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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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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咳”四面透著寒風的茅草屋裡傳出來幾聲壓抑許久的咳嗽聲。

正值凜冬,北風呼嘯。破舊的茅屋在寒風的肆虐下,搖搖晃晃,房頂堆滿了積雪,再打一個噴嚏估計這間茅屋就會轟然倒塌。

炕上躺著一個病態的老婦,蓋著一床散發著腐臭味棉絮外翻的棉被。老婦滿頭白髮,眼窩也深深的陷了下去,雙目無神,面黃肌瘦的像個骷髏一樣,而咳嗽聲,正是由她發出的。

“奶奶,奶奶,我這就上山去劈柴,我把火燒的旺旺的,這樣奶奶就不會冷了。”陰暗的角落裡,一個瘦瘦的少年拿著比他還高的斧子心疼的看著面前老婦。

“狗娃,回來。”“咳咳咳,咳咳咳”老婦剛說完就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奶奶自知熬不過去了,可是奶奶又實在放心不下你……”

“你拿著這個這個手鐲去鎮上的聚滿樓,去找他們的掌櫃,他們掌櫃見了這個東西自會收留你的。”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老婦艱難的爬起身從發著黴腐味的床褥下拿出了一個通體發黑的黑匣子,開啟黑匣子後,狗娃發現裡面放著一個散發著妖異綠光的手鐲。

狗娃何曾見過這種珍寶,睜大了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手鐲。手鐲上刻著好看的花紋,狗娃越想看清楚那是什麼卻又越看不清楚,最後,連花紋都看不清了,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狗娃,狗娃?”狗娃聽到了奶奶的呼聲才發現自已不知道在這裡站了多久,竟不知不覺被這個妖異的手鐲給陷了進去,嚇得狗娃趕忙把手鐲收好,不敢再多看一眼。

收好了手鐲之後,這時狗娃才發現黑匣子的裡面原來還放著一個不起眼的棗紅色小葫蘆,可能是因為手鐲實在是太怪異了,竟沒注意到這個葫蘆。

細看之下,葫蘆身上隱約的刻著幾個狗娃不認識的銘文,透過葫蘆上已經模糊不清的字跡不難看出,它在這的年歲已經很長了。

當狗娃拿起神秘葫蘆把玩之後才發現這個葫蘆竟然還是溫熱的,裡面好像還裝了什麼東西,沉甸甸的,瓶塞塞得很結實,無論狗娃怎麼用力也打不開它。

“奶奶,奶奶,你醒醒啊!”就在狗娃怎麼打也打不開想找奶奶幫忙的時候才注意到到身邊早已經閉上了眼停止呼吸的奶奶。

寒風凜冽,淹沒了少年的呼聲。

狗娃,原名韓冬。打記事起就一直跟著奶奶生活。聽奶奶講,因為韓冬是在冬天的雪地裡被奶奶撿回來的,所以才起名韓冬。

奶奶是村裡識字不多的人之一,所以韓冬自幼就比其他的孩童學到的東西要多一些。

韓冬今年九歲,長相很平常,黑黑瘦瘦的,跟平常的農家小孩一般模樣。要說不一樣的話,因為從小便被同齡的小孩欺凌,所以韓冬的心性早就比一般的農家小孩要成熟。

當同齡人還在滿村追雞攆狗的時候,韓冬就已經習得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而這身本事,可以讓他在被同村人霸凌之前,躲的遠遠的。

韓冬從小就一直被人喊做野孩子,他在整個村子裡沒有一個玩伴,只有隔壁村的胖丫頭花花對韓冬露出過真誠的笑臉。

韓冬從剛記事不久就跟著奶奶到處奔走,靠寫桃符維持生計,而花花是唯一一個非但不討厭他,還願意跟他做朋友的人。

所以小韓冬總是期盼著過年,或者說總期待著和花花的見面。而除此之外,小韓冬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到鎮子去看看,到城裡去看看,甚至去走出鏡州,去奶奶講過的,別的州府看看。

可他這個想法卻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就連奶奶韓冬也沒有跟她提過一個字,因為,在那樣的一個山村裡,這種的想法,是瘋狂的,是見不得光的,甚至是連成年人都不敢去想的。

因為從小就沒有父母,韓冬受盡了村裡人的欺凌和冷眼,成了所有同齡人欺凌的物件。不過好在有一個那麼疼愛他的奶奶,給了韓冬一個不算溫暖但卻安穩的童年。可韓冬卻沒想到有一天最疼愛他的奶奶,也會離他而去。

破敗的茅草屋,吱吱呀呀的響著,晃得房頂上的積雪不斷往屋裡掉。韓冬下意識裹緊了身上棉絮外露的夾襖,眼神空洞的坐在炕上,看著奶奶冰冷的屍體,心裡五味雜陳。終於,韓冬披上了衣服準備出門。

這個冬天本就是格外的寒冷,可韓冬卻渾然不知,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挨家挨戶的受著冷眼借遍了全村。可全村都沒人肯借給他為奶奶下葬的錢,只道他是瘟神,天煞孤星,全村的人都躲著他。

只有住在村頭的二嬸偷偷給了韓冬幾個燒餅。韓冬的眼角抽了抽,彷彿淚水就要在下一刻決堤,但還是忍住了,沒讓自已的眼淚掉下來。因為韓冬知道,奶奶走了,他只有更堅強更勇敢的活下去才能堵住那些一直想看他笑話的人的嘴。

二嬸是從別村嫁過來的,三十出頭的她卻像個老嫗一樣,年紀輕輕的就駝了背,跟韓冬一樣,二嬸在家裡完全沒有地位,整日操勞不說,回家後還常被二叔打罵。韓冬很同情二嬸,可他自已不也一樣嗎,自身都難保,又怎得會有功夫管其他人。

韓冬在冬夜裡自已一個人以手掘墳,給奶奶下葬。手指都磨的鮮血淋漓也感覺不到疼,就是心底一種莫名的冷,一種心如死灰的冷,讓他恨透了村裡的人,恨透了他們的冷漠。

即使平日偽裝的再好,也不過是個九歲大的孩子。想起往日的種種,韓冬好想就這樣坐下來什麼也不管的大哭一場,想和別的同齡人一樣也可以撒嬌,可以無理取鬧。

但韓冬沒有,他只是用衣袖擦了擦滲出眼角的幾滴淚水,然後就倔強的昂起了頭。

韓冬就這樣坐在奶奶墳前守了一夜。

可能有時候,長大真的不過就是一夜之間。而村裡人的冷漠,卻恰巧成全,也註定了韓冬必定命途多舛的一生。

奶奶走了,帶著他的童年和回憶悄無聲息的走了,這個山村,從此便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讓他值得留下來了。韓冬臨走前跪在奶奶墳前磕了三個頭,發誓要出人頭地。然後帶著乾糧和水跟著送山貨的二黑進了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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