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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黑沉，夜露深重。
沈書彥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刷影片。手機上方彈出一個訊息。
“學神啊大哥啊老大啊你不在宿舍，我一個人好想你喲。”
沈書彥無語的劃掉這條訊息，嫌棄的甚至不願意看開啟聊天框看一眼。
週日，沈書彥一個人在外面住。
這是他不久前剛租的一個公寓，距離學校比較近，平時放假不想回家就會來這裡，算是一個他個人的小秘密基地。
短影片一個接一個的看，不知道過了多久。
“還有八分鐘就到十二點了，湊個整在睡覺。”
沈書彥說服了自已。
緊接著他指尖靈活的繼續在螢幕上滑動。
下一個。
下一個。
下一個。
突然，螢幕上貼著一張小丑臉。
沈書彥第一瞬間就迅速將手機拉遠，皺眉的看著螢幕上的畫面。
那小丑臉上色彩豔麗，臉上顏色的交界處用黑線縫合起來，像扎針在血肉中。
佔據了半張臉的嘴巴，時不時嘴角往耳側咧開笑一笑。
霸佔整個螢幕的小丑臉，正不斷的擺動表情，一副自我欣賞的模樣。
誇張的一雙眼白非常明顯的眼睛在大大的眼眶裡來回轉動。
“兔凹醬的技術越來越好啦！”
“猩紅小丑開新賬號了啊？”
“純路人路過，嚇我一跳艾瑪，還以為是殺人犯小丑本人的賬號，你這仿妝手法比大主播都厲害啊。”
“這主播真的不是論壇上那個殺人犯嗎？主播這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
“你一萬粉絲整百萬粉絲的活？？？”
“有東西的，這主播有東西的，這是我見過仿妝最像的。”
“小丑他那個是面具吧？這也能仿啊？買個同款不就好了……”
“你這話說的，面具哪裡有仿妝靈動啊！技術美妝博主就是秀仿妝技術的啊。”
螢幕上那張不斷擺表情的五顏六色的小丑臉正下方，彈幕橫飛，瞬間直播間人數激增，一下來了不少人。
就連沈書彥都沒有立刻劃走。
因為他也看到過猩紅小丑的作品。
兔凹醬熱度蹭的好，剛好卡在猩紅小丑賬號被封禁之後這時間。
相比原先猩紅小丑的面具，兔凹醬直接畫在臉上的靈動詭異的妝造吸引了很多路人停留。
手機螢幕上那張巨大的微笑嘴一開一合。
一個青年的聲音從手機傳出。
“謝謝大家喜歡兔凹醬哦！現在我們妝造已經完成啦，找個光線拍照吧！”
那張小丑臉終於遠離了沈書彥的手機螢幕。
“不是，你，男的啊？”
“男的怎麼叫這個名字，有點噁心了兄弟。”
“仿妝還要穿同款衣服啊？你不會就是猩紅小丑本尊吧？”
直播間的所有人才看見，主播居然連衣服都買了同款的。
兔凹醬拿著直播攝像道具，在房間裡四處轉悠尋找合適的拍照光線和背景板。
彈幕聊火熱。
“那猩紅小丑的作品我看過，影片像是真的，我現在回想起來都背脊發涼，他是真的殺人犯吧？怎麼這也仿……”
“他自已說是殺人犯就是殺人犯啊？他那些影片一看就是合成的，傻子才相信，說不準猩紅小丑就是兔凹醬的小號呢。”
“我們仿妝博主只是單純的秀技術，你不愛看就出去。”
“兄弟們我是新來的，什麼猩紅小丑啊？沒有聽過啊求科普。”
“你自已搜吧，內容太恐怖，已經封號了，只能看到其他賬號的轉發了，不過也是發一個封一個。”
沈書彥饒有興致的看著彈幕。
那個叫猩紅小丑的主播他刷到過，作品很逼真，他看到的是那個‘美人斗篷’，是個使用完整的女人皮做成的披風的全部製作過程錄製。
恐怖確實恐怖，但是也正因為影片對視覺衝擊力太大了，即使影片內容非常符合現實邏輯，但幾乎全部人都認為是後期合成的。
沈書彥當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誰家殺人犯會上社交平臺自爆啊，彈幕吵的不可開交，有人認為猩紅小丑是真的，也有人說是假的。
此時主播已經找到合適的拍照位置和角度了。
是陽臺。
兔凹醬將支架抬高，放在地上下，然後整個人後退到人物都出現在螢幕上，就開始反覆的擺pose。
他身體柔韌度不錯，動作姿勢都很詭異，加上那張畫好的小丑臉，在月光下，拍照確實挺有詭異氛圍。
兔凹醬變換著各種動作。
有趴地抱著雙腳的，有爬到晾衣杆上懸掛起來的，有趴到欄杆上扭頭看鏡頭的……
“這個動作怎麼樣？”
“這個呢？”
“這個應該挺好的吧寶寶們。”
只是由於距離螢幕太遠了，他看不清彈幕上的文字，只自顧自的變換姿勢，始終看著攝像頭。
彈幕裡的話一開始非常正常，但沒一會兒。
手機螢幕上，無數人用不同的文字順序重複著相同的內容讓沈書彥的心底發涼。
他眉頭皺起眯著眼睛，拿近了手機朝螢幕仔細看去。
“看陽臺外面！”
“陽臺外面是什麼？”
兔凹醬的陽臺之外……
黃色燈光的路燈之下，能看到兩個人影側身站著。
其中一個人影高大直挺，而另一個人影身高堪堪只到他胸口處，顯得單薄嬌小。
沈書彥目不轉睛的盯著兩個身影。
兩個人影之間，高大的那人手肘不斷前後推動。像是一隻手在用東西不斷的反覆刺入另外一人的胸口。
只能看到剪影，沈書彥腦中構想……什麼樣的姿勢會呈現出這種剪影……
像是……
像是一個人把另一個人掐住之後，連續用長條形利器捅人的動作。
沈書彥仔細分析了螢幕中視角的展現特點。
兔凹醬應該在三樓。
彈幕所有人都開始注意到兔凹醬陽臺外的這奇怪的一幕。
不斷彈出文字提醒，可惜兔凹醬看不見。
“那是在殺人沒錯吧？”
“這個動作不是當街行兇還能是什麼？”
“兔凹醬別拍了快報警啊。”
“怕什麼？我們這還是猩紅小丑直播間呢，能慫？”
“兔凹醬身材就和猩紅小丑差的遠了， 你現在還覺得兔凹醬是小丑的新號啊？別這麼魔怔好嗎兩人風格差太多了啊。”
“我相信，兔凹醬肯定是小丑新號。”
彈幕九成的人都在瘋狂提醒兔凹醬。
只一小部分還在糾結兔凹醬是不是小丑。
而沈書彥知道，兔凹醬他肯定不是。
因為真正的猩紅小丑，就是陽臺之外路燈之下的那身量高大的人。
沈書彥看的很仔細，有那麼偶然一瞬間，他看清楚了那人臉上的東西。
他臉上的顏色沒有兔凹醬臉上的顏色那麼鮮豔，再加上直播有磨皮，那人臉上的面具並不明顯。
那是一個小丑面具。
那兩個身影之間相連線的部分消失，身量嬌小的那個身影掉落在地面上。
而相對高大的那人影，朝著螢幕這邊轉過來，從側對著攝像頭變成正對著攝像頭。
“別拍了急死我了。”
“他……他這是轉過來了吧？他是不是看到我們了？”
“什麼看到我們，是看到主播了！”
“他臉上的是什麼？是正常的五官嗎？”唯一一個質疑了兇手的臉的彈幕，淹沒在各種刷屏之。
那正對著螢幕的人影處於背光狀態，路燈的位置在他側後方。
彈幕的人都沒有看見他的臉。
兔凹醬終於拍完了，抓著直播工具回到房間之內。
“蚊子還挺多，拍完了拍完了。”
“什麼？路燈下的殺人犯？你們的創意不錯，我P圖的時候會考慮的。”
“可以看得出家人們的幽默細胞蠻不錯哈哈哈。”
兔凹醬心情很不錯的回到臥室，面對彈幕的任何提示都只當做惡作劇。
“好啦別鬧了你們，我去卸妝洗澡了準備。”
提示的人越來越多，兔凹醬臉色也稍微有些迷茫起來，他臉上的小丑仿妝此時竟然看起來有些呆萌。
但是大家沒有心情去欣賞。
因為彈幕止步於此。
“叮咚。”
兔凹醬直播間裡面傳出來一聲叮咚的門鈴聲後，直播間畫面就卡住了。
沈書彥面色沉重。
手心突然滲出一層密汗，“叮咚”的聲音似是一雙無形的來自深淵的血手，緊緊的遏住他的心臟。
沈書彥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
因為這聲叮咚不止從手機傳來。
手機直播間已經卡住了，夜裡寂靜。
可門口一直傳來門鈴聲。
“叮咚。”
“叮咚……叮咚……叮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