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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
接下來扶蘇每天前進一小步，迅速獲得沉澱和成長……
嬴政也在督促蒙毅建造五座茂陵諸事。
另外。
還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那就是中原百萬餘貴遷徙入關中以後，再透過九品中正制外放到中原地方，為官為吏。
但大秦九州三十六郡的官吏，上限人數應該在十來萬左右。
這就代表著剩餘九十萬人暫且沒有妥善的安置之法。
祛除老幼婦孺……青壯年應該還有二三十萬左右。
注意！
這些人可不是大字不識的黔首，能夠移入關中的，基本上都頗有家資的中原精英，落魄貴族在其中都排不上號。
怎麼辦？
要如何進行配套政策的施行，讓那剩餘三十萬人有事可做，有利可圖，為國家創收，而非整天白吃乾飯。
這也是嬴政需要解決的難題。
當然。
茂陵制度畢竟還沒正式起頭。
嬴政還有許多時間，慢慢請教夫子，再行籌備諸事。
……
數日後。
黑冰臺的獨座別院中。
許尚帶著小趙、小儒生正在練習五禽戲。
反正有用沒用的。
練練總歸沒有壞處。
萬一真能延壽很多年呢？
雖然對許尚而言，意義不大，但對嬴政和扶蘇來說，延年益壽絕對是意義重大的。
於是。
許尚從虎戲十三式開始，擺出了一個又一個怪異的姿勢。
嬴政和扶蘇學的無比用心。
忘塵子在旁看得直樂呵。
“莊子曰，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忘塵子饒有興致的道：“老許，你這學習老虎的動作……問題是老虎好像也沒我們活得久嘛！”
許尚聞言翻個白眼：“老夫這五禽戲，主打的是心誠則靈。”
忘塵子：“……”
嬴政，扶蘇：“……”
許尚跟忘塵子日常鬥著嘴。
過了一會兒。
嬴政伸展出虎系第六式，道：“夫子，皇帝已經初步敲定，來年開春便要東巡封禪，先在關中祭司渭水。再出函谷，路過趙地，中原第一站選在位於上谷郡的堯舜守陵村……以此為名義，驅使百萬中原餘貴遷徙入關中茂陵，只是大秦基層官吏滿編以後，剩餘的二三十萬茂陵子弟，又當如何安排呢？”
今天不是正式講解華夏國運篇的第六講。
嬴政只是趁著修習五禽戲，順帶請教夫子完善一下茂陵制度。
“簡單，這年頭的識文斷字之人，總是有用的。”
許尚想了想，道：“按照老夫的想法。我們可以走管仲的【四民分業】路線。”
管仲的許多政策，都是非常開放的。
比如四民分業。
說白了就是把士、農、工、商分做不同的區域，集中管理。
士人們在一起交流文化思想，
農民們互幫互助，好好種地。
商人和工人連成一片，則能形成古代的初步產業叢集，一起發展，共同進步。
即：在管仲眼中。
士農工商，無分高低。
只是所屬從事不同而已。
“用起復管仲經濟改革的名義，把曾經齊國的許多政策，全部落實到五座茂陵之中。”
許尚繼續道：“按照之前的安排，用政治連線中原和關中，現在再加一條……商貿龍脈，橫跨華夏，直至把五座茂陵打造成大秦的經濟中心。”
“咸陽則是無可爭議的政治中心，關中貴族階層，只需掌控九品中正制的官吏選用權，以政治節制經濟，便能輕易拿捏中原茂陵階層。”
“老夫後續也會相繼發明一些小玩意兒，比如化肥、玻璃、精鹽、雪糖、曲轅犁、花樓機、水車、蜀錦等等。”
“這些工商業貨品，都是為那些無法入仕的二三十萬茂陵子弟，專門準備的。”
……
這麼一來。
中原百萬茂陵士族，有錢賺，又有希望做官……
他們還鬧嘛？
但凡長點眼的，肯定都會老老實實的徹底歸附，再用錢運作族中子弟去當官。
而中原底層民眾則是透過徭役，擁有自已的土地，待到兩季稻米種植技術推廣開來，化肥正式應用，讓家家戶戶都能吃飽飯。
他們還鬧嘛？
傻子才會鬧。
如此！
中原共計兩千萬人口。
大秦用私田土地拉攏了人數最多的底層黔首。
中層百萬茂陵士族則忙著掙錢，求做官。
那就只剩下了六國高層餘孽……
冥頑不靈！
孤掌難鳴！
比如楚國餘孽的項氏一族，韓國的張良等等。
沒什麼好說的。
許尚對於頑固的六國餘孽反動勢力，唯有一個字：殺！！
“哇！夫子……”
扶蘇不由得瞪大眼眸，道：“化肥，玻璃……這都是何物？精鹽是更好一些的鹽嘛？”
“沒錯，精鹽和雪糖都是更加精細的調味上品。”
許尚緩聲道：“至於化肥和玻璃，前者可以令糧食增產，後者則是貴器裝飾品。以上的商貿貨物，老夫不確定都能做出來，只能說盡力一試。”
精鹽就是用海鹽提純。
至於秦朝的糖……現在叫做飴，也就是俗稱的麥芽糖。
然而這年頭用小麥做麥芽糖，再提純成雪糖，著實太過奢侈。
本身糧食都不太夠吃了。
很難形成大批次的供應。
但根據屈原所作的《招魂》名篇。
其中有提及：靦鱉炮羔，有柘漿些。
意為在烹煮鱉魚，烤炸羊羔這些美味食品的時候，需得淋上一些【柘漿】調味提鮮。
所謂柘漿，很可能就是甘蔗榨出來的甜汁。
因此。
楚地大機率已經有了甘蔗。
甘蔗擁有豐富的蔗糖成分。
蔗糖則能夠輕易提純成雪糖。
“老許，你的屁股有點歪哦！”
忘塵子故意的道：“現在就連我都有點感覺，你對中原百萬餘貴，是否有些太好了。”
許尚口中的小玩意兒。
即便扶蘇都能聽出來絕對是一等一的好東西。
全給茂陵子弟用以從商？
這何止是太好了。
簡直是天降富貴啊！
許尚神情淡然：“沒什麼好不好的，老夫的首要目的，是在政治的基礎之上，疊加經濟商貿，進一步使得九州凝一！”
“其次就是能夠更好的安置大部分無法入仕為官的茂陵子弟，他們本就識字，從商、從工，都能很好的勝任。”
“再者，對於中原黔首我們要拉攏，中原茂陵子弟則是大秦的人才庫，唯有經濟開放，才能讓文化鼎盛，人才源源不斷。”
“更重要的是……關中極其重農抑商，讓中原茂陵子弟從商，關中文武階層是不會反對的，他們只會拍手稱快。”
“等到茂陵子弟做出成績，朝廷以商品種類做區分，再透過秦直道的關卡收稅，使得國庫充盈。”
“同時，茂陵子弟想要當官，說白了就是得向上花錢購買政治資源，多方都能受益，以利益促進融合，才是硬道理。”
……
既然讓中原茂陵子弟從商，於大局有益，於長久有利。
這件事便勢在必行。
無論什麼年代。
人才擱那放著不用，遲早會鬧出亂子。
許尚現今的安排。
非常合適。
茂陵子弟最頂尖的一批獲得政治資源，入仕成為秦朝官吏。
稍次一點的從工、從商……
至於務農。
關中不可能有土地平白分給二三十萬茂陵子弟。
如果強行分地，關中民意會爆炸的。
只能讓茂陵子弟從事工商業。
至於他們能夠幹到什麼程度……
許尚表示，他發明的東西必然都是劃時代的。
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
當然。
具體還要視情況而定。
比如精鹽一般來說都得由朝廷專營，俗稱鹽鐵專營。
壟斷性的暴利。
讓茂陵子弟長期掌握自然是不太合適的。
可前期給點甜頭出去。
總歸是沒問題的。
只要中原百萬餘貴徹底歸附大秦，項羽、張良和韓信……將註定泯然於眾人矣。
絕無任何例外。
因為許尚掀起的大勢所趨，必然會徹底關閉青史的一線天夾縫……乃是妥妥的降維打擊！
“甚妙，甚妙啊！”
嬴政不由自主的合掌道：“關中文武階層掌握政治資源，中原茂陵階層負責賺錢……他們想要當官，就得交重稅，而且前前後後各種打點花錢……等同於錢財又流回了關中。”
扶蘇眨眨眼眸：“可這麼一來，豈非最後全然不看才識高低，而是論財取仕了？”
扶蘇比較理想化。
他想著大秦的官吏，自當以賢才為重。
然而。
無論怎麼整。
最後【取仕】本質上都是論財，論勢的。
單靠才識……
你一個外來的中原人，一不掏錢，二不人情世故，只想靠著才識踏上通天路。
可能嘛？
洗洗睡吧，夢裡什麼都有。
“小儒生……沒錢你當什麼官啊？”
許尚咧嘴一笑道：“當下就這麼個情況，中原茂陵子弟，註定只能依靠錢財獲取向上的政治資源。”
“他們原本的家底，以及朝廷給的遷徙補償，便是他們所有的本錢。”
“關中勳貴階層正好又不屑從商，讓中原茂陵子弟用自身家底，盤活華夏東西的往來經濟商貿，是很有搞頭的。”
“但如果讓中原茂陵子弟長期一直賺錢，關中勳貴階層幹看著又得不到什麼好處……註定難以長久！”
“最好的情況就是中原茂陵子弟負責賺錢，關中勳貴階層從指縫裡漏點政治資源……經濟，政治雙迴圈也就成了！”
“另外，有了經濟便會造就文化興盛，找個機會把稷下學宮遷入關中！”
“正好五座茂陵，分做士、農、工、商……以及百家文化教育諸事！”
……
這下升級版茂陵制度的就算真正的大功告成了。
許尚之前說過。
九州凝一需要多角度，全方位的做努力。
茂陵制度將會聯通政治、經濟、文化、交通、商貿、教育、輿論……直至達成華夏民族大一統的認知共性。
最後的軍事、法制等等。
則當用以藩為屏解決。
因為藩王外放以鎮地方，在軍事和推行秦法兩方面肯定要十分重視的。
“聽夫子說完，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勸諫皇帝東巡，最好能直達趙地上谷郡的守陵村。”
嬴政雙眼放光的道：“以堯舜古禮的守陵之名，把茂陵制度昭告天下，最好在前往齊地的時候，先行特批一部分齊國士卿先行入關中……”
“只要齊國士卿又能當官，又能賺錢，其餘中原餘貴遲早會坐不住的，屆時我們就能兵不血刃的瓦解中原！”
“只不過……夫子對於發明出化肥、玻璃等絕品之物，擁有幾成把握？尤其是化肥……”
……
嬴政別的沒記住。
化肥能讓稻穀增產！
這他可聽的真真的！
當場就印刻在了心中！
沒辦法。
只要跟增產糧食相關的，必然都市場極其之大，民生影響也會非常大，實在太重要了。
“放心！”
許尚笑笑道：“老夫既然說出來了，七八成的把握還是有的。”
許尚這幾天根據後世的記憶，再結合大秦當下的五穀種植階段，已經有了完善兩季稻米種植之法的脈絡方向。
至於開創化肥……
毫無疑問。
非常有難度。
許尚認真的想過一個問題。
那就是秦朝擁有批次製造化肥的條件嘛？
答案是有點勉強。
不過也並非不能嘗試。
就拿最常見的氮肥舉例，既然要做氮肥，那麼我們不可避免的就要解決氮源的問題。
即：我們要得到氨氣，再用硫酸當吸收介質，最後再提取做成氮肥。
而氨氣的產生可透過煤炭燒焦後，自帶的含氮雜環搞定……
這意味著還得建造很多座高爐。
至於硫酸可以採取幹溜法。
只需要找到綠礬或者膽礬的礦產，然後架起一口鍋直接燒就可以了。
由於硫酸的強腐蝕性，容器當用陶瓷，齊地的陶器還是挺發達的。
綜上所述。
乾餾綠礬能夠獲取濃硫酸。
兌水，變稀硫酸。
再想辦法搞根管子，把燒焦的煤氣直接通到陶器缸裡。
氨氣與稀硫酸接觸。
便會生成硫酸銨的溶液……
再放在太陽底下暴曬，變成硫酸銨的粉末，最後再新增大西北的高嶺土，便有了最基礎的化肥。
但……
上述缺點是程式過多。
首先我們華夏大地的煤礦基本上深層礦產，開採難度很高，淺層煤礦得試著找找看。
高爐的建造也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至於煉製硫酸什麼的。
倒是可以交給陰陽家。
你們那些方士，整天只會煉丹有個毛線用？
多少也要給老百姓辦點實事吧！
為提高農業生產力添磚加瓦！
這才是千秋功業！
反正化肥可以做，只是沒辦法一蹴而就……必須得慢慢來……
“七八成把握，已經非常高了！”
嬴政振奮的握拳道：“夫子，不知化肥能夠讓糧食增產多少？”
許尚盤算道：“一季收成起步應該都能增產兩成往上。”
兩成！
五分之一！
百分之二十！
兩季種植翻番，相加就是百分之四十……意味著全國每年總糧產增加四成左右……
“不行了！東巡，我們明天就東巡！”
嬴政感覺五禽戲都有點練不下去了，他道：“茂陵之制，政治和經濟雙迴圈，還能帶動文化鼎盛與農業生產，晚輩彷彿已經看到盛世之景在向我招手了！”
嬴政向來是個行動派。
心動不如行動。
沖沖衝！
許尚笑笑道：“磨刀不誤砍柴工，五禽戲還是要練的，畢竟你還得把這個延年益壽之法，教給皇帝不是？”
嬴政聞言立馬收斂心神，恢復穩重的道：“夫子所言極是，聽說明天那個陰陽家徐福便會給皇帝呈上靈丹妙藥，正好晚輩也把五禽戲獻上去……夫子的延年益壽之法，定可輕易碾壓陰陽家的靈丹！”
許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