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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動靜,吸引了柳鶯的注意。
柳鶯轉過頭,就看見王大根居然被兩名衙役押走了!
這樣的展開,著實沒料到。
柳鶯心中頓時有些慌亂,兩根柳眉倒豎,還沒等發作。
朱縣令先一步笑眯眯道,
“莫慌莫慌,只是此人有些可疑,我暫且先將他捉拿罷了。”
看這小娘子終於開始慌亂的表情,
朱縣令心裡終於開始舒暢,
看來,這男子雖然其貌不揚,
但確實是在背後指點柳鶯之人。
心下放鬆,眉頭高挑,喜滋滋的摸了一把鬍子。
坐在不遠處記錄證詞的方主簿,
稍稍偏頭,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朱縣令注意到方同山的請示。
隨便擺了擺手:隨便你。
方同山會意,剛要吩咐下屬。
“開堂!”朱縣令神清氣爽。
“且慢!”
“那人是我朋友,幫我將家公送來申冤。”
柳鶯當場反問。
“朱縣令此時如此做派,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要以友人性命來要挾民婦嗎?”
此話一出,原本還不知道發生何事的眾人,終於恍然大悟。
如同一鍋水,沸騰開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沒想到,已經如此膽大妄為了嗎!”
“居然拿友人的性命相要挾,令人不恥。”
眾人鄙夷的議論聲不大,卻也恰恰好傳進朱縣令的耳朵裡。
深深繃起的法令紋,昭示著此時,朱縣令內心有多麼不爽。
方同山見狀,叫住了準備去處理王大根的下屬。
看來,情況又要生變了。
人言可畏。
朱縣令再怎麼作威作福,也不可能殺光堂外看客。
他上任清河縣多年。
深知那堂外的任何一張嘴,
傳播資訊的能力有多麼恐怖。
他怎麼也沒想到,柳鶯居然敢質問他!
還是在公堂上,公然頂嘴!
這讓他往後在這些差役、胥吏面前如何立威?
他顏面何存?
賤婦豈敢!
好好好,本官不動你友人,淺淺懲罰一下你好了。
朱縣令油光滿面的臉上,露出一個陰沉的笑。
“來人,這賤婦擾亂公堂秩序,給我罰!”
一旁的方同山差點驚得站起來。
這女子暫時動不得啊!
大人這是被氣瘋了?
可是,他又不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縣令的臉面。
滿腹擔憂,重重嘆了口氣,只得又重新坐下。
衙役迅速端上絞指架。
竹棍上密密麻麻浸滿了暗紅的血跡。
柳鶯作為一個現代人,第一次見到刑具。
而且還是即將作用在自已身上。
心中不免有點恐慌。
可是,她迅速冷靜下來。
堂外的眾人就是自已最大的依仗
如果要保全自已,那就儘可能獲取他們的支援。
不如順勢而為。
將內心的恐懼放大十倍百倍!
“啊啊不要啊!!”
柳鶯淒厲的尖叫聲,迴盪在大堂。
所有人被這刺耳的尖叫激得一哆嗦。
朱縣令掏掏耳朵,不耐煩道:
“還沒給你上刑呢,你瞎叫什麼?”
柳鶯被嚇得眼淚連連,渾身顫抖,嗚咽道,
“民婦這輩子也沒見過如此恐怖的刑具,驚懼之下,失態了,請大人見諒。”
朱縣令聽得只想翻白眼,揮揮手,示意衙役繼續。
抬眼之間,忽而瞥見堂外眾人憤怒又怨懟的眼神。
冷靜了。
“罷了,看你這種鄉野村婦,不懂規矩,嚇嚇你罷了,以後長點記性。”
柳鶯如蒙大赦,立即五體投地,感激涕零道:“謝大人體恤!”
見柳鶯如此做派,與平常那些小民沒什麼不同。
還不是會因為他的一點施捨謝天謝地、感激涕零?
朱縣令頓時覺得,又找回了當官的威嚴。
頓時心中舒暢許多。
看柳鶯也沒有那麼不順眼了。
“你來報官,所為何事,速速道來。”
於是,柳鶯將發現莫老爺子屍體到莫老爺子託夢告訴她被人害死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說了出來。
其中,隱去了她發現莫老爺子被下毒一事。
以她的農家女身份,不會有人相信她。
她的醫術,在此時,還不如託夢來的靠譜。
然而,在公堂之上,託夢一詞,也很荒謬。
朱縣令都要氣笑了。
就是因為區區託夢,鬧了這麼大的陣仗出來?
她可知這麼一鬧,
自已頭頂上的烏紗帽都要不保了!
果然是愚昧無知的刁民。
“一派胡言!你說他告訴你,他被人害死,可還告訴你那賊人是如何害他的嗎?”
朱縣令語氣怪異,“不會是被人推下山崖吧?”
柳鶯能猜到朱縣令在在想什麼。
任誰看,莫老爺子都是因為摔落死亡。
可是,以這個時代的條件,想要找出是誰推的他,
在沒有目擊證人的條件下。
簡直難如登天!
最後,大機率還是會被斷定為意外身亡。
案件不了了之。
可是……
“家公說了,他是被歹人毒死的!”
柳鶯的聲音堅定又銳利,
“被毒死之後才推落的山崖,為的就是掩人耳目!”
“荒唐,一派胡言!”
朱縣令再也忍不了柳鶯的瘋言瘋語。
再次拍響驚堂木,呵斥道,
“高堂之上,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就休怪本官對你不客氣!”
柳鶯絲毫不懼,她對自已的診斷確信無疑。
“民婦是否胡言,請大人召來經驗豐富的仵作,一驗便知!”
朱縣令擺擺手,向方同山使了個眼色。
方同山會意,對著其中一個衙役道:“去把劉工叫來。”
不一會兒,就有一個身披白色褂子的中年男子走來。
站在柳鶯身邊,身上散發著一股說不上來的味道。
柳鶯分辨不出那是什麼味道。
像是某種腐朽的味道。
只是不討厭,也不喜歡。
劉工朝正前方的朱縣令恭敬行禮。
“劉工,你看看旁邊的那具屍體,死因為何。”
劉工面無表情,只是掀開白布,盯了一會兒莫老爺子。
竟然直直走上高堂,往朱縣令身邊去。
柳鶯有些詫異,這人竟然比她還不守規矩?
可是,堂內所有人都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
見到劉工這失禮的舉動,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連朱縣令,也沒半分生氣。
劉工到朱縣令耳旁悄悄耳語幾句。
柳鶯聽不清他倆說了什麼,
只看見朱縣令的臉色一變,驚訝地看向柳鶯,
停留了幾秒,掩飾似的,立即將眼神轉到別處,擺出一副神色凝重的樣子。
朱縣令示意劉工可以下去了。
於是劉工又面無表情地站回到柳鶯幾步遠的地方。
“咳咳。”
朱縣令清了清嗓,嘴角勾出一絲詭異的弧度,
“這位劉工是全縣裡最有資歷的仵作,適才,他說你公公的死因,還需要進一步的驗屍才能斷定。
你,是否同意?”
柳鶯轉頭看向劉工,只見他沉默片刻,繼而面無表情地拱拱手。
“正如朱大人所說,我需要解剖。”
此言一出,堂外一片譁然。
“逝者為大,無論如何,都不可對逝者不敬啊!”
“剖屍是得有多心狠手辣才能乾的下去!”
“所以就說我最討厭仵作。”
“小娘子千萬不能答應啊!”
柳鶯眉頭微皺。
朱縣令給她出了個大難題。
雖說,莫老爺子中的毒具有一定的隱蔽性。
但也不是極難看出。
自已的醫術並不高深,只是兒時在爺爺身旁耳濡目染。
按理說,連她都能看得出莫老爺子中毒,
常年與死亡打交道,具有豐富醫理知識的仵作,也一定能看得出來。
柳鶯心下一沉。
朱縣令和劉工,
兩人中至少有一個撒謊了!
在這個被封建禮教壓迫的時代,
人們對於解剖,非常厭惡。
死者為大,剖屍是萬萬不能的。
如果,她同意讓仵作解剖莫老爺子,之前在大眾心中營造的形象,很有可能毀於一旦!
自已目前最有力的依仗,就是眾人的支援和關注。
一旦被厭惡,他日自已身死,恐怕只會讓人拍手稱快。
必然不可能對朱縣令造成威脅。
也保不住自已和王大根的性命!
如果不同意,那麼,案子就陷入僵局。
她確實只是一個小小的農家小娘子。
不可能有更大的背景做依仗,讓朱縣令懲治幕後真兇。
柳鶯無聲長嘆。
目前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