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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有再好的耐心。
也在每一天一碗碗苦藥，一聲聲會帶著血腥味的咳嗽，一封封上奏討伐我的奏摺，滿屋飄著的藥味中消耗。
我終於受不了了。
在某一天謝琛端著藥碗進門時，我心裡的煩躁不知怎麼達到了頂峰。
煩，真的很煩。
於是，我打翻了謝琛手裡的藥碗。
“啪！”的一聲，藥碗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烏黑的藥湯一半撒在了謝琛身上，一半撒在了地上。
謝琛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仍是耐心說，“抱歉啊，阿時，我不小心打翻了，我去讓小瀾再給你煎一副來。”
“……”
我不語。為什麼要道歉？
為什麼明明是我打翻的，謝琛他為什麼要道歉？
我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
我揪著身下的被褥，開口，“謝行之，別去了。”
謝琛遲疑了下，“阿時？”
“我說別去了。”
我淡淡的說，扭頭不去看他。
謝琛：“阿時，喝了藥就會好……”
“夠了！”
我忍不住打斷他。
“喝了藥就會好。”這句話我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了，謝琛這麼說，小瀾這麼說，顧青，衛，孫太醫他們都是這麼說。
明明只是一個謊言，但他們好像就是這樣，以為說多了，謊言就會成真。
怎麼會成真呢？
怎麼就會成真呢？
我在心裡諷刺的一笑。
“謝行之，不會了，喝了這麼多藥，我見好過嗎？我真的撐不住了，別管我了，我真的……算了，謝行之，算了吧……”
算了吧。
算了。
我垂下眸。
“不能。”謝琛眼眶泛紅，他緊緊抓住了尖，他的話似是一字一頓從牙關裡擠出來的，“不能算了，不能這麼算了，阿時，不能……”
說到最後，謝琛將頭埋在我肩窩處，很用力地擁住我。
不一會兒，我肩膀處的衣服溼了一片。
不知怎的，我突然想到那句，“不是誰都有可能與朕相擁。”
輕輕嘆了口氣。
還是好好的與他相擁吧。
趁年華未逝。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逐漸入冬，天氣愈發冷了起來。
每天的藥也從一副增加到了三副。
屋內燒起的炭火從未滅過，可我還是隻覺得身上發冷。
終於有一天，喉嚨裡的血腥味真正咳出了血。
謝琛他們嚇壞了，顧青在我床邊哭了半天，好不容易讓我給勸了回去。
謝琛更是一步也不離我。
“沒那麼誇張好嗎。”我有些無奈。
謝琛並未說什麼，只是日復一日的陪伴令我心安。
下雪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在一夜之間突然好上了許多，精神也好了些。
當謝琛一進門時，看到我坐在床邊笑盈盈的看著他，嚇了一跳。
“謝行之，你幫我梳頭吧。”我說。
“好。”謝琛接過木梳。
我看著鏡子裡，謝琛一下下的梳著頭髮。
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幼時，父親還未離開，家裡父母琴瑟和鳴，我和顧霏坐在椅子上看著父親給母親梳頭。
顧霏晃著小腦袋，蹬著胖乎乎的小腳。
父親一下一下梳著母親柔順而烏黑的長髮，母親輕輕閉上眼，嘴裡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一梳梳到老，二梳白髮齊眉。
三梳兒孫滿地，四梳相逢遇貴人。
五梳翁娌和順，六梳夫妻相敬。
七梳七姐下凡，八梳穿蓮道外遊。
九梳九子樣樣有。
十梳夫妻到白頭。”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母親。
母親笑了，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意思就是啊，爸爸媽媽還有小時和小霏，一輩子都能快快樂樂，倖幸福福的。”
我笑著對謝琛說，“謝行之，你給我梳了頭，我們是能一輩子幸福的。”
謝稱聞言笑了笑。
“那我把我的幸福分給阿時好嗎？我希望，阿時能夠得到兩倍的幸福和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