狗血的電視劇，都不及這個的萬分之一。
037看完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