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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夢想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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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天的餐桌上,當週易坤宣佈她心中的宏圖偉志時,雨嫣心裡的計劃也更完善了。

“三考三敗,今年我的大學夢已經是第四年了!人生又不是戰場,不是競賽場,而是踏實的生活。所以,我決定……”二十一歲的周易坤,留著一頭俏皮微卷的短髮,眉宇間有著男孩子的英氣與自信。可能是遺傳的關係,兄妹兩個同樣都有著讓人羨慕的修長體形,她甚至比雨嫣要高半頭。她斬釘截鐵的說:“我不考大學了!我要朝更適合自已,更感興趣的一條道路發展。我要當作家!我正構思著一本書,說不定將來能出版發行,再然後拍成電視劇、電影,最後說不定一些欄目組會請我當做客嘉賓。等我有了一定名氣,有了眾多粉絲時,那些地方電視臺的邀約就不再去了,中央電視臺倒可以考慮……”她陶醉在自已編織的夢想裡,嘿嘿嘿地笑著。

“那你選的這條路更像戰場,更像競賽場,而且你可能連參賽的資格都沒有,別做白日夢了!”母親方莉打斷了她,嘴邊帶著嘲諷的微笑。“連大學都考不上,還當作家?我看你不是作家,而是坐家,坐在家裡的坐。”

“我記得你小學三年級時,老師佈置了一篇作文,叫……叫什麼來著?”父親周平也插嘴︰“對了叫《記我的某某某》。你交的作文是……當時你哥上初中,你交的作文是《記我的伯父魯迅先生》”。

“確有其事.”雨嫣說:“我們是同學,你曾經還有許多名作讓老師在課堂上當做‘範文’宣讀過。比如圓圓的月亮像彎弓,再比如我最喜歡的運動員是姚明哥哥,他跑步可真快。你想當作家是因為那個網文作家……”雨嫣笑了。

“不許說 你再說。”易坤大叫,上前就要捂住她的嘴,小臉漲得通紅。“我這些囧事已經被你嘲笑好多年了,你有完沒完,你再說……你再說我就宣佈你外號了!”易坤威脅地大喊。

“你敢……”

“你上小學時的理想不是想做宇航員嗎?”方莉不打算放過她,繼續揭短︰“到了你初中的時候,你又說沒有宇航員是女的。哦!我國明明好像有女宇航員;你初中的理想是做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到了高中呢?你最崇拜的物件是你哥和你爸﹐信誓旦旦要考醫學院……"

“理想是可以改變的。這說明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我考不上大學嘛!物理、化學是一團遭。人家大詩人是‘遊西湖,提錫湖,錫湖掉西湖,惜乎錫壺’。而我是‘聽物理,如霧裡,霧裡看物理,勿理物理’。你們想讓我拿成績是個位數的理科成績再考幾年大學?看,我的語文很好。”她得意洋洋地,“考不上大學又不是我的錯,難道你們要讓我向老範學習?好歹人家老範肚子裡有貨,最後畢竟考上了。我這肚裡沒貨的說不定比老範還慘。”

“老範是誰?”方莉好奇地問。

“咦!哈哈!我中了!我中了!”她拍著手大笑,並佯裝倒地。“所以,我的結論是,要想做名人,就要務實一點兒,朝自已有興趣的方面發展。要學習電腦泰斗的人生觀,比尓?蓋茨也不是大學生,他甚至被學校除名……”她越挫越勇,發表著自已的宏觀理論。

“泰斗可不是全憑學來的。”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周易乾也開囗了。雖說是諷刺的話語,但言談中帶著寵溺。雨嫣再一次被他的與眾不同、溫文尓雅所心折。這個男人,即使是雙目失明,但獨特的、優雅的風度氣質令她痴迷:他從不嗜菸酒,就算情緒再低迷也不會借酒銷愁,就算心情再憂鬱也不會吞雲吐霧。“你想做名人?我看你做不成名人,只能是個人名。”他善意地嗤笑:“閣下自費出的書大概只能免費送與人家糊房頂吧?”

一語即出,沒有引來鬨堂大笑,而是全場的靜謐。所有人的眼光齊刷刷地盯住他。因為自出事以來,他總是沉默不語,雖然從不亂髮脾氣,但總是把自已封閉在自已的心牆之內。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少言寡語令大家憂心。但現在,他又會開玩笑了,又會主動與人說話了,這代表他願意開啟他的心牆了嗎?

好半晌,方莉才反應過來,打破了沉寂。她感激地看著雨嫣,知道如果沒有雨嫣的替嫁,兒子說不定這輩子都會萎靡不振,這會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雨芊,快吃飯呀,菜都要涼了。”她的聲音裡帶著哽咽。

“謝謝您,媽。”她由衷地道謝。

“不用用敬用,傻丫頭,我們都是一家人。”她一臉慈祥的笑容。

“是,媽也吃。”雨嫣欣慰地說。就算走到最後,自已的婚姻仍以失敗而告終。但是,能與方莉做一場婆媳,她還是會感到滿足。開明的方莉總如她與眾不同的兒子般,令天下所有的孩子嫉妒。當雨嫣上學的時候被自已的母親逼著上各種補習班時,周易坤卻在自由自在的玩耍。她想,如果她是方莉的女兒,在初中畢業後不考高中、大學,只上技校,就不會與母親大鬧一場,乃至揚言要離家出走了。

“易乾,你也快吃飯﹗”方莉又回過頭來照顧兒子,“你最喜歡吃的魚香肉絲還有燒茄子,我又給你加了一些在你面前的碗裡﹔今天的湯是雞蛋湯,我給你放在你的左手邊上,等會兒吃完米飯記得喝。還有,需要再添點兒米飯嗎﹖”她的聲音透著溫柔,關愛,慈祥,彷彿照顧兒子是理所當然的。

“媽,夠了,你吃你的吧。”

這情景看在雨嫣眼裡頗有些嫉妒,心裡很不是滋味。因為,周易乾拒絕她的照顧。她為他夾菜時,他會一點不顧她的自尊,拒絕得很是徹底,說出來的話也很絕情,“我不習慣外人的照顧,又不是一天兩天,你坐著吃你的就好。”

“外人”兩個字刺傷了她,令她的眼眶充斥著淚花,令她的心內充滿著委屈的情緒。因著自已脆弱的自尊心,她甚至不敢再為他夾菜了,她怕聽那兩個字。

“易坤,不管怎麼說。”低著頭扒著眼前的飯,沉默了好久,雨嫣才從失落的狀態中平復過來開口說話,眼光卻直視著周易乾。好像不是在對易坤說,而是對易乾說,雖然明知他看不見,她仍緊緊地盯著他。

“人,總是有夢想的。而夢想總是和慾望聯絡在一起,雖說慾望會迷失自已,但無目的、無慾望、無追求的活著,不就成了行屍走肉了嗎?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呢?所以,大膽的追求自已想要的吧!就算到頭來註定失敗,也不會後悔,因為自已畢竟努力過。我曾記得有一句話是,有夢想便有希望!如果連夢都沒有了,便什麼也不會有了。任何出類拔萃人物的人生都註定不會平凡。反過來說,人生並不完美,沒有人有完美的人生。所以,什麼事註定不會一帆風順,就算失敗了,也不一定不會幸福。所謂幸福,便是長久的快樂,是和自已的親人幸福的相守一生。知道什麼是親人嗎?親人便是最在乎自已,最為自已痛苦和最為自已高興的人,便是自已最親的人”她一氣呵成。

“哇!雨芊姐,你什麼時候變成哲學家了?你的話似乎有些難懂。”

“連這都不懂,還要做作家?我勸你還是多讀些書吧,只有開卷有益了,才會無心插柳。”她的臉有些發紅,很不習慣在長輩面前被人恭維,以致於自已說的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開卷有益與無心插柳又是什麼關係?”易坤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是……是”她一時說不出來,便瞎掰。“不知道什麼是開卷有益嗎?開卷有益就是多讀書……多讀書……書讀多了當然文思泉湧了,沒有聽說過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嗎?文思泉湧……文思泉湧,然後說不定哪天就成作家了,成了名作家,無心成了名作家,不就是無心插柳嗎?”

噓!她長長地出了口氣,總算編圓了!猛一回頭,對上了周易乾那雙失明的眸子。那呆滯的眸光此時竟透著一絲莫名激動的神情,平時毫無表情的面龐,似乎多了一些深不可測的東西,同時又帶著些若有所思。默默低頭呆了片刻,然後,他抬頭只慢慢地說了一句:“易坤,你什麼時候與雨芊這麼情投意合了?這倒像是……哦!沒什麼,也許是我多想了。”

“老哥,你想什麼呢﹖我們現在可是姑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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