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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音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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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廣播的真面目是一卷卡式錄音帶。

在講師們馬上展開調查之下,很快找到了原因。大講堂的廣播儀器本身——似乎是裝在講臺裡面的——輸入端,被接上附類比式時鐘的卡式錄音機,那個沙沙的聲音就是錄音時的雜音。

錄音機的計時器設定在九點十分,一到了那個時刻,錄音帶就會播放。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那個古怪的廣播,本來就是設定成挑準了新生與講師們都齊聚在大講堂的時候,自動播放出來。

秘密一揭開以後,說穿了其實也只是個很廉價的機關,原本不知所措的講師們也突然態度強硬起來,開始顯露出怒意。平時行為舉止溫和鎮定的藥歌理事長也大發雷霆,憤慨激動地主張馬上報警。

教職員一方最後取得共識,認為這肯定是惡質的惡作劇。事態總算是往收拾善後的方向進行了,學生們在表面上也已經恢復平靜。不過我想那個詭異的殺人預告(對,居然偏偏還是殺人預告)之聲,終究不可能從大家的記憶中抹消。

因為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原本的行程多少受到耽擱,不過之後我們還是照預定計劃去上第一堂課了。

新生們紛紛跟著自已的講師前往研究室。

我和另外五個女生也在老師的帶領下,從講堂大樓移動到研究大樓。在那之前,還穿插了老師對想要跟去研究室的那些黑衣人說「別跟來」,然後就這樣把他們趕走的一幕。

我們在研究大樓搭電梯來到四樓。

「喔,就是這裡了。」

那是一條在兩側井然有序地並立著好幾扇門的走廊。老師在其中一扇門前停下,門旁的名牌板上,以日文橫寫著「西洋魔學史研究室·佐杏冴奈」的字樣,其下還有用英文拼寫出來的同義字句。

「……嗯?啊咧?」握著門上喇叭鎖的老師叫了兩聲。喇叭鎖發出了「喀喳喀喳」的聲音,然而它本身卻完全轉不動,看來似乎是上鎖了。

老師嘖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往後退開一步。

正當我在心裡嘀咕著她到底想幹嘛時,法術師開啟她的尊口,說出令人目瞪口呆的話:

「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踹開它!」

「——」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該怎麼說好呢?法術師就這樣直接訴諸暴力好嗎?既然是法術師,在這種時候就應該使用法術之類的來解決才對吧,不然好歹也該選擇要用點頭腦的方法嘛。

當我們還呆楞在那裡時——

「話說在前頭,我當然是開玩笑的。」老師說:「我現在去拿鑰匙,大夥兒在這裡等。」

「咦?那、那個老師,讓我去好嗎?」

我連忙提議。因為老師要是現在走掉,就等於要我一個人被留在五個不認識的女生之中。

「幹什麼?這麼自搞奮勇啊?真難得。」是自告奮勇才對,不過我現在沒有去管那種事的閒情逸致了。可是老師根本不瞭解我的心情:「不必了,我去就好,所有人都待在這裡別亂跑。」

她留下這幾句話,旋即搭著電梯下樓去了。

必然的,就只剩下我和幾個女生留在走廊上。

……好尷尬。

不出我所料,她們一面偷偷瞄著我,一面眾在一起竊竊私語,很明顯就是對我有所懷疑。

(大家明明就都是互不相識的新生,可是她們卻已經可以親密地聊天了嗎?女生之間果然比較容易交上朋友。嚦,交朋友是件好事。四海之內皆兄弟,如果能照這個方法早點實現世界和平就好了。)

——我沉浸在諸如此類的胡思亂想中,打算利用逃避到個人世界中的方式度過這個場面。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我始料未及的事。

「嗨,可以打擾一下嗎?」

有一個女生居然跑來找我說話。

「……什麼事?」我不知所措,笨拙地這樣回問。

對方是個有著一頭長髮、杏眼桃腮的女生。雖然並不是像老師那種令人驚豔的美人,然而很容易給人一種第一印象,是那種可愛到讓人想要永遠寵著她的女生。她穿著厚棉布迷你裙,黑色與粉紅色方格相間的簡便型運動鞋,瀏海用細鐵絲髮夾別起來,與整體打扮很搭配。

「同學和老師是早就認識的嗎?」

她用完全合乎天真爛漫這個形容詞的開朗表情問道,這樣的表情應該足以使之前素不相識的人,也不會懷有戒心的吧。對於不擅長展露笑容的我來說,實在是非常羨慕這種人。

不,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羨慕的吧?

「呃……」

我思考著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和老師的那番交談從旁人眼中看來,很明顯就會先被歸到「認識」這個分類中吧。但是因為實際上距離我與老師相識的時間也才只過了一天而已,這樣是否足以稱之為「認識」,老實說分界是有點模糊的。也就是說,這是個受到個人主觀判斷影響極大的問題,因此要回答我是否認識老師,首先就必須從給「認識」這個字眼做出定義開始——

「……?呃——」是因為我突然默不作聲陷入沉思中,使她心生不解的緣故吧,她收起笑容,以擔心的表情說道:「請問,怎麼了嗎?是不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事?」

「咦?啊,不是,抱歉,沒那種事。」我回過神來。不成不成,我的腦袋進入逃避現真實模式了:「這個啊,思,至少我認為我們算是認識的吧。」

「是、是嗎?那就好。」她的臉上掠過一抹訝異,不過隨即恢復了笑容:「不過真了不起耶,可以認識是法術師的老師,真叫人羨慕呢。」

「會嗎?」

「嗯,絕對是的。」

她開朗地如此斷言。確實如此,被她這樣一說,我也開始有那種感覺了。冷靜下來想想,能夠認識全世界僅有的六位法術師之一,確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

「也許是吧。不過這應該沒什麼好羨慕的,因為接下來你馬上也會認識她了。」

我這樣一說,她就愣了一下,然後用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心地點點頭。

「我叫三嘉村凜凜子。同學呢?」

我回答天乃原周,然後她好像是把我的名字反芻了兩三遍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暱稱就叫小週週吧!」

「……小週週?」雖然說我小時候也不是沒被這樣叫過,可是都這個年齡了,拜託還是饒了我吧:「呃,最好還是用其他稱呼好嗎?」

「比方說呢?」

「這個嘛,直接叫名字之類的就好了,不然就叫我『阿周』吧。」

「阿周啊……阿周?」

我點了點頭應允,而她——三嘉村凜凜子則笑著伸出了她的手:「嗯,瞭解。請多指教羅,阿周。」

「啊啊……嗯,請多指教。」我回握住她的手。

這時候電梯又上來,老師回來了,右手上拿著鑰匙圈轉啊轉的。

「喔,怎麼怎麼?這麼快就發展出友情啦?」

老師一面嘴裡嘀咕著青春真好什麼的,一面自顧自點著頭把鑰匙插進鎖孔中,接著向右一扭,門鎖就發出「喀喳」一聲開啟了。

研究室大概有十五塊榻榻米大。

房間中央放著一張長桌,桌旁環繞著椅子。房間內側的地方有一個鋼製書架,以及一組成套的辦公桌與旋轉椅,牆上也掛著一個時鐘,每個用具都是嶄新而乾淨的。不過不能否認的是,整個房間也因此而給人一種缺少人味的感覺。

老師進入室內,開啟位於門旁的電燈開關。然後定到位於另一邊的窗子旁邊,抓著百葉窗的繩子把它拉開,自窗外射入的陽光照亮整個房間。

「好,大家都坐下。」

老師脫下外套並掛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同時下了這樣的指示。

包含我在內的六個人分成一邊三個,分別坐在長桌兩側。我走到面對著門最左邊的位子上坐下,凜凜子坐在我旁邊的位子上。老師往附腳輪的椅子上一坐,滑著移動到長桌最前面的位置。

「好啦,那麼開始專題研究。」

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老師身上,眼中閃著隱藏不住的好奇眼光。被譽為全人類遺產的法術師之一,即將要為我們上的是什麼樣的課程呢?

「這個專題研究的名稱是西洋魔學史。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在接下來的半年中,大家要在每星期三的第三節課時過來學些西洋魔學的大致歷史。至於要使用哪些教材跟講義,我現在還沒想那麼多,考試和報告的事也還沒決定,就等我決定好詳細內容時再說羅。」在做完形式上的說明以後,老師又追加了幾句:「啊,不過上的課太普通就不好玩了嘛,所以我打算在課程中精心準備些有趣的東西,也就是所謂的敬請期待羅。」

「是。」凜凜子元氣十足地應道,室內響起蘊含著親和感的笑聲。

老師嘴角也含著笑容,發給所有人一張B 5大小的紙。

「那我先發下這個專題研究的學生名單給大家看看,大家各自看看自已在名單上的名字有沒有錯誤。」

我收下名單檢查自已的名字。因為名單這種東西多半都是依日文的五十音來排列,我的姓天乃原發音是Amanohara,在日文中,開頭的A在五十音中位列第一,所以我的名字應該會排列在名單最前面——嗯?

我重新再看了看名單……我的名字錯了。原本應該要寫成「天乃原周」的,但是在名單上卻誤植成「雨乃原周」。

(不過念法倒都一樣是「Amanohara」啦。)

反正念起來都一樣,所以怎麼寫都沒什麼差吧,而且可以令人聯想像到落雨靜謐之情景的名字,不是更叫人喜歡嗎?還有老師也只是叫我們看看有沒有錯誤而已,可從來沒有說過有錯誤要提出來……我這樣想著,自做主張得出了其實這樣也沒差的結論,因為我覺得要一一提出訂正也挺麻煩的。

然後——

「老師。」坐在我正對面的戴眼鏡女生冷靜地開了口:「我的名字寫錯了。」

「哪裡?」老師看著自已手中的那份名單。

「姓的部分。『在真』變成『有實』了。」

「你說什麼?啊啊,有夠麻煩。我這個人最討厭麻煩事了……你用說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寫,拿筆在這裡——」

就在老師嘟囔著,身子往前探的時候——

坐在我旁邊的凜凜子舉起手來:「老師,我的也錯了。」

「啥?喂喂,饒了我吧。」

遭受到意料之外奇襲的老師嘆著氣,但是——

「噯,我的也錯了耶。」

「啊,人家的也是!」

「那個,呃……我的也錯了。」

剩下的三個女生也接二連三申訴起名單上的錯誤。

老師的表情越來越無力,同時往我這邊瞪過來。

「該不會連周的也錯了吧?」

「呃——很遺憾。」

在我戰戰兢兢地回答過後,老師的雙肩頹然垂下:「受不了……是誰?是哪個傢伙做出這麼不像話的名單?」

老師一面這樣抱怨,一面叫我們在自已的名字上各自訂正,就這樣完成了新的名單。

×『雨乃原周』 →○『天乃原周乙(Amanohara Amanc)

×『有實冰魚』 →○『在真冰魚』(Arizane Hio)

×『翁谷印南』 →○『扇谷印南』(Ougigayaisu Inami)

×『佐光理惠』 →○『酒匂理惠』(Sakou Rie)

×『冰沼千里』 →○『午沼千里』(Hinuma Chisato)

×『美香村凜凜子』 →○『三嘉村凜凜子』(Mikamura Ririko)

「呼,花了不少時間哪……好,那接下來大家開始自我介紹吧。」

老師收回名單,像是想要進行專題研究的樣子了,但是——

「老師。」又被剛才那位戴眼鏡的女生打斷了。

老師一面比對著名單上的名字,一面說道:「在真嗎,這次又怎麼了?」

「沒有,只是有件事想先跟老師報告一下。」

她以沉穩的語氣這樣說著。從老師叫她在真這個名字看來,她應該就是「在真冰魚」了吧。她的頭髮挽了一個高髻,身穿有著整齊折線的白色襯衫,戴著頗有品味的無框眼鏡。

「關於自我介紹——扇谷、酒匂、午沼、三嘉村、還有我,我們五個人已經全都認識了,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可以省略掉自我介紹這個步驟。」

她的這番發言讓我不知所措。

「哦——那又是為什麼呢?」老師興致勃勃地問道。

在真冰魚手扶著眼鏡,簡潔地答道:「因為我們五個人都是城翠大學附屬高中畢業的。」

城翠大學——知名大學大抵皆是如此——採取的是從附屬幼稚園、國小、國中、高中一貫的直升式教育制度,因此城翠大學的新生分成兩種:一種是到大學才進入城翠大學就讀的「一般考生組」,以及經由附屬校升進大學的「直升組」。

而現在看來,這個西洋魔學史專題研究的學生,除了我以外,其他五人都是「直升組」的樣子……原來如此,難怪她們之前會親密地在一起聊天了。我本來就覺得以初相識的人而言,她們的感情也未免太好了一點,原來是因為她們本來就是朋友啊,那就有道理了。秘密一揭開以後,說穿了其實也沒什麼。

「原來如此,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過基本上還是請自我介紹一下吧。你們之間也許是沒有自我介紹的必要,但是我和你們才第一次見面而……而且也還有另一位第一次和你們見面的同學在喔。」

不用說,那當然就是我了。

「對呀,冰魚,我們也得向阿周自我介紹的嘛,因為今後我們應該會在一起相處好長一段時間呀。」

凜凜子以開玩笑般的口吻表達她同意老師的意見,緊接著——

「嘿呀,小冰子,做人是不可以只顧自已方便的啦。」

坐在我隔壁的隔壁——也就是凜凜子隔壁——的女生以獨特的腔調插嘴回道。只是相比於凜凜子企圖用開玩笑的方式打圓場的表現,她的語氣卻是充滿了露骨的調侃之意。

「……我應該對你說過很多次不要那樣叫我了吧,理惠。」

冰魚瞪著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理惠」。

名叫理惠的那個女生——看來她就是「酒匂理惠」了——雙手交握在腦後,蹺著二郎腿晃啊晃的,嘴角露出一個諷刺的微笑。她身穿鬆垮垮的連帽運動夾克,腳踏籃球鞋,頭上戴著的帽子往下壓,遮住了她的半張小臉,在帽簷下方可以看到圓圓的眼鏡。

冰魚與理惠——雖然她們倆都戴著眼鏡,然而給人的印象卻完全相反。相對於修長理性的冰魚,理惠給人的感覺則是吊兒啷噹到有些不合時宜。

在冰魚無言的壓力下暗湧的氣流,使得理惠露出像是輕蔑的笑容,同時轉開視線。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險惡了。

(這該不會……是我的錯吧?)

在籠罩著一片不穩氣息的研究室內,我縮起身子這樣想著。追根究柢仔細想想,這場爭吵的原因是出自於我這個混進她們之中的外來分子,也就是說,我身上應該也是要揹負起幾分責任的吧。(——要嗎?)

怎麼辦好呢?我一個人暗自苦惱著。

「好啦,你們倆別吵了啦。」凜凜子慌慌張張地當起了和事佬:「難得可以認識新朋友,怎麼可以吵架呢,別吵了吧?」

凜凜子堅決地請求她們合好。

在凜凜子一股勁的請求下,兩位當事人彷佛有些尷尬地互掃了一眼。雖然她們馬上就又別過臉去,但是從兩人的態度看來,已經不再那麼劍拔弩張了。

「……呃,我也覺得……那樣比較好。」

「是啊~吵架是兩敗俱傷的事。來,都向對方道個歉吧。」

剩下的兩個女孩子也聲援凜凜子。

「印南和千里……啐……這我哪敵得過啊。」理惠這樣咕噥著,然後嘟囔了一聲對不起。

「我也太幼稚了。」冰魚也說了聲對不起。

看到兩人和好,凜凜子笑開了臉。

我也暫且鬆了一口氣,撫了撫胸口。

然後——

「…………老師,您在笑什麼?」

在我身邊的法術師雙手環抱在胸前,一個人笑嘻嘻地不知道在笑什麼。

「沒什麼啦。我在想啊,青春真是件好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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