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一秒記住【微風小說】地址：www.wfxs.info
“啊——”顧月初一聲驚叫，我不敢闖進屋去，只在門外偷偷聽著，透著竹縫還能看見些裡面的情況，可此時我也不敢去看。
“你殺人了！”顧月初帶著哭腔，驚恐不已，“你——”
“小姐——”
“嘭”地一聲兩人癱坐在地，抽泣哽咽聲不止。我隱隱聽見劍身劃過竹子的聲音。“別過來……”
我屏住呼吸，透過竹縫看向裡屋。見了那場景，我腦子一片空白，屋裡面滿是血漬，小武躺在血泊裡，臉色慘白不堪，他頸上還有一道可怖的劃痕，我看不清那個赤衣男子的臉，只見顧月初癱在地上一步步往後挪動，婢子也不敢動彈。
“月初姐姐，我記得，我和你好像沒有過節吧？”他的聲音冰冷到了極點，語氣是如此冷漠。我開始有些胸悶，他是顧望月，他殺人了，還是他昔日的好兄弟。我的心狂跳不止，這個顧望月，與我所知道的，太不一樣了，可那就是他的聲音，他為何會如此殘忍？怎麼會。
我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愣在那，這件事已經衝擊到了我的神經。
“顧望月你別殺我。”顧月初聲音顫抖。
“月初姐姐，你為何要害我？”他像個孩子般不解地問，令人發怵。“你別害怕呀。”顧月初和婢子回之以淒厲的哭聲。
“咳咳咳——”顧月初哭的上氣不喘下氣。“求你，別殺我，我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我保證，你還能做顧府的少爺，求你，放我走吧。”
顧望月舉劍在顧月初面前比劃，“月初姐姐，我也不是什麼嗜殺戮之人，你也看到了小武的下場，叛我者死，月初姐姐明日應當知道怎麼管住自己的嘴吧？”顧望月笑盈盈地，讓在場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顧月初止不住哭聲，只瘋狂點頭。
“把他埋了。”他語調平靜冷漠，好像死了的只是一隻微不足道的螻蟻。婢子和顧月初急忙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那具屍骸。
“啊——嗚嗚嗚。”顧月初看見那張慘白的臉嚇了一大跳，婢子急忙扶住腳軟的顧月初，“小姐。”
“聒噪。”顧望月很不耐煩。
顧月初連忙止住哭聲，克服內心的恐懼，顫顫巍巍地站直身子，連同奴婢把小武拖了出去，兩人的哽咽聲漸漸遠去……
顧望月雙目無神地站著原地，而後又失魂落魄地走到桌旁坐下。我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真希望他是一隻妖怪而不是真正的顧望月，我一直祈禱他能忽地變回原形，就算是再噁心的妖怪我也能接受，只要他不是顧望月就好，顧望月怎麼會是為了富貴而殘殺自己兄弟的人，即使是背叛，小武也罪不至死啊。可他並沒有，他並不是什麼妖怪，他就是真真切切的顧望月。
“還不現身嗎？”他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我猛地嚥了咽口水，緩緩走進竹屋去，地上汙血成片，才走幾步裙襬便染上了不少血漬。他見是我有些驚訝，而後又無奈笑笑，“你怕嗎？怕我殺了你嗎？像殺了小武那樣。你會背叛我嗎？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我是不是很可怕？你是不是想遠離我？”
我不確定他的情緒是否穩定了，他激動起來沒準把我也給殺了，他這樣確實挺可怕的，我緩緩走向他，他鬆了鬆手中的劍，沒有殺我的意思。
“你一定有你的苦衷。”
他目光柔和了些，我壯著膽子坐到他身邊，屋裡充斥著血腥味，幾乎沒有一絲新鮮空氣。“我的苦衷……我能有什麼苦衷？”
我握住他沾滿鮮血的手，“你可以同我說，我可以理解。”他有些驚愕，他都殺人了，我竟不怕他。他放下戒備，嘆了口氣，“小武同妖怪勾結，裡應外合助妖怪屠了村，妖怪為報答小武給了他一顆妖丹，據說服了這妖丹便可如妖怪般不老不死，奈何那妖丹的先主嗜錢如命，小武服用了他的妖丹也染上了貪婪的惡性。他知道顧月初不待見我，於是便找上了她，想助她揭穿我的身份以換取巨金報酬。”
聽了這一席話我驚訝不已，沒想到小武竟變成了這種人。傾訴完內心的憂鬱顧望月明顯輕鬆了不少，但他面上仍有些愁容，“若我回來的早些，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了。”
“生死有命，不怨你。”
“你會一直相信我，對我不離不棄嗎？”他冷不丁問了句。
“當然。”可我們終究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望月亦然。”
隨後他便帶著我去檢視屍體掩埋的情況。顧月初和婢子才剛剛挖出一個坑。
“累死本小姐了！”顧月初叉腰跺腳，“可惡的顧望月！沒想到他還是這樣的一個狠角色。”婢子扯了扯顧月初的衣角，弱弱地提醒，“小姐……”顧月初扯回衣裳，“幹什麼？我說他兩句還不行了？”
“好大的口氣啊，要不你再挖個坑吧，不然你只能曝屍荒野了。”顧望月啟唇。顧月初身子都僵住了，她皺眉，咬唇轉身，見了我，她的膽怯便煙消雲散了。
“顧思嫿？你怎麼也在這？”顧月初面色漲紅，指著我和顧望月，“好啊你們，這都是你們的陰謀！想殺我是不是？”
“想的話你早就在土裡了。還不快埋！”我說。
顧月初氣鼓鼓地“哼”了聲便埋頭剷土。
次日清晨，我們四人全當沒事人一般，府中人也沒有一絲察覺。
顧府張燈結綵，奴僕們忙著端菜送酒，顧父忙著迎客，齊白澤受邀前來，路上遇到陳懷常，兩人不免“寒暄”了幾句，整個顧府生機勃勃，熱鬧非凡。
顧父為顧望月行加冠禮，取字長憶。
各賓客入座宴席，桌上山珍海味應有盡有。
“今日乃犬子顧望月弱冠初度日，幸得諸位抽空親來賀喜。”顧父笑意洋洋。
“顧大人說的什麼話，你我二人同朝為官數年，政見頗為一致，早已是手足之情了，令郎加冠之日我必當親來祝賀。”
“顧大人教子有方，令郎必成大器呀。”
……
顧父笑得合不攏嘴。
到了獻禮環節。
齊白澤率先起身，命侍從呈上一把寶劍。
“令郎一看便是能文會武的高手，此劍出自清風谷鑄劍大師清嶺之手，千萬人可遇不可求，本王希望令郎能在劍術上更上一層樓。”齊白澤微笑，話中有話。他在變相地說顧望月見，我瞟了一眼顧望月，他僵硬的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多謝安王。”
各來賓又相繼送禮，我瞥見角落裡的顧月初，她咬著下唇，一臉不甘。
“謝各位厚愛犬子，現在，恭請各位落座用餐。”顧父笑盈盈地，擺手示意客人坐下。
“且慢！”
眾人朝著角落那位藕衣女子瞧去，顧月初離座走到正堂，身旁婢子臉色難看，不敢一同跟去。“在這大好的日子，小女顧月初便給大家一個驚喜吧。權當送我‘弟弟’一份特別的禮物了。”說完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顧望月一眼，顧望月面色凝重，但也沒做出什麼動作，這顧月初竟言而無信，放她一條生路她還不知好歹，我咬咬牙，顧望月看我一眼示意我別輕舉妄動，我也十分疑惑，難道就任由她說出來嗎？
“你們眼前的這個顧望月是假的，真正的顧望月早在幾年前就已經死了，此人貪圖我顧家的錢財，潛伏在我顧家多年，還與我的姐姐顧思嫿有姦情，兩人合力把我哥哥顧南慎送去了北疆，他顧望月便可以頂替我哥哥，成為顧家的棟樑，以後他們便可以蠶食我顧家，他二人狼子野心，諸位明鑑啊。”
“月初你發什麼瘋，來人把二小姐送回房裡。”顧父冷聲道。
來客皆驚詫不已，顧父卻從容冷靜，沒有發怒，只有些慌張，應是不想把這場宴席變成一場鬧劇吧。
“我所言句句屬實啊，他二人為了錢視人命如草芥，昨晚還殘殺了與他情同手足的兄弟，還逼迫我替他們掩埋屍身，不然就要了我的命，我忍辱負重，低聲下氣才躲過他二人的毒手，各位若是不信的話，月初大可帶路去尋那屍體埋藏處。”
“顧大人這家事爾等也管不著，只是茲事體大，這影響……”
“小女神志不清，成日瘋瘋癲癲的，大家不必介懷，望月是我看著長大的，假不了，來人把她帶回房間去。”
“我不！”
這可由不得顧月初，她被拖了下去，諸位大人也權當看了場笑話，顧望月的身份與他們何干？他們也不須過問。
“真是讓各位見笑了，小女舉止不當擾了各位雅緻，還請各位見諒。”顧父賠笑。眾人也一笑帶過，跟沒事人一樣繼續宴飲。
待宴會結束，顧父定要去找顧望月了，現下或許已經派人去尋小武的屍首了。真相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到時顧望月該如何自處？才剛剛得到親情的他難道又要失去了嗎？
殺人償命，小武確是顧望月所殺，他此刻內心應當很焦慮吧？若是昨夜殺了顧月初會不會就沒那麼多茬事了？
我看向顧望月，他正好也瞧著我，他笑了笑。
什麼人啊，到現在還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