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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亡命天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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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慧子隱約感覺到自已應該是說錯了什麼或者是做錯了什麼,因為她清晰地察覺到了張閗光的內心,應該是被利刃戳穿了一個傷口,而且一直在滴血……不過,他還是深愛她的,因為他命令美慧子:旗袍只能在臥室裡,穿給他一個人看!

張閗光始終沒有回答美慧子的問題,就好像把那一個時刻從時間的軌道上抹平了一切的痕跡。又過了幾天,更令他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三弟忽然失蹤了幾天!

張閗光只能等著美慧子來用餐的時候,在餐桌上故作饒有興趣地詢問招遠的黃金線路上新發生的故事,美慧子告訴他:三天前,在招遠到黃縣龍口港的公路上,抗日武裝部隊招遠獨立營和招遠張星中隊的人員根據情報,就在館前姜家村的必經之路段上,他們在一個攤開的槐樹枝上掛了一個地雷罐子,等日軍的運送黃金的六輛汽車臨近樹枝時,躲在路邊隱蔽處的武裝人員迅速用繩子將地雷引爆,炸破了汽車輪胎。雙方立即激烈地交火,互有傷亡,但是日軍六輛汽車上運輸的鐵盒包裝的黃金全部被劫獲一空……

張閗光不禁關切地問道:“你們的傷亡嚴重嗎?對方又是怎樣的呢……”美慧子回答說:“這一邊死傷五十多人,那一邊好像是六七人吧……因為主動權掌握在對方手裡。但是對方的傷亡人員全部都消失了,現場一丁點兒線索都沒有!如果不是因為這一邊傷亡太慘重,不然長官們甚至會懷疑押運黃金計程車兵們是上演了一出監守自盜的苦肉計……畢竟是幾十公斤的黃金哦,也太誘惑人心了啊……”張閗光味同嚼蠟地吃完了這一餐,心下一橫,想到:最多再等三天,三天過後如果三弟還不回來,就去蓬萊的蓬萊春飯莊找唐道長一探究竟!

美慧子很想給張閗光生個兒子,她有的時候會讓他去挑選一處宅子,為兩個人的將來做好安排,張閗光卻還是顧慮重重的,不置可否。美慧子也只能不斷地給兩個人的感情升溫,以免產生變故,所以只要是夜裡不值班,她都會來朝陽街九號和張閗光住在一起,每一個夜裡她都要他抱著才肯睡去。

第三天的一大早,三弟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而且是一臉的志得意滿……他抓緊時間洗了個熱水澡、裡裡外外換了身衣服,然後趕到小餐廳和張閗光、美慧子、愛斯德一起喝咖啡,吃早餐。張閗光故作鎮定,只是笑著點了點頭,大家開開心心地一起聽著音樂吃完了早餐。

吃完早餐張閗光開車送美慧子去了軍官醫院,然後回來坐進了襄理辦公室的沙發,聽聽三弟怎麼解釋……三弟講了他幾天前先去了“蓬萊春飯莊”,見過了唐道長,也聽唐道長聊起了大哥和拉多姆1935式手槍的事情。然後他匯合了武工隊的幾個人,一起趕赴了招遠張星鄉鎮館前姜家村,隱藏並準備了差不多兩天的時間,然後一舉拿下。但是幾十公斤的鐵盒黃金和傷亡戰士沒有辦法一次性撤離,於是一部分黃金和傷員先行安全撤離,三弟和另外幾個人留下就地掩埋陣亡戰士的屍體和剩餘黃金。

他們把戰友們的屍體和黃金分別掩埋好,並做好了標記,還一直等到了太陽和風把新鮮翻動過的泥土和標記重新風化,從外觀絲毫看不出破綻。等他們清理乾淨現場準備撤退的時候,張星鄉鎮附近的據點兒裡的日偽軍已經出動了,日偽軍在這條五十公里的黃金專線道路上保持了一千人的常備兵力,專門針對我方武裝截獲黃金的行動。於是幾個人一商量,為了突破敵軍拉網式的搜查,他們直接反方向地從張星鄉鎮晝伏夜出,奔襲了五十幾公里摸進了棲霞桃村鄉鎮。然後幾個人又分散行動,三弟一個人從桃村鄉鎮穿過福山,一路上風餐露宿,保持高度警惕才回來了……也深刻地體驗了一把煙臺的風土民情。

張閗光聽完也是頗有些感觸,最後他定了定心神,規勸三弟道:“三弟,我們從上海灘來到煙臺,最重要的任務是幫助荷蘭治港公司、幫助愛斯德工程師把碼頭建好……愛斯德在中國,只有我們兩兄弟才是最貼心的人,也只有我們才能夠真正協助他解決所有的問題……因此來說,最好以後不要輕舉妄動——我們首先、一定要、不能辜負了愛斯德啊!!”三弟也很理解張閗光這樣的看法,當即表示以後一定會凡事都要先商量,堅決不再冒然行事。

又過了幾天,六月份的一個週日下午,美慧子把三弟請到了小餐廳,兩人剛剛坐下,美慧子就遞給他一個精美的銀色牛皮盒子,三弟開啟一看:裡面竟然是一支極其昂貴的、收藏版的銀色雕花的M1911手槍。手槍靜靜地躺在雅緻的牛皮盒子裡,卻分分秒秒都在散發著皇族貴胄的瑩瑩光輝……

三弟一下子驚喜地不得了,只差一點兒就要歡呼雀躍了。他細細地端詳撫摸了好一陣子,終於抬起頭,頗有些驚奇地問道:“美慧子小姐,請問您為什麼要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呢……”美慧子一臉無奈地說道:“三少爺,我是想拜託您幫我做一件事情……”三弟猶豫了一下,卻又連忙問道:“美慧子小姐,請問是什麼事情呢?”

美慧子很認真地說道:“三少爺,本來呢,這支手槍是要在張閗光先生和我訂婚的時候,我作為大嫂送給您的禮物。但是,在這一段時間裡面,我和張閗光先生提過很多次,要在這兒附近買一套住宅,為我們將來結婚、有了兒子做準備的……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和我講到結果怎樣,好像、好像,他甚至於根本沒有這樣去做……所以,我很著急,我很頭痛,我希望你能夠、可以幫我去和他談一下,看看是否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或者是,還是有其它的什麼問題……因為,因為!我好想嫁給他啊!!”

美慧子激動地一下子講了這麼多,然後閉緊了嘴巴,鼻子在深深地呼吸,她是在努力壓抑住內心的波動。三弟聽了,略想了一下,然後答應一定儘快找時間和大哥講一下。

幾天後到了週五早上,張閗光和美慧子一起用過早餐,就開車送她回軍官醫院,兩個人親吻過,他看著她走進了辦公室,然後張閗光踱步去了佐藤部長的辦公室。佐藤部長看到他很開心,兩個人就坐下來聊了聊,聊了小半天,張閗光問佐藤部長道:“大哥,請問我如果想和美慧子小姐舉行結婚典禮的話,您是怎麼看啊……”佐藤部長聽了以後,又認真又欣喜地說道:“老弟,我支援你們的想法!至於美慧子的父親、土橋司令官嘛……他現在也是應該會支援你們的!”他看了一眼張閗光不解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繼續講了下去:“就在上個星期四,也就是1942年的6月4日凌晨六點鐘,我們大日本帝國海軍和美國海軍之間的中途島戰役展開,美國海軍在這次戰役中成功擊退了日本海軍對中途島環礁的攻擊,日本海軍在戰役中大敗——

最終美國海軍以損失一艘約克城號航空母艦的代價,擊沉了日本海軍的飛龍號航空母艦、蒼龍號航空母艦、赤城號航空母艦、加賀號航空母艦等四艘重型主力航空母艦……中途島戰役的勝利,深深鼓舞了反法西斯同盟國家計程車氣,取得扭轉太平洋戰爭局勢的勝利……而且,更加可怕的是,戰後我們這個星期重新覆盤時發現,美國海軍的這一次軍事勝利,更多的是依靠了好運氣!!這對於大日本帝國的武運長久可是莫大的諷刺……從此以後,日本本土就完全暴露在了美國海軍力量的打擊之下啊!”

佐藤部長又深深地嘆了口氣,不無傷感地對張閗光說道:“原來,土橋司令官對你、對上海灘老五門還是很有企圖心的!!但是現在,土橋司令官心裡應該是很清楚的,在日軍大東亞共榮圈日漸窘迫的戰局中,只有你,只有上海灘古董老五門的勢力,才可以更加保護好他的寶貝女兒……”他頓了頓,忍不住又補充道:“老弟!美慧子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希望張閗光君可以好好地珍惜她、照顧她……”

佐藤部長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對張閗光鞠了一躬,嘴裡說道:“我代表土橋司令官拜託您了……”張閗光馬上站起身來,鞠躬還禮,說道:“那就請您放心吧!!”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張閗光和所城裡的幾大族長碰過三次,議定就在所城裡的西側,靠近丹桂戲院的地方,買了一套兩進的大宅院子,正房六間。並委託幾大族長幫忙收拾乾淨,要求按照中式傳統古典風格裝飾一新,只是在主人房裡面加了一個豪華衛生間。他則第一時間就把德意志DG留聲機和一大箱黑膠唱片搬了進去……

早在1906年,在大連闖關東的煙臺所城裡張千戶的後人張子祿先生,在所城裡西側的一街之隔,投資興建了煙臺第一座成規模的民營劇場:德桂茶園。十年後又於1916年分別更名為“丹桂茶園”、“丹桂舞臺”、“丹桂戲院”,其名稱的變更都請教了上海灘京劇一代宗師、麟派老生鼻祖麒麟童周信芳——只因當年麒麟童周信芳在上海“丹桂第一臺”一炮而紅,也就把麒麟童在煙臺唱紅的德桂茶園更名為了“丹桂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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