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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陳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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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一進房間,就看見妻子正翻箱倒櫃的找東西,連帶她的丫頭鈴蘭春華都在忙碌找尋。嚇了一跳:“你這是找什麼呢?這麼大動靜。”

陳道韞頭也不抬,繼續在一個箱子裡翻著:“夫君方才不是說,陳公公既不貪財,也不好酒,我琢磨了一會兒, 聽說陳公公擅長花鳥畫,幾乎堪比大家,我記得出嫁時候母親給了我一幅崔白的《枇杷孔雀圖》,那可是我外公當年作為嫁妝給我母親,可以說是壓箱底的寶貝呢。”

《枇杷孔雀圖》?裕王一聽不禁嘖舌:“你要送給陳公公嗎?”

“對呀,啊,找到了。”陳道韞終於找到了那細長小匣子,開啟來,將畫卷緩緩開啟,果然是《枇杷孔雀圖》,“看來我得好好整理一下我的東西了。”

裕王湊過頭,細細觀摩一陣,內心反而有幾分捨不得,崔白的花鳥寫生,擅長花翎羽毛,重視勾勒填彩,筆跡強韌有力,從北宋傳到現在,因著元人當初的燒掠,而今存世的不多了。

於是裕王忍不住問妻子:“你捨得呀?”

“是有點兒捨不得。”陳道韞實話實說,尾音裡有著淡淡的不捨,下意識嘟嘟嘴,“沒法子,這就叫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為了裕王府,只好忍痛割愛了。”

被妻子可愛模樣取悅,也為妻子對王府的付出感動,裕王攬過妻子的肩頭:“真是為難你了。”

“你我夫妻一體,說什麼傻話。”陳道韞後背靠在裕王懷中,卻有幾分猶豫,“只是,你說我們送了這樣一幅畫給陳公公,父皇肯定會知道的,他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那倒還好,一幅畫嘛,只要不送真金白銀,應該就沒問題。”裕王其實也有點兒吃不準。

“也是,再說了,我覺得陳公公很謹慎的,如果他會收下,那應該就不會惹得父皇生氣。”陳道韞將畫卷小心收好,“都餓了,我們先吃晚飯好不好?”

裕王以前無論是自已吃飯還是隨便和哪一個姨娘吃飯,都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反而倒是習慣了跟妻子一起,尤其是有時候他等著她,或者她等著他,兩個人一起,就讓裕王府,真正有了家的味道。

陳矩應邀來裕王府後,略一打量就發現,裕王府比起以前,很是有些變化。這種變化,不只是物品的擺放或者院子裡多出來的鞦韆架,更多是人的變化。

變化最大的人,是裕王。今日的裕王身著魚鱗紋石青襖,頭戴貂罩,一雙眼睛如同黑曜石般有神,自信從容。

陳矩可以說的上是看著裕王長大的,以前的裕王給他的印象,用四個字來形容十分貼切,唯唯諾諾。

而今日的裕王則變得沉穩有度,看來果然這些年成長了不少啊。

而陪在裕王身邊的王妃,則像是自西晉衛張的畫裡走出來似的,面目姣好,眉目間自帶笑意。

陳矩在這一剎那間看著眼前的一雙人,心底讚歎,果然是天造地設。

裕王邀請陳矩入座,丫頭們開始陸續上菜。一道一道上來,陳矩一見就知道,裕王夫婦已經做足功課,菜是全素,酒也是素酒。陳矩禮佛,見了心下自然歡喜。

席間慾望夫婦並未提及任何與除夕宮宴有關的事兒,一餐飯賓主盡歡。喝茶之時,才有丫頭上來了那幅畫,正是崔白的《枇杷孔雀圖》,隨同畫送來了,還有一串迦南沉香佛珠。

陳矩欣賞了那一幅畫,畫中的主體是一對雄雌孔雀,一隻棲立在枇杷樹上,一隻遊憩於花叢之間。兩隻小鳥立於枇杷樹枝頭,與畫面左側展翅的綬帶鳥相望。背景處一塊湖石,中間有細竹、雜花相互掩映。 整幅作品為全景式構圖,豐滿繁複。禽鳥造型體態雍容,逼真生動,惟妙惟肖。在繪畫技法上,禽鳥使用的是典型的勾線設色法,用線遒勁,設色上層層渲染,富麗華美。

但陳矩只收下了那串佛珠,他含笑道:“王爺和王妃厚愛,只是這一幅畫呢,是崔白早期的作品,畫面富麗堂皇,顯示出了崔白對黃筌父子畫風的傳承,應是其尚未改變畫法以前的作品。奴才看過,就行了。”

這話一說,裕王和妻子不由得對視一眼,陳道韞趕緊笑道:“公公慧眼如炬,是我不知輕重了。感謝公公指點。”

陳道韞已經明白了陳矩話裡的意思:富麗堂皇顯然不可取,而崔白後來的畫作,多以淡雅寫意出名,那麼就意味著,此次除夕宮宴,重在素雅。

送走了陳矩,陳道韞都不由得向著裕王感嘆:“我曾聽說,陳公公酷愛讀書,少年時候文采堪比進士,以前我還覺得是大家吹捧,今日見了才知道是我自已不識廬山真面目了。”

“陳公公文采斐然,更難得的是,從普通內侍到如今的司禮監大總管,他一步一步小心謹慎,說句不好聽的,父皇一朝,內閣首輔都換了幾個了,當年司禮監的大總管,一直沒有變。由此可見,陳公公此人,十分了不起。”裕王由衷感慨,他從記事起,偶爾進宮就能看到陳矩,這位大總管素來恭恭敬敬伺候在父皇身側,他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不像是個太監總管,倒更像是個文士。

“雖然陳公公已經提點我了,但真要好好策劃,實在是不容易啊。”陳道韞很是頭疼。

辦場宴會,尤其是皇家級別的宴會,不是件簡單的事情,要邀請三品以上京官,這就涉及吏部,要去那邊拿名單;要邀請有誥命在身的各家女眷,這就說明宴會有男女賓客,到時候要分場,不能亂了次序;除了宴會上的節目、選單之外,屆時引導命婦覲見,還需要有尚儀局的女官在場負責引導……

種種繁瑣事宜,弄得陳道韞一個頭兩個大。好在有裕王幫忙,禮部那邊又有徐階大人坐鎮,再者還有陳矩的相助,加上裕王府上下一干人等齊心協力,總算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然而有人幫助,也有人想要趁機搗亂。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景王。

自打得知天子將除夕宮宴交給了裕王妃,景王這邊可謂是心急如焚。在景王本人甚至是嚴世蕃看來,天子此舉無疑是在告訴臣子們,他目前更偏向裕王一脈。

“你著急有什麼用,說到底還不是怪你自已,當初宮裡大火,我可是聽說,我爹得知後立馬派人來催你進宮,你自已耽擱了時間,才讓裕王夫婦在陛下面前賣了好討了巧。”嚴世蕃這人口吻大得很,他仗著自已的父親是內閣首輔,自已又是戶部侍郎,對著景王也不怎麼客氣。

景王倒沒有在意嚴世蕃的口氣,畢竟這事兒的的確確是自已做的不對。當時府上人來報告,說嚴大人的親丁到了,也說了宮裡頭大火的事兒,可寒冬臘月又是三更天,被窩裡的景王壓根兒不想動。更兼著當晚上,他歇在周姨娘處,美人在懷一夜風流,身體疲累,醒後身體還覺得痠軟。何況同樣被吵醒的周姨娘睡眼惺忪,鬢髮散亂,更添幾分誘惑,景王一個沒忍住,頓時春風一度,哪裡還想得起什麼正事。

等著王妃來催促,他這才不情不願的起身收拾,如此一來,自然就去的晚了。

所以這會兒面對嚴世蕃的一通指責,他一個反駁的字都說不出來:“過去的事情,再說也無用,倒是幫我想一想,後面該怎麼辦才好。我瞧著現在這個裕王妃,可很是有些手段,中秋的宮宴,就是她幫著皇后出謀劃策。”

提起中秋宮宴,嚴世蕃就更是不高興,中秋的時候陛下召回了胡宗憲,那人分明是自已父親的學生,可滑頭的很,對著自已可是一點兒也不客氣。

嚴世蕃有個得用的幕僚,喚做羅龍文的,聽著景王與嚴世蕃的對話後,想到了一個主意。

“學生愚蠢,有一個法子,不知道行還是不行。”羅龍文腦子轉的很快,但話卻說的很慢。

嚴世蕃最不喜歡讀書人磨磨唧唧的性子,當下皺眉道:“這兒又沒有外人,想說什麼就說,至於行不行的,你不說我們怎麼知道?”

見嚴世蕃不耐煩,但羅龍文還是將自已的想法慢慢說來:“聖上好黃老,若是趁著除夕宮宴,給陛下獻上一道祥瑞,想來能討得陛下歡心。”

獻祥瑞?嚴世蕃和景王聽後,都各自思索了一會兒。嚴世蕃先開口道:“單單就獻個祥瑞,也只能討得陛下一時的高興。”

言下之意,就是這個計謀雖然可行,但也不是什麼太好的計策。

然而羅龍文繼續往下說:“祥瑞只是其一,如果能在祥瑞本身上頭做點兒文章,直指裕王,說不定就有很好的效果。”

景王和嚴世蕃聽了這話,不禁交流了一下目光,兩個人一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嚴世蕃才搖頭:“裕王是陛下的親兒子,何況,裕王無論是生辰八字還是他的名諱本身,都不好做文章。依我看,倒不如將矛頭,指向裕王妃?”

指向王妃?景王稍稍思考,就覺得是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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