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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巡獵計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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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蘇青魚還是出門了。

她來到了某人的酒館。

昨日生意依舊冷清,年輕的酒保坐在吧檯上,顯得惆悵無比。

每天,在宵禁結束前的一小時裡,他就準備好了一天的工作。

可是,不論如何勤奮,他依舊貧困、經營的酒館依舊生意冷清,捲入各種暴力事件後甚至還會變得一貧如洗。

“喏,你的錢。”

在酒館老闆發呆時,蘇青魚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並將錢袋扔給了酒館老闆。

“裡面有一張等值於貨車的金券,到時候記得把貨車的抵押金還了。”

酒館老闆欣喜若狂地開啟錢袋,裡面滿是蓋著紅章的支票。對他來說,這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清點完支票後,酒館老闆一邊手忙腳亂整理吧檯,一邊殷勤地對蘇青魚說道:“今天要喝什麼,太保小姐?”

蘇青魚:香檳,加冰沙和橙汁。

蘇青魚(一頭趴在吧檯上):冰沙要手打的,越細越好。

“真是有眼光吶,太保小姐!!”

“香檳這種酒高貴,並且代表著勝利,常溫和加冰都很可口!!最適合您這種溫柔善良、一看就很有福氣的女孩子了!!”

眼看酒館老闆愈發殷勤,蘇青魚搖頭,敲了敲面前的酒杯。

“無需多言,我和你還沒熟到這個地步。”

全空的玻璃杯與指甲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

“哈哈……您還真是不留情面。”

冰沙磨好後,酒保從冰櫃裡取出橙汁,又從櫃檯下取出雪克壺、從酒架上取下香檳。

待雪克壺開啟時,橙色果汁與冒著氣泡的香檳已經混合在一起,散發出宜人的氣味。

“不過,您是我見過最善良的太保,也是唯一一個會付酒錢的太保。”

一邊說著,酒保一邊將酒液從雪克壺裡倒了出來。

燈光照過,被酒液填滿的杯子宛如太陽一樣溫暖。

蘇青魚:是嗎?我可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太保這個群體也沒你想象得那麼好。

小嚐了一口香檳後,蘇青魚轉身離去:

“給錢你是有理由的:你有家人、有自已的夢想。並且,和很多人不同,你能為家人心甘情願地放棄自已的夢想。”

“而不是像很多人一樣,將資源放到自已那斷不可實現的夢想上。隨後,讓那折羽的翅膀宛如腫瘤一樣生長,最後將生長自已的土地、將哺育自已孩子的土地吸得一乾二淨。”

“……將錢轉給自已的家人吧。祝,生意興隆?”

一抹迷彩色的倒影從窗戶上飄過。

察覺到不妙的氣氛,蘇青魚抓住酒館老闆的手,急匆匆地向後門走去。

不顧被撞倒的桌椅,不顧因疾速跨步而起皺的地毯,也不顧身旁青年酒保“哎!我有妻子了”、“等等,太保小姐,這不好吧”的呼喊,她只是儘可能快地向後門跑去。

可是,還是太遲了。

……

“哦呀,哦呀~還真是熱鬧。”

一個高大的身影擠進酒館,用肩膀將蘇青魚和酒館老闆抵了回去:“別急著走嘛,美麗的小姐。你說了要請我喝酒的。”

是那名“狙擊手”,貨真價實的超級太保。

“我覺得吧:一個人活著多少要對世界造成影響、為這個操蛋的陸區留下痕跡,不能什麼也不帶來、什麼也不帶走。”

狙擊手雙手插兜,前腳鬆鬆垮垮地虛踏在地上,自顧自地說道。

“你說對吧,酒~保~先~生~?”

酒館老闆(找到救星似的急忙點頭):是……是!

趁蘇青魚失神,酒館老闆甩開抓住自已的纖纖玉手,跌跌撞撞地向吧檯跑去。

“不過,如何為世界帶來影響、為誰帶來影響、帶來怎樣的影響並不重要。對吧,酒~保~先~生~?”

狙擊手向前邁了一步,“親暱”地摟住了酒館老闆的肩膀。

“是的,先生!對世界帶來什麼影響並不重要,為了誰帶來影響也不重要,造成怎樣的影響還是不重要!!!人在世……世間,只要轟轟烈烈地活著、留下痕跡就好!!!”

狙擊手(笑):你這傢伙,還真擅長討好別人呢~

這個邪惡的男人笑了,另一隻手也是自來熟地搭了上來。

隨後,在電光火石之間,他出手了。

一把隱蔽的匕首刺入了酒館老闆的脖子,一隻手捂住他的嘴巴。

刀鋒拉扯,狙擊手將這個可憐蟲的腦袋硬生生地割了下來。

蘇青魚清楚地看到:

在匕首刺入脖子的那一刻,酒館老闆表情變了。他那如釋重負的笑容僵硬而艱難地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種疑惑不解而極其痛苦的瀕死神情。

……

“哦呀哦呀,還真是對不起。”

狙擊手用滿是鮮血的雙手理了理自已的頭髮,邪惡且陰陽怪氣地笑了。

“小姐姐,小姐姐,殺了你的男寵,你不會介意吧~ ”

(小姐姐,殺了你的男寵,還站在這裡陰陽怪氣地說些風涼話。小姐姐~九泉之下,你的男寵不會生氣吧?嘿嘿嘿嘿……)

蘇青魚:……

狙擊手(邪笑):不對,你肯定不會介意。你全程睜著眼睛,看起來和我是一類人呢。

察覺到蘇青魚的憤怒,和狙擊手一同過來的男孩打了一個圓場。

“可是沒辦法啊,陸區永遠包容。”

“陸區是撒旦予以人類的烏托邦,是絕對包容、絕對自由的人本主義德治世界。”

“原則上,陸區必須是永久包容的。陸區百姓必須能隨心所欲地使用各種藥品、陸區百姓必須能永久擁有自已所選擇的自由。”

“但是,有些藥品是對陸區有害的……比如說活化組織藥劑,這種藥會讓人對人肉上癮,絕不能在陸區兜售。”

“粉發小姐,你知道的……因此,我們必須在人們背後做一些髒活、累活,讓陸區看起來像市長先生承諾的樣子:

讓陸區變成一個只有商業競爭和幫派鬥爭的'伊甸園',沒有強權,沒有階級,沒有壓迫、阻礙任何人自主發展的公立武裝……我們必須滅口,讓知情人士安息。”

男孩語氣溫和地回答道,將酒館老闆的屍體拖進了裹屍袋裡。

“不是這樣的。”

蘇青魚堅定地說道。她走上前來,從狙擊手手中搶回了自已的錢袋:“從一開始,陸區就錯了。”

“執法記錄儀開著在哦。”

男孩聳肩,無奈地笑了:“粉毛小姐,需要我刪除影片嗎?”

蘇青魚(目光中銳氣不減):從一開始,陸區就錯了。

“那種由市長承諾給居民的權利,絕對不是自由:沒有秩序,因此能隨心所欲辦事的權利,充其量就只是混亂而已。”

“你要知道:陸區的居民,沒有秩序觀念,沒有正確的認知能力,沒有不被本能、慾望捆綁的理性與知能,更沒有傳說中的道德觀念。”

“與這樣的人簽訂契約,給予他們隨心所欲行事的權利,根本不是賦予他們自由,而是鼓勵他們製造混亂罷了。”

聽完蘇青魚的話後,狙擊手臉上少有地表現出嚴肅。他從櫃檯中掏出洗手液,將手上、頭上的血洗了個乾淨。

“說實話,你這些話說的多少有些褻瀆。”

“市長是全知全能的,不可能和任何人簽訂有害陸區的契約。更何況,簽訂社會契約的另一方還是市長大人的子民。”

瞄了窗外一眼,男孩向蘇青魚解釋道。

“我認為市長所做事情是完全符合社會契約理論的。他用契約與承諾從居民手中獲得了管理陸區的權力,也堅定履行著滿足居民願望的約定。”

蘇青魚(哂笑):契約?如果是強勢一方裹挾社會簽定契約,那這個契約就不可能照顧與強勢一方利益無關的人。

“告訴我,朋友:陸區最強勢的一方是什麼?是那些最有害於陸區的人……”

“是那些將陸區生產者踩在腳下、不去關心那些為他們提供衣食住行的異階級同胞的人……”

“是那些隨意屠殺市長真正子民、破壞陸區基石,隨意拆散他人家庭、擄走他人親人的人……”

“那些傢伙,他們不配做市長的子民,沒有資格和市長簽訂契約。”

男孩(皺緊眉頭):所以,你想說些什麼……女士,是在對現狀感到不滿嗎?

“不是,我沒有在抱怨。我只是在表達自已想要改變陸區現狀、建設陸區未來的願景而已。”

“我蘇青魚有個夢想:

我要成為超級太保,成為市長的利刃,保護市長真正的子民,保護陸區真正的基石……”

“我要避免陸區變成一個維護秩序還要偽裝自已,隨時都可能失去自已的親人,為了惡人的利益忍氣吞聲、違背良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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