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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另一個“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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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莫白“撲通”一聲掉入水中,緊接著便被那從大壩上掉落的沙石狠狠地砸中了頭部。一陣刺痛襲來,她瞬間清醒了不少,心中暗想:“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慌亂之中,她拼命地在黑暗裡摸索著,終於,幸運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

她就這樣在水裡漂了整整一夜,大雨傾盆,湍急的河流奔騰不息,她不知道自已會被衝向何處,心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等到第二日,她終於摸索到了一處能夠靠岸的地方。上岸後,她茫然失措,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去。她一邊在心裡默默為自已鼓勁兒,一邊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最後找到一塊能讓自已稍作休息的地方,便如釋重負地躺了下來。是的,她的眼睛看不見了,她在心裡祈禱著:“希望只是被砸傷了,休息一下就會好起來吧。”一晚上,她都緊緊地抓住那根浮木,此時此刻,高度緊繃的神經終於可以放鬆下來了,疲憊不堪的她躺下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南徑縣裡,顧鶴軒不再執意去尋找莫白,因為楚蕭凰已派遣人手四處尋覓。他無法施以援手,只能去做自已力所能及之事,依舊按部就班地將大壩的所有事宜打理得有條不紊。

繼續填補缺口,對大壩缺口處進行加固,巡查周邊,持續加固……以及排水的一應工作,他皆親力親為。

而莫馨歷經一場大吵大鬧,近乎瘋狂地進行打砸後,被擊打至暈厥過去。待到她第二次醒來時,已然過去了三天。她行事變得木然,然而正常做事,正常進食,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但實質上,明瞭之人皆知曉她內心的世界已然全然崩塌。

陳喬一徹查清楚了刺客之事與當地的貪官汙吏並無關係,幕後黑手另有其人。他將這些貪官汙吏交由他人帶回皇都,交由陛下自行發落,自已則繼續追查刺客的手筆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莫白這幾日一直在一個地方兜兜轉轉,她眼睛無法看清,不敢胡亂跑出去。所幸她的眼睛並非那種完全黑暗看不見的狀態,而是非常模糊朦朧的感覺,尚能分辨白天黑夜。她經過好幾天的適應終於慢慢接受了這樣的感覺,然而事不宜遲,她必須儘快趕回皇都,否則眼睛真的瞎了就沒有希望了。

幸而這些天有一位老婦人收留了她,那日她疲憊至極,隨意躺在一處便沉沉睡去,渾身也都溼透了,老人家路過見她如此可憐,便將她帶回自已家中休息去了。

莫白始終都在奮力克服看不見所帶給她的艱難,她原本亦想懇祈老奶奶帶她前往皇都,然而老人家已然年事頗高,其眼睛亦已不甚良好,身體狀況亦欠佳,她並不願由於自身而致使老人家遭受苦難。

她現今唯有獨自依靠自已邁出這一步,然而惶恐不安的情緒卻始終如陰霾般在自已的心頭瀰漫開來。這一日,她滿臉愁容地給自已做了不計其數的心理寬慰,可夜幕降臨之時,她仍舊未能成功走出去,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黯淡,流露出絲絲沮喪。老奶奶邁著蹣跚的步子,給她端來了食物,滿眼疼惜地看著她,讓她趕緊吃完。看著莫白失魂落魄的樣子,老奶奶輕聲安慰她無須跟自已較勁,待莫白吃完後,老奶奶便默默轉身,靜靜走開了。

夜晚時分,莫白做起了噩夢。在夢中,她見到了另一個自已,那張臉上滿是不屑與傲氣,對著自已說道:“倘若你意欲逃避,不肯去面對,那就將身體交由我來掌控,我會比當下的你把人生過得更為多姿多彩”

聽到這裡,莫白的內心宛如被千萬根細針同時刺痛,她痛苦地皺起眉頭,心中充滿了無助。她望著眼前的“自已”,想著自已的懦弱和無力,只覺得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湧上心頭。

“你瞧瞧如今的自已,無非就是個懦夫,區區一點小小的挫折便將你擊潰了。

”莫白的心如墜冰窖,她知道自已一直在努力克服困難的,

“我受夠了你那套虛偽做作、佯裝老好人的做派,還聲稱能為楚蕭凰和南楚的百姓做出任何犧牲。”

莫白的內心在吶喊,她想解釋,想為自已辯護,卻發現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我可不像你,我要活出屬於自已的模樣來。我雖殘酷、嗜血、冷酷無情,但我決然不會將自已活成你這副樣子。你若想要放棄,就趁早放棄吧,這具身體的未來,由我來為她綻放光芒。

”莫白的心如刀絞,她覺得自已彷彿被撕裂成了兩半,

不,不,不,她高聲呼喊了出來,“你並非我,你無權決定我的人生,你亦不該成為我。莫白內心燃起一股堅定的力量。

我即是你,你即是我,你忘記了嗎?是你的苦痛,你的無助,你的懦弱,你的無能,是你不敢直面的恐懼之時從而締造了我。我就是你創造出來的。

人皆具正反兩面,你乃正面,而我便是你的另一面。別再抵抗了,莫白,你無法面對的這一切由我來承擔,你就安心沉睡吧,永遠都不要醒來了,你在這世間實在太累了。”

莫白的腦海中緩緩浮現出眾多美好的瞬間,她清晰地憶起了莫馨,那個自已最寵愛的妹妹,臉上還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尚且年幼的她還無法做到自主獨立,她和顧鶴顏,兩人之間的矛盾還尚未解除。

她的思緒飄向了尚未足夠強大的南楚國。楚蕭凰肩負著如山的責任,每日都疲憊不堪。

莫白腦海中不斷閃過與楚蕭凰相處的點點滴滴,好不容易才與她互通心意,好不容易才和她走到一起。她彷彿看到了楚蕭凰得知自已離開後的悲傷與痛苦。

她還未喝到陳大哥和姐的喜酒,她還要教鍾楠武功,還要給他和小龍買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畫面在她腦海中不斷浮現,一家人那歡快的笑聲彷彿在耳邊迴盪。

還有顧鶴軒,以後便無人再陪他暢飲了,他獨自飲酒時會寂的寞吧。

莫白意識到,自已還有好多好多事情未曾去做,這些事情如同繁星般閃耀在她的心頭。想到此處,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彷彿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所喚醒,意識終於清醒了過來。

莫白嘴角揚起一抹堅定的微笑,心中暗自鼓勁:我不會放棄,我會堅定地走自已的路,無論遇到什麼困難,我都將勇敢面對!

她反抗成功了,奪回了自身對身體的掌控權。

莫白獨自又歷經了數日的反覆摸索與艱難適應,終於決然地踏出了那關鍵的首步。她的內心深處,實則亦被深深的懼怕與惶惶不安所充斥。

她本就是個極為需要被關注、被精心照料的女子,只不過她選擇了讓自已變得無比強大,令人覺著她彷彿是那堅不可摧的存在。昔日,因她身為姐姐,必須要強大起來,才能夠更好地照顧妹妹;後來,她成為將軍,更是需要變得剛毅果敢、冷酷無情,要不然便難以統領軍隊。

她一直都篤定唯有讓自身強大,才可守護自已、守護身邊之人,然而她卻忽略了自已同樣亦是需要被用心呵護的那一人。

這次,她又勇敢地站了起來,她準備向收留她的老奶奶道別,獨自踏上回家的路途。

“奶奶,這些日子多謝您的收留,我想我應該走出去了,去尋找我的家人。”

她摸了摸身上僅有的一件值錢的東西,當做給奶奶的謝禮。

莫白身上內兜裡其實有些碎銀子,李金茹在她和陳喬一的衣服上都縫了一個口袋,說他們經常在外奔波,口袋裡放著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這回是真用上了。她一路上需要用到銀子,沒辦法把銀子留給老奶奶,只能將身上玉佩贈送給她。

“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我這老婆子啊,用不上這東西。”

“奶奶,您可以把這拿去換錢,我這眼睛不好,這東西我帶身上容易被偷,您留著總比便宜小偷了好吧。”

“好吧,既然這樣,那老婆子就收下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乾糧,你路上拿著吃,這一路上千萬注意安全啊。”

莫白點點頭,應道:“嗯,我會的,謝謝您了,我走了。”

她拿著一根棍子,如盲人般,慢慢摸索著向前走去。

而在她走後第二天就有人挨家挨戶的詢問起她的訊息,

陳澈也一直跟著搜尋的人一直在找莫白,不過他們剛開始的方向就錯了,他們認為莫白不可能生還,就一直沿著水流處的周邊一直尋找,後來才想到莫白有可能還活著,才調轉方向在南徑縣周邊的村莊找人,而恰好莫白就是在南徑縣沿途下去的村莊那停留了好幾天,但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愛抓弄人,莫白剛離開他們才找到這裡。

南徑縣的水患均已妥善處理完畢,新上任的官員也接手了為當地居民開展災後家園重建工作的任務。

陳喬一在追蹤刺客的過程中尋覓到了一些線索,他於已然逝去的刺客身上搜尋到了一個隨身的物件,透過明察暗訪,獲悉這個物件乃是當地規模最大的一個殺手幫派所持有的。

陳喬一啟用了暗影衛的雷霆之手段,迫使對方無可奈何之後,才將暗殺的訊息透露給他。

陳喬一警告他們切不可透露出他們前來調查過的訊息,倘若如此,便讓他們整個幫派全軍覆沒。

得到這些訊息他亦打算返回京城向陛下彙報情況。

莫馨,你還是隨我先回皇都等訊息吧,陳喬一建議道。

“我不回,我要在這裡等我哥哥回來。”莫馨拒絕了陳喬一的提議,她手上不停地搗鼓著一些藥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陳喬一非常擔憂,可他嘴笨,實在不知道如何勸解她。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莫白已經出事了,他不能讓莫馨再出事了。

顧鶴軒在一旁看著,他的直覺告訴自已,不能讓莫馨留在這裡,否則會出事的。

他開口道:“我覺得陳喬一說得對,我們應該回皇都去等。你哥哥要是還活著,說不定已經回到皇都了。再說莫白是被水沖走的,不知道會被衝到哪裡,他們要是找到人了,肯定會第一時間把她送回皇都。你要是呆在這裡,就完全無法得知哥哥的訊息了。”

莫馨被他說動了:“對,回皇都!她老是喜歡逗我玩,她肯定在皇都等著我回去呢。”

“回去,我要回去,現在就回去!”莫馨激動地喊道。

“好好好,我們現在馬上就回去。”陳喬一怕她情緒太過激動,連忙答應帶她回去。

顧鶴軒看到她這副樣子,眼圈泛紅,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他轉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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